钗头凤-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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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坐久了难受了不是？再坚持一下，习惯了就好！”

　　　　“我才不要习惯呢！”芷若小声地嘀咕着，她对骑马可算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胤祥听了直笑：“不习惯怎么行？难道每回的骑马大赛你都作壁上观？皇阿玛肯定不准！”

　　　　“可我不会！”

　　　　“那我教你……”

　　　　“但是……”

　　　　“别怕，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学。你看八嫂以前也是什么都不会的，现在的骑术可是众福晋中数一数二的！”胤祥看出了她的胆怯，遂鼓励道，“俗语不是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芷若听了只好不响。此时，“神风”已慢慢抬腿步上了一座小丘。胤祥翻身下马，将她也一同带落。双脚着地的感觉让她的心神终于完全定了下来，开始打量起周遭的景物来。

　　　　说到底其实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夜很黑，远处昏暗的火光小得如夏夜里漂浮在空中的萤火虫，照不明她周身的景物。模糊的树影立在丘坡下，仿佛一排排站岗的士兵。草原的夜有一种特别的静，杳无声息，连呼吸声都似被放大了数倍。不知何时，肩上已披上了那件狼皮披肩，芷若摸着厚实柔软的皮毛，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闪着凶狠残忍的光芒。打了个寒战，耳边似起了狼嚎。芷若朝着胤祥的身边靠了靠，又不甘心就这样示弱，遂转了身子要下坡去：“天寒地冻，又没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去了。”

　　　　胤祥也不拦她，只抱着手臂道：“这儿离大营还有好几里呢！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呆会儿再走，省得回去又被他们抓了再去闹腾。”芷若听他这一说，身子一顿，将视线向远处看去，来时的路早已不辨踪迹，自己对草原又不熟悉，心里便慌了起来。胤祥趁机将她拉回身边。芷若恼他拐了她出来受冻，但一接触到他如火炉般滚烫的手掌便开始贪婪地汲取热量，舍不得再放手。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暗夜里异常得闪亮，胤祥紧了紧手，任由她冰冷的小手握住自己取暖，仿佛这样才能疏缓他心中喷薄欲出的欲望。

　　　　“咱们回去吧？”芷若扯了扯他的手，因被他握得有些疼了，遂微微拢起了秀眉。胤祥不应，只用手扳着肩头将她的身子侧过来。芷若懊恼地挣了几下没能脱身，小嘴已经撅得老高。胤祥的右手不肯松开，左手已探到她下颚处抬高了她的脸。

　　　　天边，一颗星突然亮了起来，瞬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线条，斜斜地向下坠去。紧跟着，又是好几束光线滑亮黑暗的夜空，绽开朵朵星花。

　　　　“啊！”来不及抗议胤祥的越矩无礼，一声惊呼带出了她的喜悦，“流星！”用手捂着嘴巴，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是流星啊，会带来幸运的流星！

　　　　“好看吗？”胤祥将双手绕到芷若腰间，没有遭遇反抗，遂大了胆子把她拢住，将嘴贴上她柔嫩的耳背问道，“这可是你说的流星？”日间他策马在草原上偶然听见几个牧民提起近几日半夜所见之天边奇景，便动了心思要带她一同来看。眼见她惊奇地连呼吸都忘了，得意之情亦油然而生。

　　　　“果然是流星！果然……”难得一见的美景让她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了。那年除夕她说的话胤祥居然还记得，温热的气息呼在耳后，心中似有一柔软处被悄悄地触动了。

　　　　她的欢喜带动了胤祥的喜悦。他在她身后动情地说道：“只要是你的心愿，我一定为你达成！”芷若听他提起心愿一词，急急忙忙伸手指着流星大呼：“快快，快些许愿……”看着又一颗流星划过长长的尾巴即将消失，她连忙双手交握在口中低语：“愿我与胤禟……”心愿尚未许好，忽然身子一紧，已被胤祥狠狠抱住，耳边是他坚定的声音：“我要与你长厢斯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离”字说完，天边也暗了下去，再不见一颗流星。

　　　　有那么一刻，芷若呆呆地盯着远处星星消失的地方，仿佛整颗心瞬间被淘空了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猛然间挣脱胤祥的拥抱，回身看他，胤祥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满脸惊讶、气愤和伤痛的自己。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这样破坏她与胤禟的姻缘，怎么可以！眼底不争气地开始湿润起来，她捏起右拳，抿起嘴，怒视他一眼，转身便要跑下山丘。

　　　　“别走……”胤祥一把拽住她，用力扯回自己怀中不肯放松。“放开我！”眼泪开始四处飞溅，双手捶在胤祥胸口，虽然力道纤弱打不疼他，却依旧无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留下来，留下来让我爱你，疼你，照顾你！一生不变，我发誓！”胤祥激动地按下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来听他说话，“九哥一贯风流，四处留情，你难道真愿意相信他会待你一生一世？他现在或许会爱你一时，但等你红颜老去，鸡皮鹤发时，他还会爱你吗？他府上早已妻妾成群，就算你以嫡妻身份入主内室，也难免受人排挤冷遇，难道你就愿意过那种争风吃醋的日子？芷若，九哥给不了你幸福的，请你相信我！留在我身边，我发誓给你我的一切，我愿意学八哥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

　　　　芷若被他问得一时语塞，竟答不上话来。在爱情里人毕竟是自私的，她又何尝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有那么多的女人，愿意面对胤禟那些个五彩斑斓的莺莺燕燕。胤祥的话敲进她的心里，她想不出个结果，脑子里只有胤禟冰冷淡漠的神情，于是索性垂头痛哭起来。胤祥将自己的怀抱借予她靠了，顿时感到胸口凉飕飕的，已湿了一大片。“别哭……别哭……”一手抚着青丝，胤祥慢慢儿哄着芷若，另一手自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伸到她面上轻柔地为她抹起泪来。渐渐地，哭声变小，芷若忽然闻到鼻下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心里开始平静下来，迷迷糊糊地连啜泣声也停了下来。

　　　　胤祥抱着怀里渐渐瘫软的身子，蹲下来扯过披风铺在地上，将芷若平放在上面，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暗夜中，她秀丽的容颜在他眼里是那么清新动人，如一株带着清晨凝露的百合在风中微微摇曳。粗糙的指腹划过精致的玉颜，抹去眼角残留的泪花，胤祥俯身磨着她圆润的耳垂，又一次坚定地说道：“你是我的，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轻轻地将嘴贴上他在梦中一直追寻的樱唇，浅浅地碰触着、试探着，虽然身下的人儿没有一丝回应，但那感觉依旧是真实的、柔软的。舌尖带着淡淡的酒精香味，他慢慢描着那两瓣嫩红的轮廓，甜甜的，让人心醉，催人动情。他的手开始在她腰侧揉捏，沿着曲线向上攀援……终于，掀开衣襟滑入里衣，握住了那对翘挺绵软的丰盈。“神风”乖巧地踏着蹄子走近几步，马尾巴一甩一甩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月神偷窥的视线……

　　　　当天边第一缕日光沿着地平线缓缓升起时，胤祥已醒了过来。身旁取暖的火堆尚未熄灭，依旧“哔哔剥剥”地燃烧着，不时蹦跳出一两颗火星。虽然昨夜躺在野外始终警惕着半梦半醒的，他的神情却是满足和愉悦的。远处的大营蒙在一层薄雾中，只模糊显出一个轮廓，隐隐有人声和马蹄嘶鸣传来。明知那里定已闹翻了天，胤祥却不急着回去。他伸手摸摸被寒风冻得冰凉的玉脸，心疼得不得了，低头柔柔地吻了一遍才作罢。

　　　　药性未过，怀中的女人仍然沉沉地睡着。直到太阳高升，直到最后一根树枝燃烧殆尽，胤祥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才抱着芷若上了马背，一步一停地沿着原路踱回去。想到即将面临的狂风暴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情。

　　　　大营内有些乱哄哄的，一小群一小群的下人婢女慌张地穿梭在各营帐之间，四下里探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但又是一副不敢声张的模样。见到胤祥出现，诸人皆是一愣，继而一呆，等看清他怀中抱着的芷若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满脸惊恐的表情，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胤祥在马上随意地看着下头那些神色慌乱如丧考妣的下人。那多半是九哥十哥府里的。轻松地跃下马来，那马儿也似通灵性地甩着尾巴咯噔咯噔的自己回了马厩。“大清早的怎的忙成这样子？”胤祥看到身侧立着胤禟府里的贴身太监高无福，遂笑问道。那高无福及众人却如木桩般定定地立着不动，只望着他这边抖颤地唤了声“爷”。胤祥素来厌恶人家这些虚礼，眉心一拧便要往里走去。忽听前头噼噼啪啪一片急促地脚步声涌来，胤祥突然莫名地笑开了。

　　　　“九哥……”胤祥慵懒地招呼着。胤禟慢慢走上前来，双拳在袖中握得死死的，原先光洁的下巴上已长出点点清渣，两眼通红，一副焦急愤怒的样子。他挡在胤祥面前，低头看着沉睡在胤祥怀中的女人。昨晚她一退席，他便注意到了。等他摆脱了科尔沁郡王那小格格的贴身纠缠赶到芷若的寝帐时，迎接他的只不过是一室的暗黑罢了。佳人不遇，他旋即转身出去寻找。然而夜色愈重，却仍然不闻美人芳踪，胤禟也不禁心慌起来。这事儿不能惊动其他人，他遂只拉了几个交好的兄弟带了心腹分头打探。一夜无眠，没有结果，却传来昨晚十三阿哥外出一宿未归的风声，他心中的不安和担忧更甚。等现在亲眼见了，整个人如坠冰窖，已冷得没有了感觉。

　　　　他一直关心爱护的女人，一直舍不得委屈伤害的女人，一直捧在手心里当宝的女人，此刻正温顺地窝在他弟弟的胸前安睡，沉静的、美丽的。那披开的长发在胤祥指间缠绕，衣衫微乱，松开的前襟露出一片雪肤，白嫩的细颈上清晰可见点点红肿。寒风吹过，将胤禟的心割成一片片，他想伸手挽留，那轻风却自指缝里飘离，徒留悲怆在手。

　　　　“老十三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性子耿直的老十挥拳打来。胤祥偏了偏头，终究是手中的负担太重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