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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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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充满了敬仰,为中原人能在天山核心诛杀最可怕的魔头而自豪。
  传言很狗血,被大众自动诠释了多个版本,细化到杀死教王的一招一式,还衍生出他不得不为了复仇舍弃爱人的故事,顺带着迟迟不愿娶妻也有了答案,听得四翼瞠目结舌,对各色荒诞离奇的想像叹为观止。
  随着每一天爆出的新内容,私下的谈议变成了八卦专场,笑到蓝鸮墨鹞肚子疼。
  “太肉麻了,但真的很管用。”碧隼捶着桌子,笑得险些断气。 “我还在想她会用什么办法……”
  流言对流言,效果好得出奇。谢家不置一词,非议已风流云散,甚至再也不用为无端失踪的七年彻词掩饰,经此之后,无人能以魔教的经历作攻击之由。
  “你也觉得是她?” 墨鹞拭着眼角的泪花,揉着酸疼的脸腮。
  “除了她还有谁。”蓝鸮又笑又叹。“但这次可是黄雀在后。”
  “不知道银鹄能不能顺利查出来。”碧隼满心期待。“几次去北方都一无所获,这回线索这么清晰,应该会有收获吧。”
  每三天即有飞鸽递来最新进展,谢云书捺住焦燥静候。
  辟谣的传言最初起于南方,却是缘自北地的指令。
  一路细探下去,抽丝剥茧的追查遇到了极大阻力,断绝了全部线索,银鹄一筹莫展,进退两难,再度陷入困局。
  北方能在大范围施加影响,势力深藏至此的门派寥寥无已。
  行事干净利落,丝毫不显痕迹,迦夜……身边必定有人。
  会是谁?
  一张一张的翻查着密报,凝视着蜀中方家灭族的详细经过,眉间渐渐拧起了疑问。
  白鸽扑翅飞出窗口,掠向远处的天空,带着墨迹未干的指令。
  探查的目标只有一个。
  西京,君王府。
  “实在不知如何才能稍事弥补。”沈淮扬清秀的面孔愧疚而沉重。“是我没有看住莎琳,致使谢世兄遭人抵毁。”
  “此事与你无关,何须自责。”谢云书扶住对方在椅上坐下,亲切寒喧,毫无怨怼之色。“沈世伯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特别交待我向谢世伯请罪。”见他如此礼待,沈淮扬越发难受。“莎琳在酒楼听说鄯善被精绝所袭,险遭灭国之祸,又恰逢隔座有人谈起谢世兄颇多赞誉,她意气之下……”
  “她也是个可怜人。”总算明白了流言起因,谢云书云淡风轻的带过。“原也怪不得她,事情过去就算了。”
  “都怨我的疏忽害得谢家家声受损,谢世兄英名受累,万死莫赎。当年叶姑娘好意宽谅了她,却……”沈淮扬内疚得不能自已,站起来一揖到底,讷讷的难以言语,几无地自容。
  谢云书缓颜宽慰,大度从容,化解了对方的一肚歉词。
  四翼曾建言斩草除根,思虑再三还是作罢。毕竟莎琳一生因他与迦夜而沦落至此,虽然脱离南郡王,但受洧于曾为人宠擘的经历,沈淮扬不可能也无法将其纳为正妻,鄯善公主终将为人小星,委屈可以想见,恨怨难平不足为奇。
  如今事已平定,以沈家之严谨,必不会再让莎琳道出半句波澜之语,他便也无意深究,唤过青岚陪同款待,一场平地风波算是消弥无形。
  回到书房,一只雪白的信鸽悠闲的在案上踱步,啄咬着狼豪笔管,见得人来,偏了偏黑豆似的眼,乖乖的让他取出密笺。
  笺上是银鹄的手笔,仅有寥寥四字。
  速来西京。
  西京长安帝王都。
  天子脚下,繁华极盛之地,热闹可想而知。
  行人如织摩肩接踵,挥汗如云朝新而暮敝,庞大的都城充斥着八方来客,异地行旅,四夷汇聚,万国来朝。
  随处可见各色奇装异服,香风盈市,百态杂陈。深目高鼻的胡人娴熟的推销着闪亮的珠宝,高大的昆仑奴驾驶着华丽的马车,吐火的卖艺者炫示着伎俩惊起了喝彩,粘糖人的被一群孩子围得忙碌不堪。东西两市商贾云集,一百零八坊琳琅荟萃,教人目不暇接。
  青岚和碧隼眼花缭乱看不过来,满是兴奋之色。他却无心留意,及至在指定的酒肆与银鹄会面,劈头就问。
  “查出了什么?”
  银鹄行事一向稳健,才让他单凭四个字就赶到了西京。
  一言出口,银鹄左右挠头,吞吞吐吐的对答。
  “查……是查出了些东西,尚不能确定。”
  迟疑的口吻让人无从捉摸,碧隼上去捶了一记。
  “无法肯定你把我们千里迢迢喊过来。卖什么关子,快说。”
  银鹄尴尬的笑,“我好像有见到雪使,可……”犹豫了半天,明显底气不足。“未能证实。”
  “什么意思。”他紧盯着对方。“你的眼睛从不出错,到底是不是。”
  迫人的压力让银鹄期期艾艾。“我只看了一眼,真的不能确信,君王府的守卫太严,试过几次都失败了。”
  “她在君王府?”
  “嗯。”
  银鹄报告起近日的收获。“接到飞鸽传书后我开始探查,但对方来头太大,坊间流传虽多,却尽是浮面的小道消息,内里获知的有限。”
  君王府并非如南郡王一般的新贵,来历犹要深远得多。
  隋朝末年,群雄纷争。
  君家为江南士族大宗,家资逾万,倾力助太宗军资。长子披甲出征为太宗臂助,几度生死。及至天下大定,高祖亲封异姓王,君家坚辞不受退居为贾。后赐万金,敕令建王府,更以郡主下嫁,声名极重。君家自此以商为业,旗下铺号如云,长袖善舞,日进金银无数,渐有富甲天下之誉。多年来延揽天下英豪,稳据北方武林道之首,为中原鼎足之力。
  其祖君成安,仅凭隋末偶见太宗一面即决意倾家扶助,殡逝之时葬仪极尽哀荣;其长子武艺超群战功赫赫,旧伤复发而早逝;次子君若侠,妻清乐郡主,修容俊貌风流倜傥,兼而手腕过人,君府规模之盛多缘其运筹帷幄。可惜天妒英材,多年前病逝,将整个宗族交到了刚刚成年的独子手上。
  君随玉,君若侠与清乐郡主之子,现任君王府之主。行止神秘鲜少露面,江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自幼随其父习武,世人不知深浅。十七岁上,君若侠与其妻先后病亡。君随玉以弱冠之龄继掌大权坐控中枢,杀伐决断沉毅善谋,无人敢以后生小视。
  以君家在北方的势力,迦夜若隐身其中,足可躲得滴水不透。
  “她几乎不出门,君王府的防卫盘查比天山还紧,我好不容易混进去一次,院落繁多门禁重重,完全摸不清路径,唯有退出来。”银鹄面有难色,这般棘手的对象还是头一遭。
  连银鹄都束手无策的地方……他默了一刻又问。
  “你何时见过她。”
  “君王府的马车。”银鹄不好意思的承认。“只是惊鸿一瞥,我瞧着依稀仿佛有点像,她……”半响没说下去,他收住了话语。
  “会不会是偶然。”碧隼置疑。“或许她根本不在府里。”
  “这……”银鹄有些顾忌,飞快的瞟了一眼谢云书。“我想应该在。”
  “你怎么知道。”谢青岚听了半天,终忍不住参与讨论。
  “因为近年长安最轰动的话题就是……君随玉收了一位义妹。”
  “义妹!”
  几人同时脱口,又面面相觑,俱是傻了眼。
  谢云书紧抿起唇,俊颜没有一丝表情。

  灯会

  君家历来低调严谨,风评甚佳。但因地位特殊,一直是街坊传言的重点兴趣之一。相较于帝王将相,讨论君家这种非官非民的世家不会招来横祸,也更随意放纵得多。
  君家的传奇,君家的财富,君家的势力,君家神秘莫测的种种传闻,都为人津津乐道的一谈再谈,从酒楼里拥挤的人潮低议中可轻易窥出一二。
  来的时机恰好,适逢长安灯会。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长安三日不禁夜,一夜灯火璀灿,满城流光溢彩,正是难得的玩乐之日。
  街头搭建起座座彩灯,有形如宝塔楼阁,有如玉树琼枝,有如仙山灵台,形形色色幻彩鲜明,有些达二十丈之高。以锦绮为罩,饰以金银流苏,望之夺目生辉。另有万余大小彩灯高悬,犹如银花火树。
  千余宫女衣绮罗,披锦绣,珠翠摇摇,妖娆可人,在灯下载歌载舞,三日三夜不息。天下太平已久,又逢良宵佳节,更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极尽盛世之欢。
  在酒楼雅座间俯视着炫丽的场景,谢云书一无喜色,冷着脸听银鹄述禀。
  “大约三年前隐隐有消息传出,君随玉不知从何处带回了一名女子,极尽宠爱,什么样的珍宝只要能让她略微留神,皆会毫不犹豫置于面前,君府为她连换了九名擅做扬州菜的厨子,甚至请来宫廷御膳房的御厨指点,这是长安最出名的锦衣坊匠师亲眼所见。据说她所居的院内饮食用度莫不奢靡,一卷珠帘更是数以千计的上等宝石串成,还为她凿了一条暗渠,费尽心机引入了温泉水供沐浴……”其实于两人的关系还有更多八卦,但看谢云书的脸色,银鹄知趣的咽了下去。
  “巷间传闻……极杂,直到前年君随玉对外宣称义妹……猜测就更多了。她深居简出,得遇的人寥寥无已,但听一两个见过的人描述,应该就是主上。”
  “什么叫应该,你不也见过。”青岚没好气,有些替三哥不值。
  银鹄翻了下眼睛,“等你看了就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谢云书冷冷的问。
  “似乎……”银鹄顿了顿。“今天灯节,听说君随玉也会来此观赏,极有可能携主上同行,届时一见便知。”
  碧隼望了望楼下水泄不通的人群。“到这儿?”
  银鹄咧了咧嘴,忍住了没有挖苦,遥遥抬手一指。
  “到那。”
  斜对面有一幢玲珑雅致的小楼,从窗缝隐约可见室内华美雍容,陈设无不精致,清幽无人,与喧闹的街市形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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