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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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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公主平日骄纵任性,做事不择手段。她故意在我面前羞辱你,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反应。”他的声音很轻,我却听得一字不漏。“我本想装作不在意,也好让她今后不再针对你。谁想到……还是不忍。”
  我很想问他,就这么得罪了公主,后不后悔?谁想鼻端发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今后可能还会有麻烦,你要当心。”他侧过身去,留了一个修长的背脊给我。
  我挪了过去,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我不怕她。”我看着他背上轻薄的白色中衣,浮想联翩。“你——喜欢她么?”
  他翻过身来,将我按进怀里,许久才说:“傻妖怪。”
  我不知怎地就放了心,眼皮儿又开始往下垂,像沾了浆糊,越来越黏。安锦的手在我后背轻拍着,像一首韵律舒缓的催眠曲。
  这一夜睡得极好。我模糊地记得自己做了个阳光明媚的梦,梦里回到了五岁那年的夏天,我和安锦结伴去树林的小溪边捉青蛙。天气热得要命,我满头大汗,看见波光粼粼清可见底的溪水,光滑斑斓的鹅卵石,兴奋地脱了小褂便蹦了下去。溪水清凉得很,才到我的胸口,我一面儿玩水,一面儿招呼安锦快点儿下来。
  安锦有些犹豫,但在溪水的诱惑下还是脱了衣服,慢吞吞地下了水。他的皮肤白白嫩嫩,就像刚出炉的细面馍馍。我俩在水中捉着小鱼,朝对方泼水。我故意与他嬉闹,却趁他不注意在水下把他的裤子给一把拽了下来。正要鼓掌欢呼嘲笑他时,无意中往下一瞄,顿时伤了心,不住地抹眼泪。
  安锦慌了神,连忙拍着我的后背,问我究竟怎么了。
  我往他两腿之间一抓,哭丧着脸说:“锦哥哥,你身上长了条肉虫子。”
  安锦涨红了脸,慌不择路地提上了裤子,最后支支吾吾地向我解释说那不是虫子。
  由于我与大哥自记事起便已不在一处洗澡,那便成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种名为小…鸡…鸡的生物。虽然安锦安抚了我许久,我依然固执地认为他得了重病,大概是活不长了。
  最后安锦拖着我的手,保证他不会有事,又给我买了好几个不同馅儿的糖饼,这才令我破涕为笑。
  这个梦做得很长,很完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保持着微笑,嘴角湿润,似淌过可疑物体。
  安锦大概醒了有一会儿,脸色暗红,神情看上去很有些窘迫。
  我清咳了一声,顺手擦了擦唇角,尽可能地做到不动声色地问:“我说梦话了?”
  他摇摇头。
  “抢被子了?”
  他摇摇头。
  我淡定了,放下心来,忽然觉得右手手心处灼热非常。松开手,挑起被子瞧了瞧,登时无地自容,索性蜷着身子背过身去逃避现实。“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安锦的声音有些低哑。“只是习惯使然。”
  如来弥勒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哪位都可以,行行好带我离开这尴尬的人世吧!
  安锦悉悉索索地起身穿衣,我痛定思痛,决定再厚颜一回,从外衣里翻出娘亲绣的手帕,看也不看地塞到了他怀里,然后钻进被子两耳不闻被外事。
  静默了许久。我以为他就这么走了,钻出被子欲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见他的脸近在咫尺,表情很奇异。
  “是你绣的?”
  我本想点头,又鬼使神差地摇了头。“是娘。你也知道,我不会绣这样的东西……”
  他盯着帕子上的遥花看了半响。“以后别再绣了。”

  第七章 故人段常

  爹和娘来到燕丰之前,居住在杞国南方的一个小镇,与南瑞国相邻。据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正逢遥花开,满园子幽香袭人。她心有所感,为我取名为“遥”。我私下里以为事实十分可疑。以娘的个性,全无可能伤春悲秋触景生情,多半是懒得想名字,顺手拿来就用了。
  虽然我不甚在意那遥花与我之间的联系,但安锦那句话实在有些扫兴,令我闷闷不乐。安锦见我脸色不佳,似乎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终于将手帕妥帖地收好,又提议散朝后带我一同去东街吃早点,我才稍稍开怀了些,倒头又睡。
  这一觉睡得舒坦,一直到过了辰时才起。婆婆深居简出,很少离开她的房间。新婚时我照规矩晨昏定省,却被她冷着脸拒绝,还训诫我今后没得到允许决不可踏入她的地方。而公公每日平旦便已起身去了书斋准备开门,于是家中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丫鬟婆子做着活儿,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我乐得无人管训,每日睡至自然醒。雀儿打了水进来,将竹帘挑开,金黄色的阳光便沿着窗溜了进来,暖意融融。雀儿朝外望了望,欢喜道:“又是个晴天。夫人,早膳想喝粥还是用饭?”
  我正在洗漱,冲她摆了摆手,拿一旁的手巾擦过脸后才道:“我要去宣武门,等夫君散朝后一道去东街。”
  雀儿神采跃跃,凑上前问:“大人昨晚宿在这儿吧?”
  我点点头。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猥琐。“难怪大人今天出门比平时晚了不少。夫人真厉害,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令大人险些误了早朝。”
  我谦虚道:“一般一般。其实我还未尽力来着。”
  雀儿脸上的猥琐化作崇敬,我看得神清气爽。
  梳妆换衣之后,雀儿向我汇报了近些日子卖画的进账。之前杨柳堤上那一副“黄昏双美图”以一百两的高价让工部宋大人的儿子,也就是抢了我大哥准媳妇的那个纨绔子弟给买了去。这位宋公子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听说买了画之后,集合同道中人开了个醇酒美画赏鉴会,把这幅画堂堂正正地挂在堂里供人观摩。而这画像中安锦的姿态衣着一传十十传百,再次刮起了一阵仿效的热潮。尤其是那点我无意中落在他眉心上的墨滴,使得眉心痣在燕丰城开始渐渐流行起来,但凡少年青年甚至壮年公子,有事没事总爱点上一颗,还有歪诗云:“月下柳生千行诗,不及安郎眉心痣。”
  想到一堆男人对着灼衣的画像想入非非,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琢磨着下次得特地叮嘱晒月斋的陈老板,接单子卖画的时候也看着点儿人。
  除此之外,雀儿还带了陈老板的口讯,说又来两笔新单,请我尽快去一趟,商议之后再做计较。
  等雀儿说完已近辰时末,我嘱咐她先去晒月斋传个话,自己则收拾收拾,匆匆赶往宣武门。
  这是自嫁给安锦以来,我第一次等他散朝。杞国的早朝时间定在卯时初,大半的官员都是空着肚子赶到太和殿,不那么讲究的,下了早朝再在宣武门外的路边小店里买些点心;稍讲究些的,便回家用过正式的早膳后再去所属的机构署事。
  安锦向来不在家用早膳,多半是在路边的小店解决的。这一年多以来,除了新婚那夜的圆房,我并未尽到丝毫做□子的义务,心中颇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安锦他除了赚钱养家之外,也没有尽到铺床暖被嘘寒问暖的义务,于是又平衡了。
  听得远远传来勤政鼓的三声响,我赶紧退到路边。青袍官员们次第而出,井然有序,有些还在谈论公务,声调或低沉或爽朗,夹杂着各方口音。大杞国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参加早朝,官袍颜色可区分品级,四品三品着青,二品以上着朱或紫,退朝时按照品阶由小至大依次出门。安锦身居二品,我踮着脚望穿秋水,一直到官员们快要走完才望见远处他独秀于林的身影一只。
  我以为无论如何要矜持一番,不可让他觉着我等得这般迫切,于是背过身对着路旁的小摊专注地看了半响。小摊的老板终于忍不住,提醒我道:“这位夫人,咱这包子是鲜肉馅儿的,要不来点儿?”
  我摆了摆手,继续盯着蒸笼上的包子看。“不用了,我不爱吃包子。”
  老板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他还未说什么,身边的老板娘先发了话:“不买还看那么久?难不成你看上了俺家男人?!”
  那老板娘系着围裙,左手挥舞着擀面杖,右手叉腰,圆脸上沾了些许面粉,模样十分凶悍。
  我吞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说:“大…大嫂子,你想多了。”
  此时身后一声唤。“阿遥。”安锦已来到我身旁,有些惊讶地问:“你不是从来不吃包子?”
  我苦了脸。卖包子的夫妇盯牢安锦,大惊失色,显然是把他认了出来。那老板脸色发白,哆嗦得很厉害,连连赔不是道:“安大人,都是俺家婆娘不懂事,无礼开罪了夫人,请大人饶恕!”他一面说,一面拉那老板娘,示意她赶紧认错。
  老板娘的气焰短了三分,却仍然有些不服气。“就算是安大人的夫人,也不该乱瞧别家的男人!”
  安锦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我欲哭无泪。
  老板发急,抬手就往他老婆手臂上拍了一下。“你个傻婆娘,人家安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安大人的夫人会瞧上我?你个不长脑子的傻婆娘……”
  凶悍如斯的老板娘,此刻竟然红了眼眶。
  真是恩爱的一对夫妻。我竟然有些羡慕。无论那男人再怎么粗鄙,再怎么丑陋,在他的女人眼里,就是无人能及的一朵奇葩。思及此处,我忍不住偷偷朝安锦看去。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特别好看,我越看越想看,越看越欢喜,仿佛心中那粒油盐不进的老姜疙瘩破天荒发出了一颗新芽。
  安锦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红。他右手微握举至鼻端,清咳了一声。“不要紧。老板,给我们来二十个包子。”
  安锦的心情似乎好得不同寻常。先是买了二十个平日里我和他均不爱吃的大肉包,接着又把肉包分给了街边蹲着的小乞儿。乞儿们得了肉包,开心得满街乱窜。我对他的这番善举摸不着头脑,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快要被升阶提俸,他只是笑而不语。最后被我问得烦了,他才无可奈何地在我头上敲了一记,叹了口气道:“傻阿遥。”
  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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