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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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寂寞沙洲泠

袖一点一点地卷了上去，铁手厚实的掌轻轻抚在那道狰狞的伤痕上，他知道不该碰，因为刚微弱地触及，追命的身子就狠狠地一搐。

从怀里取出一只羊脂白净瓶，倾出少许在指尖，细细地抹在追命犹未好的伤口上，铁手的语气却硬冷得和他手底的轻柔不相干：“为了一个女人受的伤？”简单利落的陈述，不是疑问！

“啊？”追命心怯地乍抬头，又慌乱低下，“我以为她是小蝴蝶……”

黑蝴蝶！铁手没来由地酝起一股怒意，手下使上三分劲道。

追命一声哀叫：“痛……痛痛痛……二师兄……痛啦！”晶亮的黑玉眼眸顿蒙水烟雾气。

铁手毫不动容地握紧追命意图抽缩回去的手臂，接着又抹上一层药膏，缓缓研开。追命明朗白皙的脸蛋皱成菊瓣，不敢挣扎，只顾心虚紧张地找词解释，就听见铁手低沉的嗓音问话：“你，还在喜欢她？”

她？什么她啊？追命怔忪了下，落在铁手眼里却成了迷惘哀怨的伤神表情。些许烦闷难畅的异样情绪流经心口，散成阴翳，把回来瞬时初见自家兄弟的喜悦驱逐得一干二净，铁手微微皱起了眉。纵使在外飘荡的日子，也心心念念惦着这个三师弟，怕他冲动，怕他闯祸，怕他遇险，他却思念着别的女人受了伤！

铁手觉得似乎不应该，却止不住心情越发郁闷了起来，仿佛有什么纠结着，不叫人安心舒坦。边想着，手顺势而上，探向追命的领口。

追命下意识地拉住衣襟：“二师兄你……干嘛？”

铁手面无表情，理所当然道：“别遮遮藏藏了，我知道你肩上中了一指！”

“哦。”这样啊，追命的手指迟疑了下，认命般放松滑落，任他解开自己的衣衫。

挑散月牙白里衣，莹白的肩头赫然一道紫黑的淤痕，深深深深烙进盈柔肌肤，铁手呼吸突重，一半因为担心夹杂的愤怒：“贪狼指！”冷俊眉宇间更覆罩一层严霜。

“二师兄，这个药凉凉得很舒服，你哪来的？”很了解他的发怒先兆，追命羞促慌急，胡乱转移话题。

刚要不悦他的逃避，那晕了颊的容颜就撞进眼底，泠涔了所有知觉，铁手改了心境，顺着他的意思不动声色：“顾惜朝给的。”

“对了，顾惜朝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追命故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边偷偷朝室外瞅，企图后移。

“还想瞒什么？”铁手一舒手臂，不偏不倚地握住他紫痕的肩，强迫自己忽略追命蹙眉忍痛又不敢出声的惨白俊靥，“我不是叫你别管五毒教的人么？！追命，你也会对我阴奉阳违了？”

“知道了，他们已经改邪归正，要给他们自新的机会，二师兄，我真没惹五毒教……啊，好象大师兄找我。”追命飞速拢了衣襟，璀璨地笑跃而起，恍惚得铁手几乎以为他上一瞬息流转星眸的泫然欲泣是自己的错觉。

铁手没有追，什么时候最乐天最开朗最没心没肺的三师弟竟露出那种表情，他忽然怕了，怕得不敢拦他，怕追命刻意隐没的黯然再次清清晰晰地坦白在他面前，还怕自己最终会不由自主地探问他的魂断神伤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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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踏进六扇门的时候，无情正在品茶，千里加急的虎跑泉泉水，碧螺春清澄滴翠。贡品钧窑瓷的封存，滴水未溢，由侯府恭恭敬敬地礼奉，只换了无情一句清冷的“多谢”。

凭千里追杀凝铸的警敏，戚少商本想扭头就走，无奈冷越清音已淡淡逸来：“戚兄，可知两年半前的‘断无崖之战’？”

戚少商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是当时武林最引人注目的决战，但前因后果却十分莫名其妙。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江湖中几位女侠齐齐指控碎霆教教主风渎是采花大盗，集中手段，誓在断无崖截杀。戚少商赶到那里的时候，风渎站在崖边，身上插着一枚血纹刀，那是“笑如意”海天菱的刀，风渎在一次全力接岚兰一掌时，被她抽了个冷子刺中一刀，但是她也因此被风渎反手一剑，斩断了右手。风渎的血没有止，顺着胸口往下淌，渐渐渗透了金丝玄衣。这件金丝玄衣是羽罗公主亲手缝成，亲手给他穿上，现在她却在这些人中间，一样要杀他！

风渎忽然一声长啸，惊动了不远山头的几群飞鸟。他发出悲凉的笑声：“好，你们都要杀我，你也要杀我。赫，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他退后一步，一个拧身落下万丈深渊。

“不要！”羽罗公主疯了一样冲上去，使劲一抓，人已飘渺，手中只余下一个沾血的狰狞面具。

在场的侠女们都惊呆了，谁也没有预料的结局，掌、剑、刀三绝的一代高手风渎被几个女子逼落悬崖，潦草荒谬得几近可笑。

“幽谷女”岚兰有些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风渎死了，江湖可以平静一段时间了。”

围歼的女侠不过或轻或重受了些伤，互相搀扶着，往来路而回。只有羽罗公主呆呆地望着崖底，手中依旧抓着那副面具，面具的里面似乎还有温暖的水痕。

戚少商原本要探问究竟的，却一头雾水地离开。此役后，海天菱武功剩下不到五成，很快悄无声息，岚兰隐退，羽罗公主不知所踪，事情逐渐平息了。

此刻，无情重新提起，究竟发现了什么？

戚少商不敢猜。

果然，无情仿佛洞悉般，似笑非笑：“顾惜朝的病好了么？崖余的棋艺都有些生疏了。”

知道顾惜朝藏在惜晴小居的只有无情，戚少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当时情急下找他救醒顾惜朝。眼神漂移了一瞬，迅速精芒内敛，戚少商微笑着故意露出酒窝：“如果是无情总捕邀请，他总会来的。”

该来的总要来，逃不过的不知是谁？

无情泛起轻淡的笑意，把卷宗递给他：“我会等。”虎跑泉水确是天下第一，只是碧螺春的鲜嫩惟有龙泉的温润才相得益彰。

昨夜……

无情见过方应看了。他本不愿问：“你做的？”明明清傲之极的声音，却仿佛隐透着无边无尽的寂寞，还有无言倦怠。

方应看连一个微笑都带着优雅雍容的王者气质，从高贵中隐隐散出些微邪美来：“我的确有‘红袖招’，不过，它是顾惜朝给我的。”


附：好象要食言了

看见有大人的回帖觉得某琯胡乱写的《逆水寒》暧昧片段还算有点意思，某琯心痒痒的忍不住又想出来指手画脚。那么等《逆水寒》的碟子拿回来后，某琯再细嚼嚼。如果有大人不喜欢，请直言，某琯就灰溜溜地撤了。
特别声明，某琯绝对是亲妈，各位大人不要怕（某琯被PIA飞：谁怕了！），除了小戚，谁也欺负不了小顾！还有，撒莎亲亲小恶魔大人，你可不能改行当后妈啊，泪奔
写在文前：

总觉得小顾深爱晚情，只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已爱到无暇顾及其他，我喜欢了他的深情，却更愿意他幸福。惊才绝艳又剑走偏锋的小顾需要的不是软玉温香的慰籍，而是一片独独为他撑起的自由天空。

第五章　无处话凄凉

当青衣扬袖的顾惜朝站到面前时，无情压下了要追问一切的冲动，他忽然想笑，笑得可以毫无顾忌地流出眼泪，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无情，四大名捕的无情！连心都不允许紊乱的无情！

无情只是把手敛笼入袖，如平常般淡淡开口：“顾公子，请坐！”平静得不见丝毫波澜。

顾惜朝也不理杵在身侧的戚少商，径直靠上椅背：“无情总捕请惜朝来喝茶的么？”掌中薄瓷茶杯的热度叫人不自觉地握紧手指，彰显得肌肤的凝雪冰凉渗入骨髓。

不忍那人的瑟缩，戚少商理所当然地展开手中的狐裘，披上顾惜朝削瘦的肩，替他抬手拢了拢紧，顾惜朝顺势把自己裹进裘衣，两人的举止那么自然，仿佛彼此已经做过了成千上万次。

似乎未曾看见，无情把案边的卷宗递给他：“这案子本来是追命负责的，现在师父交给了戚兄。”不意外地感觉顾惜朝接过的手僵了一瞬。

满屋只剩书页翻动的簌簌，偶尔戚少商俯身低语解释几句。

无情的目光缥缈在碧绿茶叶间沉沉浮浮：“顾公子有什么见解？”

掩了卷，顾惜朝看着无情出尘的淡漠容颜，逸出一丝冷笑：“‘红袖招’我确实有，至于给了谁，我不大记得了。无情总捕是不是想听这个？”

“顾惜朝！”戚少商的深浅酒窝隐了起来。

顾惜朝讥讽地挑眉看他，不惧死活的模样：“你为什么去断无崖？”

戚少商微一皱眉，还是如实地答道：“红泪也参加了那场决战。”他怕她有失，自然跟去了。

“息红泪？”无情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息红泪也被可能卷进事件中去，或者，她知道其中问题的关键或者线索。下个被杀的会不会是她？

他才这么想，顾惜朝已经说了出来：“可能下个被杀的就是她。”

戚少商头皮一麻，死盯着顾惜朝：“她出了事，我惟你是问！”

顾惜朝眉一扬正要发作，忽然少有的隐忍下来：“三界劫的纪久久、侠刀门的云满衣、酌月斋的冯以颐、朱门秀户的孤残鸿，不足半年的时间，都死于‘红袖招’，又那么巧，都参与了断无崖一战。要说没有关联，大当家信么？”狐裘柔软顺滑的触感流连指间，冰冷的毛质却偏偏给予人无限温暖。

戚少商象故意反驳：“也许不过是巧合。”眼睛危险地睁圆了，语调转狠冷，“顾惜朝，要是你作的恶，我不会饶你！”

顾惜朝也不说话，浮起似有若无的微笑，起身走出门去，消瘦单薄的背影几乎要散逝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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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再一次单独约找戚少商是因为诸葛神侯的命令：“除了被害的四人和息城主外，参与‘断无崖之战’还有朱门秀户的碧月、袖画、血海的倪妙人、柳宫的羽罗公主、无名山庄的龙镜、“笑如意”海天菱，以及组织她们的“幽谷女”岚兰。海天菱、岚兰都淡出了江湖，羽罗公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