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恐怖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她比烟花寂寞亦舒-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们一定说成没有阁下的大作,他的副刊杂志或周报简直不屑一读。什么都可以,直至稿子到他手。那时候轮到他凶。   
        那时候作者勿晓得文字什么时候登出来,又更不知道稿费几时发放,有时候不幸那份刊物关门大吉,手稿随即失踪,也不归还,无论如何追,编辑去如黄鹤,同你来个不瞅不睬,若无其事,你推他,他推你,一点肩胛也没有,一笔糊涂账。 
        
        经验积聚,要做这一行,记住要拣老字号,劳方交稿准时,资方不拖不欠。最厉害是相金先惠。   
        编姐开头也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很有人情味,事事有商有量,此刻她变了许多,什么都不管,至要紧她那版有人看,天天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许是必须这样子。尽力于工作会给她带来许多可以看得见的利益,继而替她解决生活上的烦恼,致力于人情有什么用?这是一个商业社会。她为适应环境而斗争,性格有所改变,也是很应该的,她没有理由为迁就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而牺牲。 
        
        我很了解她,我也很欣赏她。   
        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叫我写“我与姚晶之夫一席谈”或是“我与姚晶的关系”以至“姚晶为什么把钱给我”之类,除非有机关枪抵住我脖子。   
        这种稿费怎样赚?又不会发财,写来无益。   
        一按铃张煦便来开门。   
        他面孔上有说不出的哀伤。一套黑西装更道尽心事。   
        女佣人斟出清茶来。   
        老房子的布置同我以前所见一样,只少了花束,女主人已经不在。   
        我坐在他对面,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屋内静得出奇,耳膜微觉不适,仿佛置身在配音间中。   
        张煦双目红肿。   
        过很久很久,我说:“姚小姐把遗产交给我。”   
        他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   
        其实他根本不会知道。   
        张煦没有回答我。他根本不关心姚晶的遗产给谁。   
        看得出他并不是不爱姚晶的,这种深切的悲怆不是可以假装的。但姚晶在世时,他却使她伤心失望。   
        “你要回纽约?”我问。   
        “是。”   
        我问:“几时?”   
        “很快。”   
        张煦离开这里之后,将永不回来,有什么话现在不说,将永无机会。   
        我问:“姚晶还有亲人吗?”   
        “有两个姐姐”。   
        我非常意外,没有想到姚有姊妹,她们干什么?长得美还是不美?   
        张煦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从没见过她们。至于她的父母,则在婚后见过一次。”   
        这么隔膜!   
        “你有没有他们的联络处?”   
        “等一等。”   
        张煦打开地址簿,抄写给我。他动作恍惚,心事重重。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可爱姚?”   
        他猛地一怔,别转面孔,我虽看不见他的面孔,也知道问得太多余。他哭了。   
        我唯一所得是姚晶父母的地址。   
        全间报馆都找我,包括杨伯伯在内。   
        自然是编姐向他报耳神。   
        我进人社长室,杨伯伯单刀直入。   
        “娱乐版很想你写姚晶。”   
        “我不想写,现在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特殊得不得了。”   
        杨伯伯很了解地说道:“我明白,因此难以落笔,是不是?”   
        “是的。”   
        “好的,没事了,我会同娱乐版说。”   
        出得社长室,我向编姐扮鬼脸,“勿要面孔,拿老板来压我。”   
        编姐啼笑皆非。   
        “怎么,”我问,“没朋友可做?”   
        “如果你替别家写,当心你的皮肉。”   
        “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我发誓。   
        “张煦伤不伤心?”她旁敲侧击。   
        “不告诉你,不然你一篇‘据悉……’,又是三万字。”   
        她忍不住以粗话骂我。   
        “太没修养了。”我说。   
        “如果我下毒咒不写出来呢?”   
        “你可以再说给别人听,叫别人写,世上没有‘我告诉你,你别告诉人听’这件事,一个人知道,即人人知道,我是绝对不冒这个险的。”   
        “像你做人这么当心,有什么快乐?”   
        “你做人这么不当心,难道又很快乐?”   
        “真说不过你的一张快嘴。”她不悦。   
        “那不过是因为我不受你利用,你就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们别反目成仇,反正将来受罪的是杨寿林,不是我。一块儿吃饭去。”   
        晚饭当儿,她问我小说写得怎么样。   
        “没开始,十划都没有一撇。”我说。   
        “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二十年代在上海出生的女作家的故事。”   
        “呵,影射小说,更下流了,未得人家同意而写人家的故事。”   
        我白她一眼,“一个人出名到一定程度,他的名字便是大家的,既是公众人物,有何不可?”   
        “真是狡辩,说来听听。”她呵呵大笑。   
        我也觉得不妥,可写的故事那么多,有本事就虚构一个。   
        “况且关于二十年代的上海,你知道什么?这么热心写你不熟的题材,当心变成闭门造车,一个个字硬凑在一起,非常造作矫情,一开头就写坏了,以后变僵尸了,没有生气。” 
        
        我很钦佩这番理论,“你挺懂写作之道呀,为什么不动笔?”   
        “说时容易做时难,一颗心静不下来。”编姐苦笑。   
        “我听人说,有天才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都可以写得出稿子。”   
        “是吗,”编姐气结,“那么你来试试看,说不定你就是托尔斯泰。”   
        “我只想做亚嘉泰姬斯蒂。”   
        “‘只想’?这口气令人恶心,希望你心想事成。”   
        “你知道我最想是什么?”我问。   
        “女人最想什么?”她侧侧头,“自然是美满的婚姻生活。”   
        “对了,”我拍一拍大腿,“做不做文豪算了吧,是否著作等身亦算了吧。”   
        “酸葡萄哈哈哈,明知不可能著作等身,哈哈哈”。   
        “笑破你喉咙!赢得全世界赞美有什么用?你瞧瞧姚晶便是个榜样。”   
        “她今日举殡,给你这个遗产继承人看现场照片。”她说。   
        “我不要看。”我拒绝。   
        我看过太多类同的图片:妖形怪状的男女穿着黑色的奇装异服,脸无戚容,跑去殡仪馆点个卯儿,以示人情味。   
        发神经。   
        为了姚晶,我对此类完全没有必要的仪式更加反感。   
        “数千人去祭她。”   
        “是吗,”我问,“都是她的朋友?”   
        “你别这么愤世嫉俗。”   
        “你看我,无辜承受了死者二十万美元,花掉它不是,接受它又不是,多么难堪。”   
        “你可以用它买一层房子,住进去。”   
        “然后夜夜梦见姚晶。”   
        “有什么不好?你挺欣赏她。”   
        就在这时候,有人叫我名字:“徐佐子!”   
        我一转头,便有人按闪光灯拍下我照片。   
        接着有人冲上来,“大家是行家,徐佐子,说一说为什么姚晶的巨额遗产给你继承?”   
        一大堆记者,总有七八人,一齐向我围上来,饭店中其他客人为之侧目。   
        六月债,还得快,忽然之间我成了被访者。   
        “听说你见过姚晶的丈夫?”记者说。   
        “他说过些什么?”   
        “你同他们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霍地站起来,大声说:“这些问题,请你们问《新文日报》的娱乐版主编。”我向编姐一指。   
        他们刚在考虑是否要转移目标,我已经推开人群,杀出一条通路,向出口逃去。   
        我的动作快,他们之中只有两个人追上来,其余的围住编姐。   
        我在门口赶忙叫了部车子回家。   
        真可怕,记者真可怕,现在身为记者的我也遭受到这种滋味了。   
        编姐是否因为这件事与我绝交?   
        挨骂是免不了的。   
        我想找着姚晶的父母见一次面。   
        姚晶姓赵,她父亲自然也姓赵。我看看张煦给我的地址,是一个很偏僻的住宅区,地方不算太坏,自然也算不得高贵,是年轻男女组织爱巢的理想地点。   
        我想去探一下路。   
        我乘车花了一小时又十五分钟才抵达。   
        他们一定在家,这样悲伤的人还能到什么地方去。   
        按门钟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来开门,隔着铁闸问我找什么人,我说我是姚晶的朋友,想见赵老先生或老太太。   
        小女孩去了一会儿,出来说:“他们很疲倦,不想见你。”   
        我连忙推住门,“我不是姚晶的普通朋友,我是她遗产的承继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