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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什么别考研-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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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后顺序?我坐旁边,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棋盘,棋盘里双方激战正酣,一方进攻勇猛,而另一方却棉里藏针,暗藏杀机……
  这学期逐渐接近尾声,本科生已经放假,学校显得空荡无比。研究生规定元月十八号放假,但想走的也已经走了不少,楼里冷清了许多。我们这学期开了四门专业课,期末必须上交四篇论文。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完成了三篇,还有一篇也即将大功告成。帮丁师姐的一篇,由于她经常催,并特地犒劳了我一套玫琳凯化妆品,我也细细构思了一番,已经初具规模,只等动笔。其他一些同学走了一条终南捷径,依靠神通广大的网络早已完成。说实在的,我感到这学期收获不大,尽是学些自己不想学的,研究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英语也让我丧失了不少自信心。到了我这个年龄,早已过了学语言的最佳时间,令人头痛的英语作为必修课,实在是毁灭了我不少的创造因子。
  我的身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上海这半年来犹如夕阳中的瘦马,越来越衰弱,胸闷、肚子痛,祸不单行。看到其他同学半年来养得白白胖胖,我就伤感不已。前几天去华山医院仔细检查,从胃到心脏,从心脏到神经系统,花了两百多元的费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我确信自己得了某种疾病,胸闷得泛出血腥味,肚子痛得如刀绞,难道还正常吗?我不禁对现在的医疗水平产生了大大的怀疑。每当胸闷肚痛时,我就绝望地想:要是现在回家当农民能换回一个健康的体魄,我一定会换,并且很乐意当个快乐的农民。华山医院一个老中医在反复思考了我的病情后,严肃地对我说:“小伙子,从中医角度来看,你肯定是抑郁成疾,虽没有大毛病,但如果你继续压抑下去,你的身体肯定会垮的,就像泰山慢慢坍塌,到一定时候,你就完了。你这种情况比得了大病实际上更可怕。大病只是身体某个部位的病变,而你这是大厦整体的衰变,虽然不及大病来得猛烈,但它一倒却是整个地倒下。”我很信任中医,听了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我难过地问有什么药方可医治。老人慈祥地建议:“我劝你最好休学一年或者半年,好好调养一下,再也不要太劳累了。要乐观,要对周围的事情看开点,放松心情,饮食也要注意一点,药就不必用了,是药三分毒啊。呵呵。”说要乐观,这点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不论对社会,还是对自身,我都很悲观,一种说不清楚的悲观。我甚至感到人生真的是一场悲剧。但他叫我不要太劳累,我觉得他说得不准,因为我并不劳累啊。说实在的,这学期我浪费了不少时间,睡懒觉,喝酒,下棋,闲逛,等等加起来恐怕要占三分之二的时间了,真正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并不多。比起曹真,比起其他同学,我真的轻松得多。难道胸闷肚痛就仅仅因为自己不乐观?我感到不可思议。唉,问题究竟在哪里呢?我休不休学呢?我苦闷不已。
  唉,无论怎样,一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如射出的子弹头一样,转眼之间,“啪”的一声,便定在一月十七这天。第二天就是决定包括曹真、苏姐在内的六十四万考生命运的日子了。
  说实在的,考研真是摧残人性,所考的课程中有两门公共课可以说毫无道理,研究生是考的对某一专业的研究水平,而不是外语、政治,尤其是外语,可国家却拿它们作为拦路虎,使无数专业过硬而英语略逊的人含泪倒在它们身上。成功者事后便将它们抛在脑后,而失败者将永远仇恨它们、诅咒它们。想到中国的研究生能否入学的关键取决于一门外国的语言,我便想骂娘!我有一个考经济的朋友,专业非常棒,已经发表了近十篇论文,可四年来连续失败在英语上。如今,他仍在四川一所中学教书。这种不合理的、残酷的考试制度,我想,就连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都要比它好。
  目睹了曹真一学期的复习拼搏,我为他所经历的痛苦、承受的压力而感动,也为他因这个考试而弄得紧张兮兮、甚至有点神经质的状态而担忧。本来第二天我就可以回家了,但我决定留下来,陪他度过这人生极其重要的两天。
  当天晚上,我劝他什么书也不要看了,想请他和苏姐出去吃吃饭。他欣然同意。给苏姐打电话,她婉言谢绝,说还要趁今晚过一遍专业。我劝她注意休息,并预祝她明天考试成功。她连声致谢。于是我和曹真一同出去,我们走过寒冷宁静的校园,来到华灯闪烁的大街。街上行人稀稀攘攘,车辆来来往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时间回到我现在写作的时候来,我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们不出去的话,也许曹真的人生又将是另一番景象;如果我们在学校随便找个餐馆吃一顿,也许我对这个社会、对人性不会有太大的绝望。唉,历史不能假设,再者,他们本来就是有预谋的,周红云也不会因为曹真在这里就放弃上海。就让我详细地描绘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我们慢慢走出校园,站在街道的人行道上商量究竟去哪一家餐厅吃饭。这时,六七个年轻人面对面地朝我们走来。开始,我们不以为意,以为他们仅仅是街上的行人而已。他们走到我们面前,我们很自然地稍稍侧了一下身子,给他们让路。可他们并不过去,而是紧贴身体地逼上来。我蓦地感到来者不善。他们几个人身穿黑色的西服,戴着古怪的眼镜,头发桀骜不驯,气势汹汹。
  “你们想干什么?”我沉着声音问。
  他们并不回答,而是握着拳头抖动着腿,慢慢地向曹真逼去。曹真边退边让,可他们紧逼不舍。很快,把他逼到一家已经关了门的商店门前。曹真本能地将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他们的脸。他们只是冷冷地笑着。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们不认识你们!”我走上去,拉住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手,疑惑地问。他猛地甩开我,用另一只手弹了弹我拉过的部位。
  “你走开,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一起遭殃!”高个子厉声地说。
  “啪”的一声,其中有人已经扇了曹真一个耳光。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一起扑上去,顿时,拳头和脚雨点般地向他打去。曹真双手捂住脸,挨一下便收缩一下,慢慢地蹲了下去。
  “住手!你们这伙流氓!”我怒不可遏。这种凶残的打法让我血冲脑顶,我感到自己的拳头在颤抖。
  “我再警告你一次!叫你滚!不然,一个是打,两个同样是打!”一个矮胖的家伙走过来对我一字一顿地说,神色杀气腾腾。
  我盯着他,眼里几乎快要喷出火光来。曹真已经倒在地上。他们用脚使劲地踢他的全身。有几脚踢到他的脸上,他痛苦地叫出声来。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下周围,见有很多行人围了上来。我感到底气足了些,勇气上升了不少。
  我猛地一拳挥上去,正中矮个子面部。他“呀”的一声,用手捂住脸。其他几个听到叫声,马上转过身纷纷向我打来。我招架不住,眼镜破碎了,玻璃刺破了我的脸,鲜血流了出来。我期盼周围的围观者伸张正义,但我发现那简直是个奢想。在粗暴凶猛的拳打脚踢下,我终于倒在地上。但我头脑清醒,我大叫:“曹真快跑!”他们见曹真要跑,又狠狠地去对付他。曹真又倒下了。我躺在地上,血泪模糊中,我看见了阴沉沉的天空,看见了街旁高大建筑物上的灯光,看见了旁边的围观者。忽然我感到了一阵晕眩,恍惚中只看见十几条腿在踢,曹真的身体痛苦地蜷成一团。我多么渴望他们停下来,明天可是上考场的日子。
  “你不是喜欢洗啤酒澡吗?老子告诉你,想在上海滩乱来,你只有死!”
  隐约中,我听见一个家伙恶狠狠地说道。曹真已经不发任何声音了。
  终于,他们悻悻地散去,边走边骂。我看见围观的人群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我泪流满面。我本不想在这里流泪,可眼泪不争气。围观的人还未散去,他们开始议论纷纷。慢慢地我终于清醒过来,硬撑了起来。我看见曹真还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弯曲着身体。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扶他,他竟也能慢慢地坐起。在我的搀扶下,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闪烁的霓虹灯下,我发现他满脸血泪。
  围观的人同样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我扶着他,一拐一瘸地往学校走去。走到门口,我发现身穿制服的门卫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边。我更加伤心,悲泣不已。曹真则麻木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走进这扇熟悉的大门,我蓦地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我木然回头看刚才我们倒下的地方,围观的人已经散去。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回忆真是件痛苦的事情,用文字再次描述那晚挨打的经过,我感到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如果不是写作的需要,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忆。皮肤之疼是次要的,心灵之伤永世难忘。他们出手凶狠,使我看见了人作为动物的本性。从那以后,我对“人”这个名词非常厌恶。有时候竟然有这种感觉:当一个人气势汹汹的时候,我恍惚看见他是一头奇怪的野兽。还有,那围观的人群,那个穿着制服平时威风凛凛的门卫,居然久久地、久久地在我心头,挥之不去,使我沉重,使我不快。
  那天晚上,我们步履维艰地回到寝室,曹真倒头便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眼睛半闭着,露出仇恨的凶光。我倒了点热水清洗掉脸上的血迹。我又给他倒了点水,叫他洗洗,可他说不用。考虑到明天他还要考试,我问他伤得是否厉害,以便我去找医生来看看,他同样说不用。
  我来到楼下的小商店里,买了些零食上来。
  “吃点吧,明天还要考试呢。能坚持吗,你?”
  “周红云!”他忽然大喊起来,手重重地捶了一下床,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你就能肯定是她干的?”虽然我恍惚听见他们说“洗啤酒澡”什么来着,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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