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在缅甸-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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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他们来到了“黄金山口”。
　　　　多年之前，为了争夺这个山口，独立军和缅共之间曾爆发过一场大战，结果是两败俱伤，之后握手言和。
　　　　吴丁一直以为这是明智之举，这是双方马帮运输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是言和，那么双方的马帮都永无宁日了。
　　　　虽说在缅甸东部，除独立军和缅共之外，没有其它强大的武装力量。但吴丁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政府军力量不容忽视，其他零散的马匪也可能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而这次，马帮驮着几百公斤纯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四号海洛因，还有几吨的玉石，价值几百万美金，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直到前方小分队发来安全信号，这20余人、近百匹马的马队才开始通过山口。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支小小的队伍竟运输着如此巨额价值的货物吧！这要归功于坤沙…这个震惊世界的头号毒枭，是他，研制出纯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四号海洛因，从而结束了罗兴汉纯度为百分之四十的三号海洛因时代，大大减轻了马帮的运输压力。独立军千方百计才搞到四号海洛因的提炼方法，遗憾的是，那享誉世界的“双狮踏地球”牌海洛因对他们还是一个谜。
　　　　走过山口，再前进20公里，就是古开镇了，那是个荒凉的小镇，却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而成为毒品贩子群聚的北部基地，大量毒品运到这儿，再通过印度、孟加拉、中国、老挝、泰国运到世界两大毒品集散地香港和阿姆斯特丹，然后行销全球。
　　　　马帮的伙计们兴高采烈地走着。
　　　　可吴丁心里并不轻松。他正一步步走向那个艰难的抉择。
　　　　几个月前，当鄂巴拐弯抹角地向他暗示脱离组织将过着安全且奢华的生活时，他以为这只是鄂巴的简单的幻想。的确，在缅甸几个大城市里他都有存款，但那只是为了营救父亲而准备的。当鄂巴拿出两本伪造得很高明的护照时，他勃然大怒了。他的确厌倦甚至厌恶这种生活，但他从未想过要背叛组织，背叛对他爱同亲生父亲般的布朗森！
　　　　他的手握住腰刀，却惊诧于鄂巴的从容。鄂巴拿出了一张仰光发行的《劳动日报》的复印件，上面登载他的父亲被释的消息。
　　　　吴丁呆住了。
　　　　父亲出狱了！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吴丁此刻心情！他的心已飞向千里之外的仰光，八十高龄的父亲居然熬过了监牢之苦！他现在会怎么样呢？吴丁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但当他重新面对现实的时候，他的心又凉了。
　　　　组织会放他走吗？
　　　　如果组织知道了他的父亲在仰光，会如何？
　　　　……
　　　　他不敢往下想了。
　　　　他只能保守秘密。他这才想起鄂巴，却发现他已不在了。又是个神秘的人物！他偶然一次吐露身世之后，鄂巴居然找到了报纸上也许任何人都不会留意的消息！
　　　　但不管怎么说，他信任鄂巴。
　　　　从那时起，他已萌发了退志。
　　　　四马队正穿越一条小溪，几个伙计丢下牲口，到小溪里洗手洗脸，欢乐之情溢于言表，而德钦缪纽则大声斥责，赶他们上路。
　　　　吴丁的心里有一丝不快。
　　　　当司令官布朗森通告他德钦缪纽也将随队而行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
　　　　这意味着什么？对他的不信任，还是别的什么意图？他猜不透。
　　　　“管他呢，先做成这笔生意再说吧，那批外国佬精明着呢！”吴丁暗自想着。因为玉山方面出了问题，那批玉石直到他出发前一天才送到，来不及赶制，他只好带了一批用硫酸煮过的大理石冒充玉石，能否出手，他也没把握。
　　　　几天之后，当吴丁手里那些纯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四号海洛因以合理的价格全部出手，那批大理石伪造的玉石也被几个傻乎乎的老挝商人买去之后，吴丁便轻松了许多。
　　　　看着货物换成成捆的钞票，他感到一种良心上的轻松。布朗森对他的确有知遇之恩，可他一年来出生入死，又为独立军赚了多少钞票啊！
　　　　但他仍未下决心，他没有确实相信的人，鄂巴的神秘使他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虽然鄂巴的逃跑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吴丁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但在大问题上，他必须小心谨慎。
　　　　短暂的整修之后，带着刚采购的几百只冲锋枪和一批子弹，马帮踏上了归途。
　　　　吴丁的心里依然颇不宁静，按照计划，他和鄂巴将于今天深夜逃到八十里外的南戊镇，在那里坐火车南下仰光，然后找到父亲，拿着存款远走高飞。这很诱人，可组织能轻易放过他吗？
　　　　此时，德钦缪纽也是心急如焚，眼看已踏上归途，他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吴丁正面冲突，或者找到他逃跑的证据。他简直熬不住了。
　　　　忽然，德钦缪纽看到通讯兵朝吴丁跑去，然后，吴丁洪亮的声音在马队里回响：“前方有敌，准备！”霎时，整个马帮都行动起来：将武器弹药装备好，将驮着重要货物的马匹集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穆的表情，默念着那句在马帮中流传了几百年的老话：“人在驮子在！”只有德钦缪纽暗自笑了，他知道：机会到了！
　　　　正午，毒辣的阳光照耀着，轻重武器都闪闪发光。双方交火了，枪声、炮声、马嘶声、人的叫喊声，交织成不和谐的乐曲。
　　　　战斗在激烈进行着。
　　　　几天之后，一份战报送到布朗森手里：马帮在距南戊镇50公里处与一支约60人的民主联合战线小分队遭遇，马帮人员全部失踪，货物下落不明。看着这份战报，布朗森的心颤抖了。他所损失的，不仅是几百万的美元的货物，几十个精干的马帮成员……吴丁，想起他，布朗森心里又是一阵抽搐……
　　　　五当战斗进行到黄昏时，双方停止了枪战，都想在夜幕的掩护下，休整队伍，补充弹药，安顿伤员。
　　　　吴丁带着他的马帮退进了一片小树林，虽然挡住了对方强烈的火力，马帮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四名死亡，九名受伤，两名失踪，马帮伤亡过半。
　　　　安排好了一切，除了哨兵偶尔发出的声音，一切都仿佛睡去了。
　　　　吴丁躺在一棵树下，他知道，对方已无力偷袭，但依然难以放松；如果不是这场战斗，也许现在他正在奔向南戊镇的途中，奔向另外一个世界……可现在，他不会走了，他不能在这种时刻抛下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翻了翻身，想沉沉睡去，贴着地面的右耳忽然听到一阵沙沙声，缓慢且有节奏。他抬头望去，黑漆漆的树林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种不详的预感让他浑身战栗，他握住枪……
　　　　德钦缪纽盯着吴丁在黑夜里依稀可见的银灰色的纱笼，慢慢靠过去，他的手里提着一支中国造的五四手枪。在这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的好时候，没有人会知道吴丁死于谁手，何况几个心腹也正在全神准备，只等他的枪声为号呢！他的手指慢慢扣上了扳机……
　　　　鄂巴也没睡着，他正在诅咒这场可恶的战斗。不然，也许他和吴丁正在开往仰光的火车上。
　　　　可是造化弄人，他还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更可怕的是，危险不仅来自敌人，而且来自内部。想起德钦缪纽阴森森的眼睛，他不得不随时警惕着。
　　　　当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的时候，鄂巴正试图着寻找最舒适的姿势躺着。长期特工训练出的直觉救了他，在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滚向一边。
　　　　枪声又起。
　　　　子弹打在他刚才躺过的地方，噗噗叫着钻入地面。
　　　　鄂巴已拔枪在手。
　　　　树林里，几支冲锋枪吐着火蛇，不时传来马帮伙计们残叫之声。
　　　　吐着火蛇的冲锋枪使鄂巴有了目标。几个准确的射点之后树木里趋于平静。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一束电筒光柱亮了，如探照灯一般射向地上一条弹痕累累的纱笼。
　　　　只有纱笼，没有人！
　　　　当德钦缪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声枪响，他如一根木柱倒在地上，掉在地上的电筒射出几束零乱的光。
　　　　只穿条短裤的吴丁像一个幽灵从一丛灌木后慢慢站起来。
　　　　树林里的尸体狼籍。吴丁和鄂巴对视着，无话可说。
　　　　不远处，发出的蟋蟀声响…一定是民族民主联合战线的人闻风而动了！
　　　　吴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已别无选择了。
　　　　两个人影消失在黑黝黝的丛林里……
　　　　尾声
　　　　摘自缅甸官方《劳动日报》报道：“克钦邦独立军马帮首领吴丁目前已被缉拿归案，有关部门正准备对他起诉。
　　　　……
　　　　我特工人员吴貌貌（化名鄂巴）因功被授予骑士勋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