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恐怖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空镜子-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起。一个女的,名字跟男人一样。我说那是“文化大革命”,她们听说过,我说插队她们就不懂了。我告诉她们就是一帮年轻人从城里到农村去种地,她们坚决不信,骗人吧你,只有人从农村到城里来打工,像我们。他妈的我也解释不清了。 
  你爸呢,他在哪儿?蔡小妹的心比别人都细。我说我爸在东北,开车,老赌钱,所以我妈和他离婚了。   
  没有子弹(7)   
  这回她们全明白。 
  睡觉的时候我和我妈头对头,她睡着了喘粗气,一声声儿很匀乎。我说:妈你睡觉打呼噜。胡说!她笑着踢了我屁股一脚。 
  她这人经常这么没大没小,我了解她。我觉得离开东北和王继良,她有些改变,还爱哼个歌儿什么的。那些歌我全没听过,什么浏阳河几道湾,喀秋莎站在山坡上。 
  妈,我爸在哪? 
  顿时,我妈没声了。过了好几万年才开口:干吗,想找他呀? 
  我倒没想过。 
  我爸是个顽主,顽主这个词我像在哪儿听说过。我妈说顽主的意思就是指胆子大,什么都敢干,到处乱跑的小青年。他那会儿就是那样的人。他们在集体户里呆不住,满世界疯跑,山西、陕西、内蒙,他人特仗义,四处有朋友。 
  那多好玩呀!我听得来劲,不由得坐起来。她想了想说:是挺好玩的。 
  后来呢? 
  后来他被抓起来判了,七年。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人掉在一个大深坑里,他想往上爬,爬了一段“咕咚”掉下去,又爬又掉下去,怎么也爬不上来。 
  这人没脸,说不上是谁,有一回差一点就爬到坑边上了,可把我急死了,一急就醒了。我妈在睡觉,没打呼噜,一点声没有。她一定知道我爸在哪儿,我有这种感觉。 
  我恨透了北京春天的风,它像个大巴掌捂着你的嘴,不让你喘气。可是和老天爷有什么理可讲。我就学会了一条:忍着。 
  夏天也不好过。人在太阳底下就跟在火炉上烤着差不多。蔡小妹她们不愿意在外边卖饮料,怕把脸晒黑了,我反正本来就黑。经理买了把大阳伞,不然啤酒汽水都是烫的。一到中午我就犯困,趴在箱子上就犯迷糊,经理拿走两瓶啤酒我也没醒,他扣了我这月的奖金。小妹她们给我又凑上了,没有我她们的脸能白吗? 
  一天下午,一辆车停到马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要一瓶可乐。我收了钱把可乐递给他。他嫌太温乎了,这怎么喝呀!我说是热点儿,可都打开了怎么办? 
  好办,你喝了吧。他说着就把可乐递给我。我哪能喝,经理知道该扣奖金了。扣就扣吧,我给你补双份。这人说话真逗,是不是有病啊。 
  我打量他的穿着倒不像个疯子,衬衫雪白,两条裤线笔挺笔挺。忽然我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人长得像谁?怎么这么眼熟呀!我姐她们也都盯着他看。他不慌不忙地冲她们笑笑:看什么呢?她们支支吾吾,呵呵傻笑。那人拧头瞟着我说:再看看,好好看看,他和我是不是挺像? 
  是呀,是有点像。 
  那就对了,他是我儿子。 
  那辆车鲜红鲜红,像人血染的。我坐上去之后他开动了汽车。我一阵兴奋,心直哆嗦。我哪儿都不看,就盯着他开车的手,他开车和王继良不一样,他开车像玩。他看看我,又看看我,问:在这儿干每月挣多少钱?我告诉他一百二,他“哼”了一声说够黑的。这话听着就顺耳。从侧面看他鼻子挺高,带上墨镜很神气。他打开收音机:爱听歌儿吗?我说成。爱听什么?都成。唱歌的是个女的,说爱你爱你爱不够,爱你爱你到永远……坐在飞驰的汽车上,我觉得这歌真的不错,是这么个意思。 
  你也是司机?我问。他把音乐关小,你说什么?我又问了一遍。他说不,不是。 
  谁是司机?他忽然想起来了。 
  我爸,原、原来的。 
  渐渐地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汽车,车在马路上开就像我的身体在河里游,感觉好极了。再后来车停在一座闪亮的玻璃大楼前面,有个人走过来把车门打开,我不明白那人要干什么。这时他摘下墨镜拍拍我的肩膀:咱们走。 
  这个地方麦当劳可比不了啦,起码高级一百倍。可是也难说,吃饭的时候老有人走过来看你吃了多少,还没吃完就把你的盘子拿走了,换个空的,这能算高级吗?但是实话实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我吃了好多,其实我还能吃,可我说我饱了。这顿饭花了二百三十六块!我估摸我大概吃了二百块。   
  没有子弹(8)   
  吃完饭,他开车送我回去。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他呵呵一笑:我本事大了,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你小心点儿啊。他说话老像开玩笑。 
  车停在商店门口,我要下车了,他让我等等。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屁兜里摸出钱包,从里抽出两张一百元的,“啪”的一声拍在我大腿上:好好干,小子,听见没有!我光顾看那二百块钱了。 
  我站在马路边看他发动汽车,他抬起一只手冲我摆了摆,我也招招手。车子像条鱼那样轻轻地游开了,可它又停住,一个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嗨,过来!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答不上来。我的傻样儿让他觉得很开心:记住,你爸叫张峻岭,记得住吗? 
  他确实爱开玩笑。 
  姐妹们围住我问这问那,蔡小妹的大眼睛更是直勾勾的,像要吃了我。我也顾不得了,对所有的问题都乱答一气,我爸是做买卖的,有车,有公司,有大楼,什么都有。 
  他有家吗?蔡小妹问。我忽然觉得她很讨厌。 
  他没说我不知道,我就说:没有。大姐们有些怀疑,小妹却替我解释:怎么不可能,有钱就非得有家呀,谁说的,不结婚还自由呢。这么一来我又喜欢她了。一下午她老往我身边凑,可不知为什么我并不像以前那么高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以前我没觉得她的眼睛那么大,转来转去的,我并不是说她的眼睛不好看,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也糊涂了。 
  晚上我正闷头吃饭,我妈问:见着你爸了?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 
  没想到她却咯咯笑了:紧张什么呀,是我找的他。没想到吧! 
  我应该想到,可实在没想到。 
  她得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儿,我冲她笑笑:我爸……这两个字一出口我的脸就红了,一时间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我妈严肃地望着我,望了一会儿:他是你爸,没错,说吧。 
  我没别的选择,只能问了,他是干什么的?我没瞎说,他确实做买卖开公司,是总经理。她还郑重地告诉我他有家,有个女儿,家在深圳,不过常回北京办事。不知为什么,听了我妈的话我心里有点儿憋闷,什么也没说。我妈好像有所觉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你小心点儿。 
  我忽然感到生气,我小心什么?啊!小心什么!我态度很不好,可我妈并没在意,反而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我的脸。 
  关灯后躺在床上,我特别想龙生,真想他能在身边。他愣着眼神嘟着胖脸蛋,听我说啊说,多好。黑暗中我想和他说说这些事,试了试,不成,闹了半天我总是在和我自己说话。我又没疯,干脆闭眼睡觉。 
  有那么个成语叫做“心想事成”,我听说过,可从没想过是什么意思,这回我可懂了,龙生来了! 
  在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做梦呢。不是,他就在北京。我乐得咯咯笑,姐妹们都问:天上掉馅饼了?不,掉巨无霸了! 
  龙生放暑假了,他和奶奶一起来的,住在前门外一家旅店。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龙生来了,奶奶也来了,我晚上不回家了。她吭哧了一会儿,说:好吧。 
  奶奶一看见我就哭起来,攥着我的手,弄得我浑身冒汗。我不知说什么好,就说:抽烟吧。我可不是瞎说,奶奶爱抽烟,在路上我给她买了包好烟。她接过我的烟,左看右看,我一转身,出其不意扑向龙生,左右开弓,嘭、嘭、嘭,打得他连连倒退。马上他就反扑了,使劲一搡,把我推得摔在床上,又蹿上来压住我。我俩在床上滚来滚去,龙生的力气比以前大了,我费了牛劲才算占了上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向我求饶。 
  奶奶看着我俩又抹开了眼泪,我就又让她抽烟。她想起来了,问我烟盒上是什么字,我告诉她是英文,马波罗。她还要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说是“牛仔”的意思。 
  牛什么? 
  牛仔。放牛的。 
  哦,牛郎织女啊!给我点上。   
  没有子弹(9)   
  我和龙生笑翻了。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我俩就是高兴,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我真后悔把存的钱买了运动鞋,不然我们就能玩得更痛快了。坐翻滚过山车的时候龙生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都掐进肉里了,我冲着他的耳朵大叫:睁眼!睁眼哪!可他像死了一样。车停了还他坐着不动,脸色雪白,我扒开他的眼睛,让他看我手腕上的血印子。他说他恶心。 
  一进麦当劳他的恶心就好了。他最喜欢的是奶昔,说以后挣钱了要到这来一气喝十杯。我说你喝不下,他说能。我说他要能一口气喝十杯奶昔我请客。 
  真的?你有那么多钱?他认真地看着我,他真是爱喝奶昔。 
  小意思。我爸有的是钱。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话。龙生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也许没别的意思,可能觉得我挺了不起,但是我们就此不提奶昔了。 
  晚上我俩挤在旅馆的小床上,我要用脚摸他的脸,他不让,嫌太臭,我就挠他的脚心,他胡蹬乱踹,把我鼻子都踢歪了。 
  后来他坐起来问:你爸咋样?我就告诉他了,说的都是实话。他半天没出声。我忍不住问:想什么呢傻蛋?他说没想什么,接着又说:我觉得,他有家就不一样了。 
  我不懂什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