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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 作者:刘震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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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出版社的社长老贺是大学同学,双方都住在庐山宾馆,晚上便合在一起吃饭。因严守一是名人,出版社许多人便与严守一说话,合影。严守一也与他们插科打诨。社长老贺啧着嘴:
  “今天晚上,说给别人,别人都不信。”
  严守一:
  “为什么?”
  老贺:
  “跟严守一在一起吃饭。”
  又感叹:
  “国嘴呀,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严守一这才知道上了老贺的当。但他已有些喝大,也摸着头开玩笑:
  “我也就是一普通人。”
  没想到伍月在对面冷冷地说:
  “你不是一普通人,你是什么?”
  又说:
  “严守一,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名人有些廉价。”
  弄得众人和严守一一愣,都看伍月。伍月盯着严守一:
  “你也就是借助电视镜头。如果离开电视台,你就什么也不是!”
  弄得局面有些尴尬。严守一的酒也有些醒了。吃饭的过程中,严守一一直没有注意伍月,伍月也没有与严守一说话和合影。现在望去,便看到了她蒙着的眼。偶尔睁开,像一把利剑,刺到了严守一的胸中。话说的虽然有些尖刻,惊世骇俗得有些故意,但细一想,也有道理。严守一端起一杯酒伸向她:
  “多谢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吃几头蒜。喝酒。”
  桌上的气氛才缓和下来。社长老贺忙说:
  “借助电视镜头,也不是老严一个人。现在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妇乳皆知,要是搁到清朝,你就是皇上,走到大街上,卖葱的也不认识你。喝酒!”
  这顿饭吃下来,严守一彻底喝大了。吃过饭,大家又借着月光到如琴湖散步。庐山的每一挂山壁上,都在月光下“哗哗”地往下流水。伍月后来在酒桌上也喝大了。渐渐两人落在了后边。由于喝大,两人不知不觉拉起了手。伍月一伸腰,月光下,露出腰间一抹雪白的肌肤,比月光都白。严守一的手便伸向了那里。伍月弯下腰“咯咯”笑了,突然将脸贴近严守一的鼻子:
  “你是不是想跟我做爱?”
  一下又把严守一的酒吓醒了。过去他不是没有胡闹过,但跟别的女孩胡闹,都是水到渠成,像现在突然三峡截流,他还没有遇到过。严守一忙将手缩了回来。看到严守一惊慌失措的样子,伍月又弯腰“咯咯”笑了。突然她又用手掰过严守一的脸:
  “我住102房。”
  然后撇下严守一,追前边的人去了。
  当晚的后半夜,严守一从三楼下到一楼,进了102房。我的天,她的篮球,她的尖叫。两人共同达到的高度。还有温度,她的体温似乎比平常人高两度,一贴肉就酥。但骨头不酥。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如游丝,从脑门中像天线一样冲了出去。不但能发东西,还能收东西。严守一在世界上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解渴”。同时证明以前做过的就不解渴,包括于文娟或其他女孩子。以前顷刻间变得味同嚼蜡。但让人解渴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整个过程中,伍月嘴里都在说着世界上最脏最乱的话。严守一被她勾的,也把心底最隐秘最脏最乱平时从无说过的话都说了出来。从凌晨两点,到清早六点,两人一直没有消停。身体没停,嘴也没停。身体解渴还不说,肠胃也好像被脏话洗了一遍。彻底脏了以后,反倒像脱下脏衣服换上新衬衫一样,浑身倒干净了。黑暗过后,看到的就是明朗的白天。严守一第一次知道了脏话的作用,它还能使人脱胎换骨和使心灵得到净化。它就是一瓶消毒剂。第二天上午在美庐主持节目,严守一脚步有些打晃,嘴里也有些语无伦次。大段忙让机器停下,上前问严守一:
  “是不是病了?”
  严守一:
  “酒还没醒,有些晕,改下午录吧。”
  回到北京之后,严守一恍惚半个月,好像被生活噎了一下。回家与于文娟在一起,夜里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脏话,于文娟马上停住他警惕地问:
  “严守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脏?”
  严守一马上清醒过来,又回到现实世界中。整个过程又开始一言不发。这时他对庐山的行为才开始感到后怕。后怕不是后怕他和于文娟的关系,而是后怕他跟伍月该怎么办。根据他以往胡闹的经验,两人上床容易,下床就难。难不是说别人难,而是自己不容易控制自己。邪路和歪路,都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呀。越斜越歪,诱惑力越大。但严守一只想把胡闹限定在胡闹的范围,并不想因为胡闹引起别的,并不想因为胡闹与于文娟离婚。现实和一时的癫狂是两回事。消毒剂并不能天天当水喝。在黑暗中呆久了,万一天没有准时亮,就会被黑暗吞噬。过去和别的女孩胡闹完,他都关一个礼拜手机,怕与他胡闹的女孩给他打电话。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一个广播学院的女孩,事后威胁他怀孕了,要喝药上吊,严守一专门托大学同学张小泉,去做了这个女孩一礼拜的政治思想工作。一个礼拜如坐针毡。但严守一把伍月想错了。他关了一个礼拜手机,一个礼拜后再打开,也不见伍月给他打电话。一个月后,倒是严守一憋不住了,又想起庐山那个夜晚,想到解渴和消毒剂,主动给伍月打了电话。伍月倒是比他回现实还快,在电话那头奇怪地问:
  “什么事?我这正忙着呢。”
  严守一:
  “没什么事,就是问候你一下。”
  伍月:
  “这不问候完了,快挂电话吧。”
  严守一这时说了实话:
  “想见你。”
  于是又见了一面。仍像庐山那么解渴。或者说比庐山更加解渴。于是以后的见面就一发而不可收。但严守一一次次觉得比过去可怕。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个月之后,对方就会提出要求。但半年过去了,伍月什么也没提,严守一放下心来。但放心之中,反倒更加不放心了。一次事情完毕,严守一终于憋不住,主动试探:
  “你说我们这算什么?”
  伍月倒奇怪地看他:
  “饥了吃饭,渴了喝水呀。”
  严守一看伍月的神色,也不像欲擒故纵,于是踏实下来,这关系也就不上不下地保持下来。
  但今天见面不同往常,伍月昨天给严守一打来一个电话,说她最近谈了一个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结婚之前,想见严守一最后一面。这消息让严守大吃一惊:
  “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伍月:
  “我谈男朋友,还要向你请示?你是我什么人?”
  严守一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说结就结了。”
  严守一这时感到自己有一丝醋意。但这醋意又无法发出去。过去他主要担心他和伍月的事会爆发,现在两人平安着陆,严守一心里倒一阵失落。于是约定今天晚上见面。但严守一清早把手机拉在了家里,所以慌忙回家去取。谁知伍月这时打来一个电话,被于文娟接到了。好在严守一蒙混过关,没出什么事。出了家门,他马上给伍月打了一个电话,伍月在电话里告诉严守一,今晚见面要改地方。过去两人见面,都是在伍月的单身宿舍。伍月说,她妈今天早上从沈阳赶了过来,宿舍不方便,让严守一另找地方。严守一当时答应下来,但一天下来,他也没有找到地方。其实最好的地方是宾馆,但严守一这张脸大家太熟悉了,开房就会被服务员认出来。下午在戏剧学院上台词课时,伍月又发来短信,问在哪里见面,严守一还没想出地方,一边回短信一边想,手机就被女教师沈雪扔出窗外。一直到晚上,严守一用车接到伍月,两人还没地方去,就开车来到了五环路的河边。
  但在车上抱着伍月,和在庐山和伍月的单身宿舍抱着伍月感觉很不一样。车窗外影影绰绰,不远的五环路上,车灯来往穿梭,让人没有安全感。动作上不好放开,脏话也不好出口。看来隐蔽还是很重要的。接着严守一又发现,不隐蔽还不是主要矛盾,关键是知道她有了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严守一突然有了心理障碍。不知她男朋友长得什么样。本来严守一可以拉伍月到汽车后座上去,但他将车停在树丛里,就在前座抱住副座上的伍月,凑合着吻起来。吻着吻着,有些激动,便从她的唇到她的脸,从她的脸到她的耳朵,手也伸向了衣内的篮球。等他吻到耳唇,突然将头躲开问:
  “苦,什么呀?”
  伍月:
  “傻瓜,香水。”
  又将严守一的头搂了回来,将她的舌头全伸到严守一的嘴里。这时一辆警车闪着灯从树丛旁经过,欲上五环。转弯处,车灯扫过严守一汽车的前窗玻璃,照亮了严守一和伍月的脸。虽然警车没有停留,但严守一突然烦躁了。他从座位上坐起来,将露在外边的衬衫塞回到裤子里:
  “心里不踏实,要不改天吧。”
  谁知伍月的性已经起来,一边将严守一的手往她下身移,一边将脸习惯性地贴到严守一的后背上,扒开他的衬衫领子,说了一句脏话,照他膀子上咬了一口:
  “大东西,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严守一疼得“哎哟”一声,忙将她的头往后掰:
  “好人,别咬。”
  伍月身体已经很急切,喘着气:
  “不咬你,要你。”
  正在这时,严守一的手机响了。严守一偷空看了一下,是“于文娟”的名字。严守一马上止住伍月,打开手机。于文娟在电话里问:
  “在哪儿呢?回来吃饭吗?”
  严守一的心头“咚咚”乱跳。一天忙乱,晚上有事,忘了给于文娟打招呼。他一边压住心跳,一边说:
  “不回去了。下午去戏剧学院上课,剧组的策划会移到了晚上。”
  于文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迟疑:
  “开策划会,我怎么听着是在外边呀,有汽车声。”
  严守一故意满不在乎:
  “正跟费墨找饭辙呢,能不在外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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