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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侍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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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知自从被压着下山便不再开口说话的烨华是作何想法。他侧首,看向坐在一旁、望向窗子不发一语的烨华。
  “你在生气?”
  沉默无人回应的情况持续约莫一刻钟,韩齐听见淡淡的轻叹自他唇间逸出,总算是有反应。
  “我能生什么气?”烨华回他一抹笑,淡然得不带一丝感情,“捷儿和你同一个鼻孔出气实属不易,可见你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否则她不会坚持要我陪她下山,你早看出我很疼她不是吗?”就算他拿出一旦下山会惹来村民众怒当藉口,两人也异口同声说有办法解决,让他没有理由推诿这趟旅程。韩齐甚至为此选择在深夜渡他下山,避开早早就寝的村民,连夜驱车离开。
  “我是商人。”简单四个字,暗喻自己奸诈的一面。
  “你一定是个‘大’商人。”
  “我只要端出傲龙堡三个字,在北方通常都能发挥影响力。”韩齐拐弯抹角指傲龙堡之名在北方有一定分量。
  “看得出你并非池中物。”烨华执酒细啜,让酒气窜过全身经脉好抵抗出了村子后颠簸路途的难受,一面还得注意不让韩齐发现自己的不适,他可不想真让他当成弱女子看待。“你是云中龙。”“不舒服就别隐忍,烨华。”韩齐没接下他的话,反倒一口点中烨华极力隐藏的不适。“你一直不回头看我,就为了藏住苍白的脸色是吗?”
  “别瞎猜,我好的很。”烨华说着,又执酒仰首欲饮。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起伏颇大的颠簸,震得烨华握不住手中的白玉瓶,整个人更坐不稳的朝毛毯跌去。
  反正有毛毯垫底绝不致有太大疼痛,烨华连惊呼都没有,顺着跌势让身子往下落。
  反倒是韩齐紧张地伸出手,在他掉到毯子上之前一把将他扯向自己怀里,气息不稳得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一样。
  最后,咚的一声,跌落的是烨华向来随身的白玉酒瓶,甘醇的酒液全教毛毯享受了去。
  “我的酒……”烨华半是可惜地说,没想过背后抱住自己免于跌落的人有多紧张。
  想也是,后头的人犹在,可这是他唯一一瓶自长白山带下来的桂花酿,是捷儿下山买刚摘下的桂花、由他用雪水酿制而成的酒,是极佳的醅酒。
  “你!”好像在地狱转过一圈又回人间的韩齐骇得说不出话,结果他却只想着他的酒。“酒不比你的人重要,你只担心酒?”
  “我是不会受伤的,而酒洒了就没有,除非你让我回去。”
  “才不!”说服难缠的捷儿和自己一伙已经很不容易,现在终于拉他下山怎么可能再让他回去,先骗他下山再想办法说服他留在傲龙堡是他一心策画的事,怎么可以就葬送在一壶酒上!
  “韩齐。”益发觉得他像个孩童般执拗,烨华扬起无奈淡笑回头边说:“你以为这样就能……”他回首,来不及保持两人的距离,一开一合说话的唇瓣滑过韩齐探上前欲查看他有无受伤的脸,霎时僵住两人一个回头、一个倾身的动作。
  突来的意外教韩齐怔愣,相同错愕的眸子相对上,仿佛就此注定交缠似的都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漆黑与金褐相映,两者愕然,两方错然。
  从初识开始他一直没有机会仔细瞧烨华的眼,不知道是他有意闪躲不让他看清楚,还是自己从不认为他与常人不同的瞳色有何重要,是以不曾仔细端详他的眼;如今意外地相会,距离近到能清楚看见金褐色瞳中自己的倒影,韩齐才知自己错过多少次读出他眸里思绪的机会。
  眼白处净是路途颠簸而泛起的红丝,这样还敢说没事。
  “你明明不舒服却隐忍不说,分明不把我当朋友看。”从怔愣中回神,韩齐开口就是责怪他似闷葫芦般的啥都不说的作法。“不习惯马车的颠簸就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
  “没事的。”失神许久好不容易才从天外归来的烨华,扯扯唇角回应他的不满。“一会儿就好。”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心,对方才意外的亲昵两人都绝口不提,有默契的当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当烨华离开韩齐的怀抱回到座位上时,马车又一个剧烈颠簸将他震回韩齐怀里,重重地落回他怀里。
  “对、对不起……”烨华再也掩不住困窘,平静的面具掩饰不过红霞满布,讷讷地出声道歉。
  那匹名叫黑云的马是在跟他作对吗?拖辆马车也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无妨。”韩齐边说,边为他在自己怀里调个舒服的姿势。
  “韩、韩齐。”转眼间被调整成横卧他怀里的烨华,除了喊他的名字外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姿势近得让他能看清韩齐的脸和因呼吸滑动的喉头,感觉他胸口的起伏,这距离——太近、太近了。“放开我。”
  “不这样做,一趟马车下来你会摔得鼻青脸肿。”韩齐解释自己的行止,并不觉有何不妥,稳住身子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人。
  “我会自己注意。”
  “你才不会注意。”他一入神就心不在焉的习惯只要不改,就不可能会注意到自身的安全,难怪捷儿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一开始以为那是他保护过度,后来才知道真有这个必要,因为他无视于眼中的一切里也包括他自己。
  “不注意也无妨,你知道的,我——”
  “就算如此,受伤的一瞬间也会痛吧。”韩齐事后才听捷儿私下向他透露,被他射伤当晚烨华因为疼难以入眠才会在外头喝酒,乍听时让他内疚极了,更是决意要保护他。
  烨华愣了愣。“捷儿说的?”瞳眸斜斜瞟向竹帘相隔的马车夫座位。“看来让她下山倒好,这么会出卖人。”他板起脸,不是很认真地说。
  “捷儿是为你好,他关心你才会气我伤你。”
  “她性子冲动,总是冒失行事,到了傲龙堡还请你多多担待。”
  “有你这个主人在,他不会放肆的。”韩齐不去正视他说的话里隐含将捷儿送到傲龙堡后他会回长白山独居的意思,径自为他附了注,教烨华没有辩解的机会。
  “韩齐,你真的非常固执。”烨华无奈的语气里满满是拿他没辙的叹息。“你都是这样完成每一件你想做到的事?”
  “很少有事情能让我搬出这种程度的固执,除了你。”
  “我得深感荣幸吗?”烨华斜起唇角一笑,抬起的眼里有丝淡淡的笑意,他再也藏不住疲态地倾首靠上他胸口。
  和当生意人的韩齐对峙是他不智,他一个隐居的人怎辩得过雄辩滔滔的生意人?旅途已够他累的,再加上和他对辩更累。
  “你累了,还是闭上眼睛休息比较好。”大掌了解地体贴抚上黑绸似的发,山居岁月没有人会为他打理一头长发,结果他的长发比时下男子、甚至女子还长,足以覆盖至腰背,柔软乌亮的发丝丝缭绕过他的手指,软软地缠绕指间,柔顺得教人爱不释手。很难想像这会是属于男人的发,不若他的硬直,更比一般女人轻柔滑顺;在一下又一下的撩拨间,淡淡的竹香沁入心肺,足以忘却凡尘俗事。“别把我当女人看,韩齐。”烨华苍白着脸说道。
  韩齐收紧双臂不让他挣离,一是怕他又跌倒,二是知道马车上的摇摇晃晃会让他不适,唯一能让他坐得安稳的就是他的大腿,由自己承受马车的颠簸,免得他撞得满头包。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最后烨华放弃地躺进他怀里,连声轻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能见人吗?若传出去,只怕你傲龙堡的威名毁于一旦。”
  “可以毁的话就毁吧。”韩齐满脸不在乎地道。“像你这样云淡风轻的不也很好?朝赏旭日夜观月,坐饮清茶卧啜醅,人生一大乐事。”
  “那叫孤独,同长白山上的霜雪一般,孤无人问,独无人知,唯有——”惊觉自己说得太多,在一双始终灼烧的黑瞳下,烨华闭上眼假寐,不久便入梦。
  “孤独?”韩齐盯视险些就自刨出思绪的烨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从未尝过这滋味的他也不知是幸还不幸。
  烨华的了无挂碍、身无羁绊是他所向往的,傲龙堡是北方第一大商号,和它名气相符的是沉重如巨石的责任,由不得他推卸,就在同时又忍不住向往无事一身轻的不受拘束。
  一反素日交友随缘随性的态度,几乎是半勉强烨华与自己结交为友,恐怕也是他这个身陷红尘,涉世太深的凡人渴求遇见绝尘离世的天人,藉以洗涤自己一身重担的希冀。
  他是欣喜烨华答应一同到傲龙堡,却不知他是真的自己愿意去,还是被迫,勉强不得不去。
  思及此,俯视沉沉睡去的柔美容颜,有丝后悔哽在韩齐心头。
  他这个凡人会不会太渴求了些?***
  哇哇哇!
  站在马车上探望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老天,她头一遭看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市集。
  “哇哇!好多人!公子,这个市集比起咱们长白山下要热闹多了。”果然不一样,下了山,有很多东西是她从没看过的。“哇!那个人在吞剑耶!好厉害!”
  韩齐拨开布帘探出头,本来是要阻止鬼吼鬼叫的捷儿别吵醒车里入睡的烨华,却在看到他兴奋的脸后忘了阻止他,反而问:“你从没看过市集?”
  “当然看过。”捷儿没好气的回哼他。“没见过这么大的而已。”故意的吗?存心暗示她没见过世面?
  “那——”韩齐回头探了眼沉睡未醒的人儿,再回头。“烨华也不曾吗?”
  “我家公子从不下山。”捷儿说道。“到山下买东西是我的工作,怎么?有意见啊!”
  从不下山?韩齐默然,为捷儿的答案感到一阵心疼。
  是爱山的幽静所以舍不得踏出一步,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将自己锁在山上度日;两种情怀,一是悠然,一是寂然。
  烨华会是哪一种?
  “喂!韩齐,你发什么愣啊?”
  韩齐没答话,反身没入车内,伸手轻拍烨华。
  “唔……”迷迷蒙蒙感到肩头被人轻拍,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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