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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侍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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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意的事他怎么安排都成,如果是在意的事,一定要先得到他的允许才能为之。
  果然,烨华连想都不想就摇头。“我只是累了,没有大碍,不用费事。”
  二话不说,韩齐伸长手臂抱起他往寒松院去,把夏朝颜和不久前又离家的大哥的事情抛在脑后。
  只有捷儿回头看她,不过也仅是一瞥就急忙跟上去。
  他……从没在傲龙堡里有过那样的神情。夏朝颜心惊地想,有多少次她幽幽怨怨地望着他,只看见冷如寒霜的脸色就再无其他,而那个人——却能让韩齐动容失礼,他甚至没知会她这个大嫂就离开厅堂。
  夏朝颜气得贝齿咬住手中白绢,好半天只是怨怒地瞪着敞开的厅堂大门。***
  八月白露节已过,雾重凝结水气于晨;这样的天气对长年住在高山雪地的人来说最是适宜,不燥不热,不寒不冷,恰到好处的舒适。
  夜半,烨华独坐在探索数日后发现能窥视花径前整片竹林的好方位,酒不离手,一袭纯白麻织长衬裹住他纤瘦孱弱的身子,与在长白山上相同,倚坐栏杆处,一脚搁在杆上,身子半倚梁柱,任由夜凉如水的晚风拂过一身,他以口就瓶,以夜色为伴,自得其乐的很。
  待在傲龙堡近个把月,其实他见到韩齐的机会不多,暂住寒松院的时候一天还能见上几面;搬进竹轩院后两人就真的很难再见,听捷儿向下人打探的结果是他到冀北去进行开仓赈粮之事。
  对这样的冷落,捷儿是满腹的不愉快,直嚷要回去,不过最近因为同罗安走得很近,常是一张好奇的脸绕着罗安直打转,东学西学的倒也忘了冷落一回事。
  至于他就简单了,对于韩齐无暇顾及他这件事一点也不觉有何不妥,看出他喜爱竹,所以让他住进竹轩院就已足够;衣食不须顾虑,最重要的是他差人送来各种佳酿美酒,至今他尚未一一品尝尽,这也是他之所以尚未离开的主因。除了等捷儿熟悉傲龙堡的环境外,他还私心地想尝尽他从各地收集的美酒,但是对于辛辛苦苦收集美酒的人倒是没啥思念。
  缘起缘灭只不过是一瞬的事,挂于心又如何,沉于念又怎样;到头来,缘尽两离,情散两分,半点不由人强求。除了淡泊以对外,其他的强留都显多余,该走的想留也留不住,不该走的要赶也赶不离不是吗?
  只是,偶尔的落寞是否系因他而起?
  就近的一棵竹婆娑地拂过他倚坐处的屋檐,沙沙作响扰乱他静思的心神。
  烨华探长手臂折下一竹枝,三四片竹叶连枝被他折下,当轻风拂过,竹叶微动,花径上的落叶残花也跟着滚动,枯黄中带淡紫的朝颜花入目,他怔了下,望着那一朵落花,又发起愣径自入神。
  朝颜花,让他想起韩齐的大嫂夏朝颜。
  不知韩齐是否明白这朝颜花的心思,初进傲龙堡看见韩齐与夏朝颜的应对,韩齐是谨守叔嫂之礼,连眼神都没半丝逾矩,不曾落在她姣好的娇颜上;可她却不同,秋水双瞳幽幽望向他,若有所求的神情脆弱得惹人怜惜。只是他不明白,韩齐为何吝于给她一个温暖的回应,她是如此渴求希冀他的照顾?
  这就是他觉得有趣的地方,同一个屋檐下各人有各自的心思,如此的神离,又何苦屈居同一处?
  韩齐的威严刚冷、夏朝颜的若有希冀与不得不的等候夫君、韩齐那未谋面的大哥的任性出走、罗安的尽忠职守——似乎,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一份心思,构成一个如此复杂的傲龙堡,难道不能再单纯些吗?
  “这样……不累吗?”视线离开枯萎的朝颜花重新落在手上竹叶,依然青翠在手上挺立,竹的气节连叶也有之。
  不过,口中默念一段娘亲生前要他谨记在心的言语,洁白的光芒自掌心泛起裹住竹叶;一会儿过后,竹枝上开出两三朵黄花,竹叶像是被吸走了生气似的枯黄。
  青竹的花开源起于竹叶的枯黄,这是自然现象,无奈凡人总喜欢冠上吉利与不祥之名,谓竹子开花乃不祥,殊不知竹会开花只是因气候不同而有所增减罢了;许多事都由于这样的认定而无辜地变得可憎。
  强劲的风卷起他披散的长发,打断他思绪,只手顺过黑发,一道影子早落在自己跟前挡住月光。
  “韩——”话未先出口,一袭深青色外袍已罩下,裹住他仅着麻衬的身子。
  烨华叹了气。“我真的不冷,这样的天候刚好。”
  “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韩齐关切的语气依然温暖,没有因为两人近个把月没见而稍有生疏。
  烨华笑笑接下他暗隐的指责口吻,他的关切责备和他的淡然处之早成了一种习惯。
  “烨华,不要让我担——”
  “你回来了。”烨华早一步开口阻断他的话,睁开只有在他和捷儿面前才敢完全睁开的双眼,端视脸上还带着沙尘的韩齐。“风尘仆仆归来就该好好浴洗休息一番,这才是养身之道。”
  韩齐被他的话愣住,这是烨华首次对他表达关切,要他如何不惊讶,尤其是在这深更半夜。
  每一次深夜自外地归来,除了应门的僮仆、管家恭敬地唤一声二爷外就再无其他;简言之,就是没有人能给他一种被等待的感觉。他是打理傲龙堡上上下下大小事端的主人,却从不觉得傲龙堡是他该待的地方,深夜归来,只有仆人跟随,只有疲累相伴。
  在这里,没有人是毫无理由等待他归来的。
  “韩齐。”
  “我以为你睡了。”
  “怎么可能?”烨华回他一笑,挪出栏杆一处让他坐下以稍作歇息。“你知道我爱深夜赏月赏竹,还有——”
  “深夜饮酒。”韩齐不赞同地瞟了眼他手上的白玉酒瓶。“这么爱饮酒?”
  “浅酌以养性,豪饮以伤身,我只是浅酌罢了。”他笑,月光下的翦影纤细得如一条随风飘扬的白绫,闪动在韩齐眼前。
  疲惫的他全因有他得以减轻许多,深青色袍下微露的白色衣摆如水,悄悄然入他的眼,洗涤他满是风尘的疲累身心。
  月光下的烨华洁白匀净得有如传说中天山上的圣水,洗净凡人一身的尘埃。
  “韩齐?”怎么他也会发起呆?
  “喝酒真那么有趣?”与人生意往来他也应喝过不少酒,就从来没有觉得酒好喝过,更何况像他这般酒不离身,爱酒如痴。
  想来好笑,他唯一能觉得烨华像人就是论及酒的时候。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不欲留名,只是爱李白的狂放不羁;我没有他的好酒量,却向往他笑饮酒中卧的不受拘束,不愿为任何人牵绊。”烨华执起酒壶向他。“试试?”
  韩齐接过,豪气十足的一饮,咕噜就是一大口。
  烨华见状,摇头直叹。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难怪你尝不出酒的甘美。”可惜了这口杨桃醅酒。“你这算是豪饮,哪叫浅酌。”
  “是吗?”韩齐挑眉,颇不以为然。“阁下有何高见?”
  “一小口含在嘴里,在舌间转过一回,你会知道何谓品酒、何谓浅酌。”
  “是吗?”对酒向来不具好感的韩齐抱着姑且信之的念头照他话做,果然,当酒液在舌尖转过一回,自有一股芳香甘甜味沁入口鼻。他愕然睁大眼看向他,咽下嘴里忽而变成甘泉的佳酿。
  “如我所言是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时至今日,韩齐才明白为何有人会酒不离身,随时想到就啜上一口。
  烨华笑看他照自己所说的方法品酒的模样,才觉得眼前的韩齐仿佛又回到在长白山上时的模样,平易近人,不若在此地的疏远威严。
  捷儿曾私下埋怨说他是双面人,在山上一个样,进了傲龙堡又是一个样;他为此替他辩白,告诉捷儿这并非他所愿,而是不得不。
  君子不重则不威,要管理傲龙堡里里外外的人不这样恐怕也难,这一点上他很是理解,也坦然接受。
  “再喝会醉的。”烨华开口,双瞳看到什么似的,伸手探向他。
  “烨华?”韩齐不明所以僵身望着朝他接近的手。
  “你这里都是沙。”
  烨华边说边替他拂去右颊沾上的沙尘,浑然不知在他手碰触过后,韩齐的右颊灼热得似着火般。
  “怎么了?你脸色不对劲。”他那冰凉的手探触他额心!仿佛夜凉的水涤过韩齐的脸,合该是清凉,可韩齐却觉得灼热。
  “韩齐?”烨华不放心的低唤。
  “我、我没事。”他是太累又喝了点酒吧,才会想——对,他一定是太累又喝酒,才会有那荒谬怪诞的念头。
  然而,他竟想起汉哀帝与董贤之间的断袖情。
  晃晃脑将这想法抛诸脑后不愿深思,他转移话题:“你头一回关心我。”
  “是吗?”烨华笑眯了眼,侧首看回竹林。“也许吧,我向来处世淡然,与任何人都不亲近,不懂什么样的言词是关心,什么又是不关心,我只做我想做或愿做的事。”说完,他转回视线,带着一点韩齐从未见过的犀利。“韩齐,你呢?你是否也正做着想做或愿做的事,而无一丝一毫的勉强?”
  “我——”韩齐噤口,他知道自己无法回答是,怔愣的眼只有落在他随风拂动的外袍上移转注意力。
  “你不是。”烨华替他作了回答。“傲龙堡所代表的是落在你身上的担负,这里的每个人,他的生老病死都是你的责任,甚至与傲龙堡有关却不居住在这的人,也全都是你一肩该担起的使命,你得为他们的一生负责,这就是你的宿命。而挑起这数以百人、千人的生计,你可情愿?”
“烨华……”韩齐不愿道出,抿唇不应答烨华针针见血封喉的话语,生怕涨满于心的不愿一旦找到宣泄的开口就没完没了,而他会无力阻止。只有重新喝一大口酒吞进肚里。
  “你不情愿却也有苦难言吗?”烨华抽回酒壶阻止他的豪饮。“不要糟蹋好酒,醉解不了千愁,只有加深愁苦。”
  “烨华。”望着空无一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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