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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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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清楚一件事,”罗兰说。他在微笑——这些天他笑得比以前多了,多得多——但他的眼神还是严肃的。“你们每一个都要清楚。有时松饼球会让人做些感觉很真实的梦。”

  “你是说他们让人石化?”杰克不安地问道。他想起了他的父亲。艾默·钱伯斯一生中经历了很多更诡异的事情。

  “石化?我不确定我——”

  “脑袋嗡嗡作响。亢奋。幻觉。就像那次你吃了墨斯卡灵后进入到石圈里,那里面的东西几乎……嗯,几乎使我受了伤。”

  罗兰陷入了回忆中。石圈里关了一个女妖。如果放任不管,那女妖将让杰克·钱伯斯初尝男女交媾之欢,然后让他在醉生梦死中送了命。但结果是,罗兰让石圈开口讲了话。作为惩罚,石圈使他看到了苏珊·德尔伽朵的幻影。

  “罗兰?”杰克焦虑地望着他。

  “别担心,杰克。确实有一些蘑菇能做你正在想的——改变意识,让它亢奋——但松饼球不会。松饼球只是浆果,好吃的浆果。如果你的梦特别生动清晰,那么就提醒你自己你在做梦。”

  埃蒂认为这番话说得很古怪。如此温柔体贴地关心他们的精神健康可不是罗兰的作风。而且为一点小事儿大费唇舌也不像罗兰。

  时间又开始走动了,他也知道这一点了。埃蒂想。时间确实曾经走丢了,但是现在钟又开始跑了。像他们说的那样,开始往前走了。

  “我们要派人守夜吗,罗兰?”埃蒂问。

  “我认为不必了。”枪侠懒洋洋地说,然后就开始卷他的烟了。

  “你真的认为他们并不危险,对吧?”苏珊娜说。她抬起眼睛看看周围的森林,此时树木的形状都已模糊,与夜色融为一体。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一点火光已经消失了,但跟踪他们的人仍然在那里。苏珊娜感觉到了他们,所以当她低头看见奥伊也望着同一个方向时并不感到惊讶。

  “我想那可能是他们的问题。”罗兰说道。

  “‘那’是指什么?”埃蒂问,但是罗兰却不愿多说。他只是躺在路上,把卷起来的鹿皮枕在脖子下面,抽着烟,看着上方漆黑的天空。

  过了一会,罗兰的伙伴们也睡了。他们没派人守夜,倒也一夜安眠。

  5

  当那些梦确实到来的时候,它们却根本不是梦。也许除了苏珊娜之外,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哪怕从严格的字面意义来讲,苏珊娜那天晚上也确实不在那儿。

  上帝啊,我回到纽约了,埃蒂想,接着他又想:真的回到纽约了。真的发生了。

  是的。他是在纽约。在第二大道。

  此时他看到杰克和奥伊从五十四街的拐角过来。杰克咧开嘴笑了:“嗨,埃蒂,欢迎回家。”

  游戏在继续,埃蒂想。游戏在继续。

第二章 纽约构槽

  1

  杰克望着无边的黑暗睡着了——那晚,乌云笼罩的天空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当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他沮丧地意识到他正经历一种坠落的感觉。当他从前还是个所谓正常孩子的时候,他就老做这种坠落的梦,特别是在考试临近的时候。但是在中世界惨烈的重生之后这种梦就不再来纠缠他了。

  然后这种坠落的感觉消失了。他听到了一阵敲钟声,短暂,但有点过于美好了:你听了三个音符就会想让它停下来,听了十几个音符之后就会想如果它不停下来就足以杀了你。每次铃响都让他的骨头颤动。听起来像夏威夷,不是吗?他想,尽管这旋律一点都不像那不怀好意的无阻隔界的啾唧声,但不知为什么它就是。

  它确实是。

  正当他觉得快要忍受不下去的时候,那恐怖而又美妙的旋律结束了。他紧闭的双眼所感到的无边黑暗突然被强烈的、暗红色的光照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强烈的阳光下睁开双眼。

  打了个哈欠。

  在纽约。

  出租车从他身边疾驶而过,在阳光下呈明亮的黄色。一个年轻的黑人耳朵里塞着随身听耳塞,从杰克旁边晃过,穿凉鞋的脚随着音乐轻轻打着拍子,嘴里还哼着“喳—哒—吧,喳—哒—嘣”。电钻声刺激着杰克的耳膜。大水泥块儿被扔到货车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在高耸的楼壁之间回响。世界是那么的喧嚣嘈杂。他甚至还没有觉察到,他已经习惯了中世界那种深邃的宁静了。不,不只是习惯。他已经爱上那种宁静了。但是,这里的吵闹和喧嚣仍然对他有着某种吸引力,对于这点,杰克并不能否认。又回到纽约了。他觉得自己笑了。

  “啊咔,啊咔!”杰克听到一个低沉而又不安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奥伊正坐在人行道上,尾巴整洁地卷在身上。那只貉獭没有穿他的小红靴,他自己也没有穿那双红色的牛津布鞋(感谢上帝),但这仍然很像他们那次去罗兰的家乡蓟犁的旅行,那次他们是坐在粉红色的巫师的玻璃球里去的。那个带来那么多麻烦和痛苦的玻璃球。

  这次可没有玻璃球了……他不过是睡着了。但这又不是梦。比他曾经做过的任何梦感觉都要强烈,而且更有条理。而且……

  而且,人们不停地从他和奥伊身边绕过,因为他们正站在市中心一个叫堪萨斯城爵士乐的沙龙旁边。杰克留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正从奥伊身上跨过去,还为此撩了撩她黑裙子的裙摆。她那专注的表情(杰克觉得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我不过是一个正在忙自己事儿的纽约人,所以别烦我)始终没有改变。

  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可以感觉到我们。如果他们能感觉到我们,那么我们一定是真的在这儿。

  符合逻辑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杰克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决定不去管它。他觉得答案迟早会出来。那么在此期间,为什么不趁在纽约的时候好好享受一番呢?

  “走吧,奥伊,”他说,然后向街的拐角处走去。那只公貉獭很明显不适应城市,紧紧地跟在杰克后面,杰克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奥伊的呼吸吹在他的脚后跟上。

  第二大道,他想。然后:天啊——

  他还没来得及想点什么,就看到埃蒂·迪恩站在巴塞罗纳箱包店的外面,一副很迷惑的样子。他那身行头,旧牛仔,鹿皮衫,鹿皮软底鞋,看上去有点跟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他的头发倒还整齐,但是一直垂到肩膀,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去过理发店了。杰克意识到他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穿着鹿皮衫,下面穿的则是他离开家时穿的那条多克斯牌的裤子,但是已经破破烂烂了。那天他离家后就一去不返,一路去了布鲁克林,荷兰山,一直到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看到我们可太好了,杰克想,但他马上又觉得那不对。如果人们可以看见他们,那么很可能中午之前他们就能靠人们的施舍而大赚一笔了。这个想法让他发笑。“嗨,埃蒂,”他说,“欢迎回家。”

  埃蒂点点头,看上去有点神不守舍。“看来你把你的朋友也带来了。”

  杰克伸手下去,爱怜地拍拍奥伊。“对我来说,他是美国运通信用卡,我可不能撇下他一个人回家。”

  杰克正准备接着说下去——他觉得很有灵感,谈兴正浓,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要说——这时从街的拐角走来一个人,那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像别人一样),但他把一切都改变了。那孩子也穿着多克斯牌的裤子,那裤子看上去跟杰克的一模一样,因为那就是杰克的。不是他现在穿的这条,但确实是他的。还有那双运动鞋。是杰克在荷兰山丢失的那双鞋。守卫两个世界之间那扇门的灰泥工把它们从杰克的脚上扒下来的。

  刚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男孩就是杰克·钱伯斯,是他,但这个孩子看上去温顺,单纯,而且年轻得令人痛苦。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过去的自己。体会了失去理智、离家出走的精神压力,有了在布鲁克林那栋房子的可怕经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最重要的是,你是怎么从守门人手中死里逃生的?你一定比看起来坚强得多。

  埃蒂那副反应迟缓的傻样实在太滑稽了,杰克忍不住笑了,虽然他刚刚还是那么的吃惊。这让他想起那些连环画册来,里面阿尔奇或者大头总是想同时看两个方向。杰克低头看到奥伊也是那副样子。不知怎么这让整件事儿变得更滑稽了。

  “有什么屁事儿?”埃蒂问。

  “即将重演,”杰克回答,笑得更厉害了。那笑声听上去可真像个白痴,但是他不在乎。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这就像我们在蓟犁大礼堂看罗兰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在纽约,而且现在是一九七七年五月三十一日。这是我从派珀不辞而别的日子!即将重演,宝贝!”

  “不辞——?”埃蒂开口说,但杰克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他被突然意识到的另外一件事惊呆了。不,惊呆这个词太轻了。他被吞没了,就像一个人站在海边,而这时刚巧有一个大浪打过来似的。他的脸涨得通红,把埃蒂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朵玫瑰!”他小声说。他觉得他的声带是那么软弱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大声说话,而嗓子则干得像沙尘暴一样。“埃蒂,那朵玫瑰!”

  “怎么了?”

  “这是我看到它的日子!”杰克伸出手去,颤抖着碰了碰埃蒂的手臂。“我去了书店……然后去了那片空地。我认为那里过去是有个熟食店的——”

  埃蒂点着头,也开始激动起来。“‘汤姆与格里的风味熟食店’,在第二大道和四十六街的交叉口——”

  “熟食店不见了,但是玫瑰还在那儿!我们沿着这条街走下去就会看到它的,而且我们能够看见它!”

  听到这句话,埃蒂的眼睛一亮。“那么走吧,”他说。“我们不想失去你。失去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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