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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第5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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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种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啊。”金说,看着马洛蹒跚着走向厨房,它会先察看一下自己的饭盆,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它近来越睡越久。整栋房子里只有他和它,这种情况下,他总是自言自语。“我是说,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那种事没有真的发生过,是吗?”
  他觉得他能肯定,但杰克这样死去确实很古怪。他的笔记里记满了杰克,这并不奇怪,杰克本该留到最后的。事实上,所有人都该活到最后。没有一个作品——除了被判死刑、无药可救的劣作——能完全在作家的掌控之下,但这本书却失控到了近乎荒谬的地步。与其说他在写一本该死的虚构小说,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旁观,作者在旁观望什么事情的发生——或是,聆听一首歌。
  他决定给自己再一块花生酱黄油配果冻三明治,然后把这档子事抛之脑后,好好过一天。今晚他要去看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新电影,《血腥杰作》,令他高兴的是,他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干点别的事情。明天他又要回到书桌前,电影里的某些细节也会流露在书稿里——当然啦,罗兰本来就有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影子,尤其是他在塞尔齐奥·莱翁执导的《独行侠》②『注:塞尔齐奥·莱翁(1921—1989)是著名的意大利导演,《独行侠》是一九六四年的西部片,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在其中塑造了一个牛仔硬汉的形象,从而蜚声影坛。』中的形象。
  ……说到书……
  正有一本书躺在咖啡桌上,就是这天早上从他班戈办公室通过联邦快递送来的《罗伯特·布朗宁诗作全集》。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去黑暗塔的罗兰少爷归来》,正是这首诗奠定了他这套长之又长(尚未完成)的著作的基石。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并因此眉开眼笑起来。马洛仿佛读懂了他的表情(也许它真的可以;金总是怀疑狗类来自了不起的“神会之地”,虽流亡在地球,却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立刻露出牙齿,像个恶魔般笑起来。
  “老小子,得给这首诗留个地方,”金说着,又将那本书扔回咖啡桌上。动作很大,书落下时砰然一响。“得有个地方,只有那个地方,”说完,他深深陷进椅子里,闭上了眼睛,心想: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坐一两分钟,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明知道他马上就要瞌睡了。就这样,他睡着了。



第四部 神会之地的白域 丹底罗

第一章 古堡之下的东西

  1
  他们果然找到一大间壮观的厨房,就在电弧16实验站的一楼,紧靠食品储藏室,距离医疗室也不远。除了吃的,他们还找到了别的:理查德·P·赛尔先生的办公室,赛尔先生曾是血王属下的运营主管,如今拜苏珊娜·迪恩右手一枪所赐,已走完旅途,升至虚无之境。赛尔的书桌上摞着厚厚的文档,令人惊诧的是,竟是罗兰一行四人的完整资料。这些,全被他俩用碎纸机销毁了。文件夹里还有杰克和埃蒂的照片,哪怕瞥上一眼都令他俩心痛如绞。回忆似乎更好一些。
  赛尔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两幅木框镶边的油画。一幅画上是一个强壮英俊的少年。他上身赤裸,光着脚,头发乱成一窝,脸上带着笑容,仅仅穿着一条牛仔裤,裤边上挂着枪带。看起来,画中男孩和杰克差不多大。但看着这幅画,只会觉得别扭。苏珊娜想,也许因为这幅画的作者,赛尔先生,也可能包括被画之人,很可能属于“熏衣草山的暴徒”①『注:《熏衣草山的暴徒》,一九五一年的美国喜剧影片。』之列,以前她曾在格林威治村听同性恋者这么说过。画中男孩一头黑发,双眼碧蓝,双唇鲜红。上身体侧有一道青紫色的疤痕,左脚踝上还有一处胎记,色泽鲜红如唇。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躺伏于他面前。马的齿间流淌出鲜血。男孩抬起留有胎记的左脚,踩在马肚子上,嘴角泛起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那是莱慕雷,亚瑟·艾尔德的马,”罗兰说,“它的形象被画上了蓟犁的战旗,也是内世界的符征。”
  “那么,根据这幅画,血王胜利了?”她问,“如果不是他,就是莫俊德,他的儿子?”
  罗兰挑动眉梢,说道:“多亏了约翰·法僧,血王的人马在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打败了内世界。”他说完却笑了。这不是他惯常的表情,因而这副灿烂的笑容让苏珊娜一头雾水。“不过,我想这次是我们赢了,赢了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这幅画所显示的,不过是某个人心之所向的神话故事。”接着,他猛然挥动拳头,砸碎了画框上的玻璃,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把苏珊娜吓了一大跳,罗兰又一把扯出画布,二话不说,从中一撕为二。还没等他将它撕成碎片,当然,他显然要这么做,苏珊娜却叫他住手,并指着画作的底部。那里有一个小巧的画家签名,字体相当花哨:派屈克·丹维尔。
  另一幅画画的是黑暗塔,灰黑色的圆柱塔身高高矗立在远方,那是坎-卡无蕊、玫瑰地之尽头。在他们的梦里,塔似乎显得更高,比纽约城里最高的摩天大楼还要高(从苏珊娜的立场来说,那只能是帝国大厦)。而在这幅画里,塔看起来不会超过六百英尺,但其雄伟庄严和梦中一样不减分毫。窄小的窗户呈螺旋形上升排布,和梦中所见一致。塔的顶端有一扇外凸的小窗,窗玻璃色彩斑斓——罗兰明白,每一种颜色都对应一个巫师的玻璃球。最核心、最隐秘的一块粉色曾丢失过,被库斯的蕤藏起来了;其中心点便是黑十三的死黑木。
  “那扇窗背后的房间,就是我要去的地方。”罗兰说着,捶碎了画框上的玻璃。“那就是我的使命终结之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肃然起敬。“苏珊娜,这幅画不是根据什么人的梦境而作的。我甚至感到可以亲手触摸到每一块砖石的肌理。你觉得呢?”
  “是啊。”她只能如此回答。在这里、在昔日的理查德·赛尔的办公室里看到这样的情景,她只觉窒息。恍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可能了。这趟差事的终点站如此直白地呈现于眼前。
  “画这画的人一定去过那里,”罗兰沉思着说,“一定就是在玫瑰丛中支起了画架。”
  “派屈克·丹维尔。”她接上这话,“一样的签名,和莫俊德以及死马那幅画上的署名一模一样,你看到了吗?”
  “看见了,很清楚。”
  “你看见有一条路穿过玫瑰地通向塔基的台阶吗?”
  “是的。十九级台阶,我对此毫不怀疑。葜茨。而且天上的云彩——”
  她也看到了那些云朵。云彩在飘离塔身之前,形成漩涡状的图景,并往龟之地而去,那是迄今为止它们所追随的光束的终端。她还看到另一样东西。就在塔身之外,有一圈圈的露台,两层露台之间大约相隔五十码,并有齐腰高的铸铁扶栏。第二层露台上,有一个鲜红的小点和三个白色的小点:小到根本看不清脸孔,但可以见到一双手高高举着。
  “那是血王吗?”她指着那些小点问道。她有点不太敢将手指准确地点住那个红色的小点。仿佛她期待那小点会突然活动起来,并将她拽进画中去。
  “是的。”罗兰说。“被锁在外面,一直以来他只想要塔,却被关在外面。”
  “那好吧,也许我们能爬着楼梯上去,超过他。再把路上捡的老覆盆子扔给他吃。”罗兰听了这话,不解地看着她,她这才将舌头耷拉在唇间,做出等着吃的怪模样。
  枪侠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这时他开始显得心烦意乱。“我不觉得事情会那么容易。”
  苏珊娜长叹一声。“其实,我也觉得没那么容易。”
  他们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事实上,收获远比期待的要多——但似乎还是难以离开赛尔的办公室。这张画拖住了他们。苏珊娜问罗兰,他是不是想把画带走。很显然,只要用赛尔桌上的开封刀把画从画框里裁下来、卷一卷就行了,简单之极。但罗兰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这幅画里有一种恶毒的生命力,将会招来一些错误的关注,好比飞蛾扑火。即便不会招来别的什么物事,他觉得,他俩也会不知不觉地久久盯着这幅画看。这张画会让他们分心,更糟的是,也许会催眠他俩。
  说到底,这可能是另一种意念陷阱,他想,像《失眠》。
  “我们得把它留在这儿。”罗兰说,“很快——几个月之内,甚至,几个星期之内——我们就会到那里,看到真正的塔景。”
  “你当真?”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她轻轻地反问,“罗兰,你说的可当真?”
  “是的。”
  “我们三个?还是说,奥伊和我不得不死,也得死,为了敞开你通向塔的路?无论如何,你开始时是孤身一人,对不对?也许你也不得不孤身一人地走到终点。难道这不是一个作家最喜欢的情节吗?”
  “那并不意味着他就能那么做。”罗兰说,“斯蒂芬·金不是源头活水,苏珊娜——他不过是让水流过的水管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敢说我彻头彻尾地相信这一点。”
  罗兰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彻头彻尾地相信。他本想向苏珊娜指出:他开始使命之旅时,就有库斯伯特和阿兰作伴,在眉脊泗,迈上新一程,也就是离开蓟犁时,杰米·德卡力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成了四人行。但使命真正始于界砾口山之战,是的,从那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孤身一人。
  “开始时我是孤身奋战,但我不会那样走到终点。”他说。她一直坐在带滚轮的办公椅上利索地滑来滑去。现在,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腿上,那里一点儿都不痛了。“我攀上台阶、推门进入塔时,你和奥伊会在我身边;我走上楼梯时,你们也会在我身边;我去对付那个跳上跳下的红色小妖精,你们也会和我在一起;最后,你们要和我一起走进塔顶的那间屋子。”
  尽管苏珊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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