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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石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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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择手段的啊!

25

那天其实是轮到雷振宇包干叶凉的伙食,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他完成得出色,有点儿神不知鬼不觉的,那几个学长叶凉都给认着脸了,看见就跑,只不躲雷振宇,一伙人一致认为雷振宇这小子行!有一套!就把“担子”放他身上了,说好钱大家分摊,集起来拍到雷振宇手上的时候他们多少有些不服气:一顿你能整着他,两顿三顿呢?就不信你往后都这么顺溜!

人哪,最怕的不是别人始终高你一头,而是某天“别”的一下,一个跟你一路的猛的窜上去了,把你撇下边,修养好些的就惊讶,稍为咬牙的就不上道儿了,差的就像他们这样,抱着膀子不知不觉中把好好一个“希望工程”变做一场酸不拉叽的“看好戏”。雷振宇也不做什么反应。聪明的人在这时候都不该有反应。钱收下,路我给你通到罗马就成了!

再说,对叶凉,有谁比他看得更细?这些就是“依凭”,没有“依凭”的聪明是“耍”出来的,没大用。他拿书做“依凭”,一点就点中叶凉死|穴。间隙他很会拿捏,隔那么两三天,吃的东西就更是了,都是价位偏低但内容实惠的。开始是,雷振宇留意到叶凉一篇论文发在系刊上了——这在一般时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系刊而已嘛——可撂在那个段点上不就是个机会吗?于是特意挑个将晚不晚的时间碰见他,把巧合弄得跟真的似的。那个时候食堂里的窗口都关了的,再说说自己还没吃晚饭,正好,边吃边谈,然后领了人就往学校东门那条街走——街上的摊多是些“流动人”摆的,出不下大本钱,加上地方局促,只几张小桌小椅放在那里,卖起来就便宜了。叶凉对这地方亲:有一段他常来,因馒头价比学校的还往下。他到了这里挺放松的,谈的时候话比平时多了一点点,且,他又是那号认真得不行的人,雷振宇到结帐那会儿都用话架着他,脑子没余裕,吃完出来还谈,谈着谈着就回去了……

光这篇东西就够他们讨论几次的,之后呢?只要话还缠在“书”上,就不愁没材料。后来“开始是”就变成“通常是”了。到变成“通常是”的时候,雷振宇就渐渐留小心,他看出叶凉已“吃”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在某顿饭进行到付帐的时候,他也让他掏钱包,只等他要把人民币交出去的时候,轻轻一挡“你有打工吧?现在是月中,月底领了工钱再请我得了。”有这一句话垫着就平等了。平等才能让人安心。叶凉就不再动作,一心一意的等着月底。

叶凉的工是不久前找到的。找得很辛苦。沿着一条大路一直走下去,一家一家的进,然后一家一家的问。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但我切实的知道,我不行。我的头“高贵”得不得了,让我低下来去求去折腰,完全不能想象。所以我说难。

叶凉他可以谦卑但尊严的活着。这就是我最服气最欣赏的地方。

每个礼拜二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礼拜六早上七点半到下午六点半、礼拜天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叶凉去工作。他是保洁工。公司按钟点派人去雇主那儿清理。多数时候做高层楼面清洁,挺危险的,二十多三十层高的楼,人坐着绳子从上面垂下来,命就系在一根几股麻绳捻就的绳结上,一疏忽就万劫不复。照说叶凉是个生手,没有干高层清洁的资格,可人家看他“便宜”呀敢干呀——合同上把责任撇得干净着呢,摔死摔残人家不负任何法律责任(那时还没有“事实雇佣”这一说,合同白纸黑字,钻法律空子钻大发了!)。

他本来有很多做轻工的机会的,家教,销售,不行派传单也好。可他做不来,怕生,口木,内向。宁愿对着这些死物,省心,不熬他。叶凉就那样挂在高楼外面,一层一层的擦下来,大冬天里也满头满身的汗,浑身粘腻,身体都重了一圈,累个半死回去就只想洗。

洗澡却着实让叶凉犯难,澡堂每回五角,他舍不得,来了这么长了,他一直都是拿着个塑料桶从热水间里打半桶热水提回宿舍厕所或水房洗。那时,这学校还没把热水管子通到各宿舍去,想打热水的都要走好远到那边,他累了一天,脚酸手乏,提到半路就要歇几次,歇的时候他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去找天上的星星,结果没找到几颗,他就直起身子把桶吊在手上回去了。澡堂他其实是进去过的,一次,半只脚。那次热水没了,他难受得坐立不安,咬咬牙拿上五毛钱就去了,正好把半只脚放进去,帘子一掀他就傻了——一堆的人肉!黑黑白白,大大小小……

叶凉他一直特天真的以为澡堂应该是隔开的,有门的,像厕所,根本不是这样,一眼过到底,十几二十个喷头之间坦坦荡荡。他吓得把踏进去的半只脚收回来,退出去。那次以后他再不敢过去,天气越来越冷,还在水房或厕所要冻坏的,洗一次就一连串喷嚏了,可他不去就是不去,咬牙硬挺着。那两年冬天,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细细瘦瘦的,提着大半桶热水走在校道上,红着脸,埋头走得很快,这样一来人家就只能看到个盖住了眼的眼皮,双得特别厉害。

关于北方的澡堂,真是让南方人特别无言的一件物事。

我刚过去上学的时候就有风闻,可头个星期在酒店里住着,标准间三床配单独卫浴,水龙头里流出来的都是温泉,什么感觉也没有。爸妈回去以后刚过一天就不行了,在家有每天都洗的习惯,收拾好东西,拿学生证买票进去,进去后人就不清不楚了,白茫茫一片——天老爷!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地方!无数个感叹号之后人出来了,白白浪费一张澡票!主要是矜持,觉得这么一大箩筐人裸着身子挤来挤去太不象话!回去以后去提水,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臭着洗——这样矜持才不会洗掉。现在看来,就是天还没到冷的时候,天冷起来厕所冷风飕飕的,冷死个人!矜持在这当口显得狗屁不通!又进去了,有一有二就有三,适应以后居然还有余裕四处观察起来,看着一些人劈开腿彻底把羞处露出来洗,还是有那么一点无言——这就没办法了,我神经就只能粗到这程度,再多就会过头的。叶凉和我不同,经济问题是一方面,南方人的习惯是一方面,1997年9月2日下午发生的事对他还是有影响了的,他的害怕不干不净的跟着他。那些害怕是肉体的害怕,精神或者说记忆可以有选择,实在不行了可以失忆,整个的删掉。肉体不行。它忠实记录着人一路行来的所有,想逃都逃不掉,它引出来的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它甚至会驱使大脑发出某些指令,或趋或避。叶凉避开澡堂,打一壶热水,等到夜深沉、没什么人在水房活动的时候,把那里的灯拉了,窗口关上,门掩着,不那么太冷的样子快快洗一遍就了事了。

26

我真怕叶凉这样洗迟早得把“万一”给洗出来。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事情发生那天叶凉上了礼拜六的班,六点放工,老板让会计把每个人的工钱都装一信封里,点着名字去领。他把他的那份打开一看,三百,人就激动了——还不太够一个月呢!居然有三百!高兴坏了。好死不死的脸上憋出一个带生的笑来,头低低就往学校赶。他记着呢,请雷振宇的客。请完客,留完伙食,他要把剩下那些往回寄。晚上回去打个电话细问问阿妈家里头的地址,别错了,他想。

那天也是,往前那么多个礼拜六雷振宇都早早就出去了,这个,他居然在。叶凉敲门他去开的时候闻到一股汗味儿,接着就明白叶凉来找他干什么了。他笑笑的听他千难万难的邀请,听完就披上衣服和他出去了。

还是校东门那条街,吃的是面食,炒两个菜,白菜肉片、清炒土豆丝,一共是六块五。

吃完其实就不早了,两个人却都没有直接回去,又谈上了,还是谈书,叶凉那个晚上高兴了话就多些,但多数时候还是雷振宇讲,他听。他们不远不近的并着走,绕湖走了几圈一看表,快十一点了。就散。叶凉回去后往家里拨电话,牵牵扯扯的说完,要下地址,挂了。回到宿舍,静悄悄的——这宿舍里六个有三个是本地的,逢六日回家,最近的那个基本不怎么往这儿沾,就是睡个午觉而已,还有两个到这时候一般都有节目,通宵是常事儿。叶凉总是被剩在宿舍里的那个。

下午太高兴没觉出来,现在静了身上一阵阵发粘,他把桶拿上走往热水房,去的时候是小跑去的,那里十一点半关门停水,已经十一点十分了,跑到就二十,接水,刚接完人家就开始往外轰人了。他把桶吊在手上,回去的时候走就走得慢了 ,还不时歇两下,拿眼睛往天上找,这城市污染不算轻了其实,水里头的漂白粉味他到现在还没喝习惯,树少,空气、水都带着颜色,哪里找得到什么星星。他就是趁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把头抬起来,仔细看看这个世界,没别的了。

宿舍到这个时候基本就没什么活动的了,出去的出去,没出去的也睡觉睡糊涂了。叶凉把水提到水房,窗户关上,衣服放好,灯拉了,门掩好,开始洗了。洗到快好的时候,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把他给吓得差不多。也难怪,他在这儿洗,这么久了都没撞见过什么人,因这宿舍里有四个水房,余裕着呢,他挑的是出水最小人最少的那个。

门被推开以后,光就爬进来了,叶凉还不适应光,那人还不惯黑,过了一两下都看得见了——原来都是认识的。

雷振宇。

叶凉。

你说这么些事怎么就巧到一块儿去了?雷振宇住的是老宿舍,傍晚开始停水预备明天修管道,他回去以后收拾了一把手脏着,去洗,水管咕嘟几声不见出水的,他就往外走,带着块香皂,找了个最近宿舍的最近的那个水房就进去了。然后,就这么不尴不尬的。

雷振宇就站在黑里开水洗手,想弄个笑话出来,可是又觉得不妥,他知道叶凉是开不起玩笑的,于是就平常下去“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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