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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爱与魔法 吉儿·柏奈特-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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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奶注入桶中的速度加快了,他以绝对的专注与深深的自制──那他在极年轻的年纪即已学会而自婚后又常常溜走的美德──做着工作,脑中想着他的产业、议院中的问题,任何能使他忘记他妻子正在哼的那首小曲的事。
  “噢,亚力!快来看!我发现了某种东西了!”
  “天杀的。”他盯着那桶牛奶低声道。
  “快来呀!”
  他认命地站起来绕过乳牛,他妻子却已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臂,拉他朝一个阴暗的角落走去。
  “看那边。”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几只板条箱和一个皮箱。
  “你猜这皮箱里有什么东西?”她的口吻像发现宝藏似的兴奋。
  “无疑是某人不想要的。”
  “你的冒险精神上哪儿去啦?我们来打开它。”
  她热烈期待的小脸不容他忽视,他只得弯身搬开覆尘的板条箱,打开箱上的铜栓和箱盖,他的妻子好奇的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她惊喘一声。“噢,我的天!看!”她拉出一顶像马鞍那么大,羽毛比舵鸟身上的还多的红色天鹅绒。她拿着帽子像小孩检查新玩具似地转来转去,然后将帽子戴上,后退一步扬起下巴并摆个姿势。“如何?”过大的帽子直盖到她的鼻子上,羽毛纷纷自帽檐垂落下来,她将羽毛吹开。“我想它是有些太大了。”
  他未及加以控制──遑论考虑──之前,笑声已自他口中逸出。他立刻全身僵硬地咽下下一个笑声。
  她把帽子往后推,碧绿的眸子好奇地大睁。“那是什么声音?”
  “啊?我什么也没听到呀。”
  “呃,我真的听到了,像是艾欧那礁区的海豹的叫声。”
  他粗声清清喉咙,试着表现出合宜的严肃。“不可能。”
  她摘下帽子把脸凑上前。“亚力那是个微笑吗?”
  “不会吧。”
  “我认为你的眼睛在微笑。”
  “公爵们是不用眼睛或其它部位微笑的。”
  “为什么?”
  他转开身子。
  “你们为什么不笑?”
  “乡野白痴边走边笑,公爵们可不。只有傻瓜才会发出笑声。”他在自己的话中听见他父亲的冷酷,内心与外表都不禁一缩。
  “我深信笑声是一项礼物。”
  “妳不想看看箱内还有些什么吗?”
  “我想看到你微笑。”她低声喃喃道。
  “而我想结束这件无聊事好回屋里去。”
  “无聊事?”她突然安静下来──太安静了。她盯着那口皮箱,表情丰富的脸上所有的愉悦尽皆褪去。她咬着唇转身背对他,双肩往下垮,头也垂了下去。“你去检查那口箱子吧。”
  他注视着她那随着呼吸上下微微耸动的双肩,不觉低头找着他靴尖的小猫毛,自觉有若一个粗鲁的蠢蛋似地站在那儿。
  天杀的!他听见她深深的叹息并选择不予理会,但终究还是望向她低垂的头,情不自禁地唤道!“小苏格兰?”
  她将那双充满挫折的碧眸转向他。他几乎为她而微笑了──几乎──但仍设法阻止了自己。经过感觉上彷佛她已将他生吞活剥的一分钟后,他说道:“我来把皮箱搬到里面让妳仔细看看。”
  “真的吗?”她仰头朝他露齿而笑。
  他呼出一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直屏着的气。“妳确定妳解除了法术了吗?”
  “以我的灵魂为誓,绝没有爱的咒语在你身上。”
  她丝毫无欺的神色只更令他感到挫折。
  “你想我们也能借几本书吗?”她指着皮箱旁一落尘封的书籍。
  “可以,”他取下钩上的斗篷穿上。“我搬皮箱时妳就先把要看的挑出来放在一边。”
  “还有浴盆?”
  “什么浴盆?”他转过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了另一个角落里塞满干草的锡浴盆。“还有浴盆。”他说着走过去扛起皮箱──这天杀的箱子八成有一吨重──走向门口,接着感觉一只小手搭上他的手臂。他停下来吸口气,暗自希望那只该死的皮箱不会掉下来。
  喜儿仰望着他。“那个你也做得很好。”
  “什么?”
  “搬东西。”她语带骄傲地说道。在他臂膀上一拍后,她又跑回角落。
  亚力站在那儿好半晌,浑身肌肉因皮箱的重量而绷得死紧。再吸口气后,他奇迹般地找到额外的力气,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地大步跨出门去,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搬进客栈里。

  “黝黑、危险的德瑞森公爵勒住他的大种马,在雾蒙蒙的沼泽间寻找那吉普赛女孩的踪迹,他瞥见一抹一闪而逝的红,遂催促他的坐骑缓缓走过去。上帝为证,他一定要找到她,那好孩注定了会成为他的人!阴沉的雾霭正适合他的心情,因为她刺痛了他的自尊,而他将回报以带她上他的床”
  “噢,我的天。”喜儿猛然合上书并瞪著书名:卑劣的公爵。“我想我也需要这本。”她喃喃自语地将之叠上似乎愈来愈高的书堆,然后看那堆书一眼,全是些她从未听说过的作者。接着她转向被她丢在一旁的那叠──全是莎士比亚的作品,她姑妈一直禁止她读他的剧本及其它作品,说他是个根本对苏格兰女巫一无所知的傲慢英格兰佬。
  喜儿一耸肩并走向锡浴盆,将里头的干草倒掉后再把它拖到书的旁边,再后退一步拍净双手。
  亚力走回来看着较小的那叠书。“我看得出来妳喜欢莎士比亚。”他动手将另一叠放进浴盆。
  “噢,不,那些是我不要的,另外一叠才是我要的。”
  他蹙眉扫视那叠书的书背,拿起最上面那本。“汤姆琼斯?我不以为然。”他把书丢到角落。
  “但我看过了,那是个有关一个可怜的弃儿的故事。”
  他没睬她,径自拿起另一本。“法籣德斯的情妇?”
  “她母亲在她出生前便因偷窃食物而身陷监牢,可怜的小东西,而她又被卖给吉普赛人。那是她最初的记忆。”这一本与刚才那本的下场相同。
  他的声音变大了。“卑劣的公爵?”他念着,差点呛着。
  红着脸的她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妳不能读这些。”他拿起最下面一本看看书名。“这本可以,”他把鲁宾逊漂流记递给她。“还有莎士比亚。”
  喜儿望着他将她丢在一旁的书放进浴盆并过去提牛奶桶,趁他不注意时拿起卑劣的公爵塞入莎士比亚那叠书中间,为保险计又将一小篮鸡蛋放在那上面,然后才站开并作无辜状地轻哼小曲。
  他走过来将桶子放在她面前。“提得动吗?”
  她试了一下。“可以。”
  他协助她穿上外套,抱起装了书的浴盆,他们一块离开谷仓。
  他们一走到外面喜儿立即停下脚步。风已停,四周静得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岑寂中的岑寂。自客栈陡斜、积雪的屋檐垂悬而下的冰柱有如水晶般美丽,高大的树林彷佛全被洒上糖霜似的,远处的河流也成了一条静止的银带。
  一只免子跃过雪地,牠的足迹是这片银白世界中的第一个生命迹象。牠停下来望着他们。长着胡须的鼻端在空气中嗅着任何危险,动动长长的耳朵,然后像道白烟似地消失在树林内。
  “噢真可爱,不是吗?”喜儿惊喜地说道。
  “什么?”亚力调整一下浴盆的位置,四下梭巡着。
  “雪呀,”她简直无法相信他没看见。“它是冬天的礼物。”
  “不如说是棺材,我们差点就葬身其中了。”
  她放下那桶牛奶。“但是看看四周,难道你看不出它的美丽?我们就彷佛置身于一个安静的童话世界里一般,一切都是雪白而闪闪发亮的。你想天堂会不会就是像这样?”她捧起一捧新雪。“如果你仔细看它,会发现雪在光线中就像钻石碎屑般闪闪发光。”
  亚力蹙起眉。
  “看嘛。”她坚持道。
  “我只看见水正沿着妳的手臂往下流。”他一眼都没看地走过她身边。
  她看看她手中正在融化的雪,把它丢开,望向抬着浴盆走下小径的他。“顽固的英格兰人。”她喃喃道。“居然会以为我给他下了爱的咒语。”为他的死脑筋深感挫折的她抓起一把雪捏成球,将之丢向他的头。这感觉真好。
  他停下脚步、放下浴盆,缓缓转过来,一面还用手拂去颈背的雪。他当她疯了似地瞪着她。
  她又丢出另一个雪球,它正中他大皱其眉的脸。
  她格格笑了起来。
  “天杀的!妳以为妳在做什么?”
  “用雪球打你。”她又朝他丢了一个。
  “我可不觉得这件事有趣。”
  “但我觉得有趣呀。”
  “停止。现在。”
  她的回答是瞄准再丢一个,希望他能改变态度回丢她一个。
  “住手。”他抹去脸上的雪。
  她清楚记得他把她的书丢在一旁的自负模样,她的耐性正在下降当中。她又捏了个雪球正中他的胸膛。她的法力真该如此精确才对。
  “我说停止,立刻!”
  然后她记起他命令她解除爱的咒语时的傲慢,手中又捏了个雪球。根本没有爱的咒语这回事,如果她能在他身上下咒语,早就这么做了。那一定比试着教他爱为何物要简单得多。她用力掷出雪球。
  他低头躲开。“我命令妳停止这么做。”
  “你从没在雪地上玩过吗?”她将雪球自一手丢向另一手,决定着这回要瞄准哪里。
  “公爵是不游戏的。”
  “我指的是你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我从不是小孩,我是贝尔摩的继承人。”他的声音严厉,姿势更僵硬了。她看得出他体内的紧绷,却感觉不出其中属于童稚的部分,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孩子。
  她注视着他毫不动摇的表情,明白他从未到厨房去偷派吃、在湖上跳石头,也从没玩过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气氛变得寂静而有些悲伤。她看看飘落在他肩上的雪花,然后是她手中渐渐融化的雪球。某种感觉告诉她这雪融化的速度将会比她丈夫快。
  她挫折地叹一声,丢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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