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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分老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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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为如此,我看到了妈少见的另一面;她热情亲切而有礼,别人来探病,她却拿水果、拿饮料出来招待,好像生病的不是她。
            我很讶异会看到妈的这一面,那是我完全不熟悉的,我对他们突然吃醋了起来,妈从不曾在我面前笑得如此爽朗开怀啊!
            他们走后,又恢复一窒的寂静,妈也恢夏了原先的静默。
            我不解妈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在家里与在外面竟是截然不同两种性格。我忍不住开口问妈。
            妈的神情很疲倦,好一会儿才回我。
            当初她进去那个工作环境时,因为被要求而逐渐修正自己腼腆的个性,开始敢主动和陌生人聊天,个性也转而较为开朗大方,但是,只限于那个环境。
            不再面对人群时,她又会回到习惯的自我,习惯封闭,多年来,这也成为一种习惯,说是两面人,应该是面对不同人群时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吧。
            那我很羡慕他们。我静静看着妈悄声说道。
            妈妈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跟我说句对不起。
            我呆呆望着妈妈,迭句迟来的道歉渗透进我心房,一点一滴暖进了某个冰冷深幽的角落。
            鼻头猛然一阵酸涩,我随即低下头强忍住将泛滥的酸意,随口说句没事。
            妈的一勾话抚平我多年来的某个伤口。
            没多久,狮子也到医院来看妈,连婆婆及岳伶也一起来了。
            妈妈又变得生龙活虎地和婆婆寒暄,两个女人仿佛一见如故的聊着妈妈经,我们只有在一旁听话的分。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之前都要按铃好几次才会来的护士,今天却一个个都自动来报到,不是来量脉搏,就是来调整点滴,都待上好一会儿才走。
            后来我才察觉,她们进来病房后,视线大部分停留在狮子身上,有的甚至还直勾勾的盯着狮子。
            我不禁也仔细打量狮子,他一头短发加上晒黑的皮肤以及高大的身材,有种英勇男儿的味道。
            他似乎浑然不觉那些投射过来的爱慕眼光,只专注倾听我妈及婆婆的对话上。
            我凝神看着他的侧面微笑,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眼神而转过头来看我一眼,他回我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手一伸就将我揽进他胸前,动作坚定而快速,我就顺势贴进他怀里,舒服的靠着他。
            当然我没忽略岳伶瞬间变色的脸,以及一旁护士的谅讶眼神。
            虽然我不介意有人爱慕我的狮子,但不代表可以入侵我的城池,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对属于我的东西可是看得很紧哪,谁也别想抢走我的狮子!
            我可是只占有欲强烈的女蝎子啊!
            ★★★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日我终于拨了通电话给远在纽约的爸。
            拿起电话筒时,我竟然会颤抖。自从我六岁后就不曾再见过爸,连电话也没有,当电话那一头传来爸陌生的声音时,我竟然呆楞许久才回话。
            我把妈的大致情况跟爸说过后,他似乎傻住了,等了好片刻后他才说会找人代理他的工作,这几天会尽速回台湾看妈。
            看来爸并不是完全绝情之人,我挂上电话时不禁忖道。
            至少他愿意不远千里来看妈,这一点,我就非常谢谢他了。
            隔天下午我告诉妈这个消息,没想到妈的反应竞是相当震怒,而且变得很歇斯底里,甚至需要出动医生打镇定剂才好一点。
            看着妈睡着的脸,我和狮子互看了一跟,便有默契地走出病房。
            在医院的长廊上,望着来来去去戴着口罩的病患及其家属,我心底有丝旁徨。
            癌症并不是不治之症,经过细心照顾与治疗,仍是有康复的机会,但是看着他们治疗的过程却是极其辛酸的,打针、化验、吃药不断反覆进行。妈最近打了类固醇,整张脸肿得像是月亮脸,头发也几乎快掉光了,难怪她不愿让爸看到她这副模样;古时有妃子死前不愿让君王见其病容,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能留下自己最美的容颜,妈也是如是想法吧。
            我完全能了解妈的心境,我也希望妈能康复病愈,但是这病症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如果妈有个万一我希望妈是开心含笑、了无遗憾地走,希望爸能在她最后的时光陪她走完,毕竟爸是妈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这也是我这做女儿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这无常的人生有着无常的变化,谁也料不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在医院里,对人生的生老病死变化会有更多的感触,更觉生命的渺小及脆弱。
            紧抓住狮子厚实的手,我这颗旁徨不安的心似乎也安定许多。
            希望他会是我生命里永远的不变。
            ★★★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六日经过好几天不断劝说,妈终于不再排斥爸要来台湾的事实,但是她神情仍是优郁的,常见她不发一语对着窗外发呆,精神恍惚,在一旁的我看了很是枕心。
            妈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我揣测着。
            是期待?还是忐忑不安呢?面对爱恨多年的男人终于要回国见她,但却是在自己容颜最惟悴之时,见与不见之间,想必是很挣扎的决定;不见,也许此生再也无缘相见,见了面,却又是难堪与难过。理智与感情的拉锯战,一定让妈很旁徨两难吧。
            看着妈一头几乎掉光的头发,我心中突然有了主意。隔天,我去买了顶软帽,而且是妈喜吹的咖啡色。
            当我帮妈戴上软帽后,她紧张的催促我拿镜子让她瞧瞧。看她像个初次约会少女般兴奋的左顾右盼,最后终于露出了这几天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时,我心中悬念多时的担忧这才放了下来。
            趁妈心情正好时,我赶紧告诉她,爸的飞机会在明天下午到达中正机场,如果没问题的话,爸会直接到医院来。
            妈闻言,脸上的阳光顿时隐去,她闷闷地脱下帽子放在一旁,低声说她累了,就钻进棉被里闭上眼。
            我错愕地看着妈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看着白色被单下的身影微微轻颤着,我只能无言地陪着妈,直到她沉沉睡去。
            帮妈盖好被单,看着她消瘦的脸上犹有泪滴,我轻轻帮她拭去,心中很是不忍;妈不仅要面对病魔,更要对抗心障,身心的煎熬也够她苦的了。
            我真希望我有双够坚强、够宽阔的肩膀可以让妈依靠,让她不再忧心烦恼,可以安心顺意地走完未来的路。
            我希望我可以!
            ★★★一九九四年九月三日终于在睽违十几年后再度见到爸。
            在医院走廊见到爸的那一刹那,小时候的模糊印象逐渐清晰。记忆中瘦高的身材现在变得壮硕,上天真是眷颐他,岁月并未在他脸上刻划太多痕迹,他仍是个英俊好看、有着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
            “爸”这个名词我己许久未喊,他对我来说只有血缘上的意义,看着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我实在是叫不出“爸”这字。
            当我正犹豫的当口,看到他身后出现的人时,随即我怔住了,但立刻的,我的不满与忿怒随之而来。
            他竟然带他的老婆前来!这……这分明不是要气妈吗?
            我冷冷地望着他扪俩,不发一语,看他们如何解释。
            爸立刻察觉我态度的冷淡,他走了过来和我打招呼,也主动解释这次与“她”一同来台湾的原因。
            他说,担心妈的病情需要长期治疗,也必须有人一旁照顾,万一他体力不支或照顾不周时,她可以从旁帮忙。
            他甫说完,她随即走近我,还未辟口,便向我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她的举动把我吓住了,但我没有说什么,我想知道她的用意,所以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第一句话就是向我说对不起。
            “当年我并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原本想偷偷生下孩子,带着孩子离开……”她一脸愧疚地说着。
            “你已经破坏了,说这些不觉得多余吗?”我冷冷地瞧着她,做作的表现真令人不屑。
            “所以希望你能给我补偿的机会,让我好好照顾大姐。”她仍是温和地说着,没有因为我的冷言冷语而退缩。我盯着她一脸的谦卑,揣想这张面具下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抢了别人老公多年后才来摇尾乞怜,是她终于良心不安,还是做戏给某人看呢?这个“某人”当然不是我妈啦。
            “你妈现在人不舒服,就让她来帮忙吧,她是真心真意想来尽一点心意。”“某人”
            也开口说话了。
            我看着说得一副诚恳模样的爸爸好一会儿,才冷冷回他:“就是因为妈现在身体不舒服,我不希望她连心理也不舒服了。”
            他们俩似乎被我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终于,爸又开口了,“你妈还记恨着我吗?都这么多年了……”
            “许多事以及许多感觉是经过许多年也不会忘掉的。”我对着爸语重心长地说道。
            爸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对我说:“你长大了。”
            当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突然有医生及护士快速从我们身旁疾奔而过,我转头一瞥,竞然是进了妈的病房。
            我立刻转身跟上去。推开房门,只见医生正在检查妈的状况。
            我很着急地问了旁边的护士,这才知道妈又发挠了。
            白血病的病人最忌讳发高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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