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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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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个试法?——你要跟我过招吗?巴莎……我要提醒你,跟我动过手的所有男人都失败了,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我们不真打,点到为止。” 

  我笑了:“不。” 

  她嘴一撇:“你当然要说不啦。如果我剑使得和我说的一样好,你脸上就要挂不住了。” 

  “优秀的剑舞者从来不自吹自擂。没那个必要。” 

  “你就经常暗示自己很强。” 

  “我可不觉得,”我露齿一笑,“如果说我的名声都是靠暗示得来的,那也对‘绝击’太不公平啦。”我动了一下左肩,抬了抬肩后的剑柄。 

  黛明显吃了一惊,她的嘴张大了。“剑的名字!” 

  我对她皱了皱眉:“每把剑都有名字。你的剑没有吗?” 

  “但——你对我说了那名字!”她一拉缰绳,放慢马速,直直地盯着我。“你对我说了自己的剑名。” 

  “叫‘绝击’,没错呀。”我肯定道,“怎么了?” 

  黛举起左手,探向自己的剑柄,仿佛要保护它似的。虽然她马上就重又垂下手来,但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你的剀殿是怎么教你的?”这句话听起来讶异至极,仿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似的。“他没教过你告诉别人剑的名字等于是和人分享剑的力量吗?”见我没答腔,她缓缓摇了摇头。“与他人分享本来只为一人存在的魔法是种亵渎,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她淡淡的眉头一沉。“虎,你就这么不相信魔法,——连它对你自己的影响都视而不见?” 

  “如果你说的剀殿就是南方人说的刹度,也就是剑匠……那么我要说,我的剀殿的确说过要尊重每一把剑,”我说,“但说到底剑不过是剑罢了,给剑带来生命的是拿剑的人,不是魔法。” 

  “不对,”她说,“这是污蔑。在北方时,剀殿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皱起眉头时,大公马在沙地上撂了撂蹶子。“你是说……你曾经给剑匠当过学徒?” 

  黛好像对我的问题不大感兴趣,反而把更多问题向我抛来。“你不信魔法也罢,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得到那把剑的?你用谁淬的剑?它有什么力量?”她的目光定在“绝击”的金柄上,“既然你连剑名都跟我说了,谈谈这些也没什么。” 

  “等等,”我说,“打住。首先,我是怎么得到‘绝击’的?这是个私人问题。第二,我从没说过我不信魔法。我不过是对它的效果和意义表示怀疑罢了。第三,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刚才说得跟自己当过剑匠学徒似的?” 

  她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因为我的确当过。我的父亲,叔叔和兄弟教过我一些东西,但后来我又继续学习,成了以什亚……”她的嘴唇抿了起来,“我是说,我成了剑匠的学生。” 

  “你是个女人。”我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味道。 

  让我吃惊的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个笑容。“父亲第一次把剑放在我手里时,我还不是女人,只能算个小女孩。” 

  “就是这把?”我扭过头去,示意她肩后那把剑。 

  “这把?——不,不,自然不是。这把是我的血刃,也就是我们说的‘吉瓦特玛’。”她的目光又转到‘绝击’上,“不过……你把剑名告诉我,就不怕你的剑会背叛你?” 

  “才不。它为什么要背叛我?‘绝击’跟了我很长时间,我们相依为命来着。”我耸耸肩,“谁知道它的名字都没关系。” 

  她微微颤抖起来:“南方太——太不一样了。南方和北方相差好多。” 

  “的确。”其实,我觉得“不一样”这说法实在太过保守了,“另外,如果你说这番话是想告诉我你是个剑舞者,那么我必须说,你的话不是很有说服力。” 

  她目光一闪:“如果我们在圈中相遇,我的剑舞自会说服你。” 

  我认真地看着她,想起那个梦来。这个裹在斗篷中,拉着兜帽的女人,美得足以入选坦吉尔的后宫,同时也像剑一样锐利,比剑还要致命。 

  她是剑舞者?我怀疑这种说法,——因为我不得不怀疑。 

  黛突然皱起眉头:“虎,这——是起风了吗?”她拉下兜帽来。“虎——” 

  我们这时正并肩坐在马上,面向南方。我在鞍上转过身,向来路看去,发现整个天空都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那边在扬沙。 

  沙暴在空中肆虐,碰到什么就扫平什么。即使是沙漠里的热气,在它面前也不得不退避三舍。空气中的热量被抽干时,那感觉非常之奇妙。你会头发倒竖,皮肤刺痛,口干舌燥,渴得要发狂。当沙漠冷下来的时候,你的血也会变冷。让你浑身发冷的不是气温,而是恐惧,再勇敢的人也一样。 

  “虎——?” 

  “是沙暴,”我厉声说,同时转过身来,一紧手里的缰绳。大公马也局促不安起来。“我们离开绿洲后刚走了几里地,那里的石头可以挡风。黛,——往那儿跑吧!” 

  黛听话地照做了。她擦过我身边时,我看了那小柴马一眼。它双耳倒贴在脑袋上,眼睛迎风半闭着。没多少马愿意往风里走,在沙漠地区长大的马尤其如此。有那么一会儿,黛居然把我的大公马抛在了后面。这生动地证明了她的马术。我们来时的足迹还清晰地留在沙里。黛不顾风势渐大,沿足迹一路骑去。 

  向要命的沙暴里顶风走去是件很怕人的事。你的本能拼了命地尖叫,想让你转过身去,夹着尾巴向相反方向逃窜。以前我从没有招惹过沙暴,现在感觉差极了,浑身出汗,胃里直恶心。不过显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遭罪:亮锃锃的汗水从大公马脖子上挂下来,它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刺耳。这牲口紧跳了几小步,很快赶上了黛的小柴马,抄到了它头里。 

  “快点!”我对她吼道。 

  她在鞍上伏低了身子,双手前伸,将缰绳顶在小马脖子上。红斗篷在她身后飞舞,我的斗篷也不甘示弱。那斗篷上的穗子衬着琥珀绿的诡异天色,微微闪着光。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灰褐色,像刽子手的大剑似的,沉沉地压在我们头上。沙暴这位刽子手一击落下时,动作往往奇快无比,大多数受害者连怎么送的命都不知道。 

  风很冷。我眼里含泪,嘴里也塞满了沙。沙砾摩擦着我的嘴,撕裂了我的嘴唇。大公马趔趄地走着,喷着不安的鼻息,自顾自地和恶风战斗着。我听见黛喊了句什么,马上转过身去。只见她的小马人立着跳起来,已经完全发了狂。她试着安抚那牲口,可它显然已经吓得晕头转向。宝贵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快步向回走去。我回到黛身边时,她正站在地上调教着小马。——这时候那牲口已经完全不让人骑了。见她随时可能被自己的马踩伤,我马上大声喊话,让她放开缰绳。 

  她刚应了句什么,我就眼中一阵剧痛。整个世界顿时成为一盘褐色,绿色,灰色的大杂烩。 

  “我看不见你!”她的声音在风声中变了调。气流把声音从她唇边吹走,卷进大风里。“虎——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从大公马上下来,在它左肩上抽了一记,它马上伏下身来。我蜷起身子,缩在它身旁。这套动作我以前就教过它。它安静地卧着,双眼紧闭,脑袋塞在颈窝里,只有等我发出下一个信号时它才会起来。我紧握缰绳,跪在马腹边,大声喊着黛。 

  “你在哪儿?”她喊道。 

  “跟着我的声音走!”我一刻不停地喊着,直到面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我马上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引到身边,拉近大公马。无论风暴多猛,这牲口的身子都能给我们提供掩护。但是,如果风暴持续时间太长,我们难免在风沙抽打下晕头转向,失去意识。 

  黛粗声喘着气。“我把马丢了,虎——” 

  “没关系。”我把手按在她头上,让她压低身子。“趴着就行了,别多想。蜷起身子来,待在马边上,最好也别离我太远。”我说着,一手抱着她,将她拉近身边,同时心里暗暗庆幸: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来次亲密接触了。 

  “我有刀,也有剑。”她的声音低沉怕人,“如果你还想留着那双手,最好该放哪儿就放回哪儿去。” 

  我大笑起来,但马上就自食其果,被填了一嘴沙。沙暴狂怒地包围着我们。现在,比起打黛的主意,我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毕竟,麻烦过去以后再打她主意也不迟。 
七 

  

  在沙暴中,你无法掐算时间,别说精确到分了,有时候你连已经过了几小时都不知道。你只能缩在马边,一个劲儿祷告,巴望着这风暴在你被吹得骨肉分家,大脑进沙前就消停下去。 

  你的世界里充斥着狂风那女妖般的号叫,沙砾抽在你身上,带来一阵阵刺痛。眼睛,皮肤和嘴都干得很快。至于水,你更是想都不敢想。这种时候惦记着水简直就像在上刑。 

  大公马一动不动地趴着。有那么一会儿,我差点觉得它已经死了。这个念头马上让我感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惧。在庞加里,徒步穿越沙漠会让你成为无助的活靶子。沙,太阳,各种食肉动物,还有其他人……没有一样不要命的。 

  但片刻之后,我就不再害怕了。倒不是我天不怕地不怕(好吧,虽然我经常装得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我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虽然这时候我还在喘气,但一旦分神担心马的死活,我的死期可能就不远了。而我的生存哲学并不支持我这样做。 

  黛缩着身子,面向里侧躺在盘起的马腿边,脸埋在膝上。我将她拉到身前,用自己的身子环着她,形成一道人工屏障。虽然这样一来风沙会吹到我身上,但比起自己“像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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