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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者-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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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耸了耸空荡荡的左肩:“我们可以把阿拉达那袋钱分了。你的债完全可以一笔勾销,巴莎。” 

  “这么说你是在拒绝我?”黛诧异地问,看上去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她似乎没怎么着恼,却也没有特别宽心。“你耐心地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却要拒绝我?” 

  我笑了:“耐心都是逼出来的。不,巴莎,准确地说,我既是在拒绝你,又没有拒绝你。”我伸出手,将她的散发拨到耳后,“我不想把这种事弄得像做生意一样,——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己在尽义务,即使你真心想报答我也不行。”我粗糙的手指拂过她的斗篷时被丝线挂了一下,“我也不想在你空虚寂寞的时候趁虚而入。你的旅途才刚刚结束。” 

  “是吗?”黛淡淡的眉毛微微一挑,“你现在可不是爱拉曼认识的那只沙虎,对不对?” 

  我大笑出声来:“不,卫海在上,当然不。” 

  黛冰凉的手隔着衣料搭在我胳膊上。她和我一样,手上也生了茧。 

  “我可不是寂寞,虎。你觉得这样怎么样?——我们有来有往,平等交流。忘记该死的理由,闭上眼别多想?” 

  “平等?”南方男人从没听说过床第间的事还能平等。从小我们就知道,男人比女人更优越。 

  当然,男楚拉除外。 

  黛轻笑起来:“就当这是场剑舞。” 

  我又想起以前那个梦:黛和我站在圈中,彼此相对。我不禁微笑起来。黛正邀我踏进另一种圈内。以前的梦已经成为过去,她在为我编织崭新的梦。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想了想,“这想法倒挺有趣,巴莎。” 

  “其实我和爱拉曼也没什么不同。”虽然黛没笑,但我看见她嘴角动了动。 

  “说的没错。”我侧过身,将黛揽进怀里。 

  ——就在这时,日落时逐渐昏暗下去的沙地上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不,这声音我认识。 

  那是瑟伦的声音。他在向黛挑战。 

  等等,瑟伦的声音? 

  我和黛马上一骨碌跳起来,双双拔剑在手。满月的银光下,一个人从石墙另一边转出来,正向我们走来。他身后远远地站着一匹无比眼熟的马。 

  我的大公马—— 

  现在可不是操心马的时候。瑟伦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很聪明,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就下了马。难怪我们那两匹马一直没动静。 

  刚才两位马主人又被欲望(或者说,——爱?爱怎么说怎么说吧)烧昏了头脑,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半点也没有。 

  他还穿着那件鼠灰斗篷,兜帽搭在肩膀上。他和我差不多高,那头和我一样的棕发里夹了点灰色。不过,因为我在金矿里掉了不少肉,现在他要比我重得多。 

  瑟伦看着黛:“我们的剑舞还没完。” 

  “等等,”我插嘴道,“你不是被阿菲特带走了吗?” 

  “我这不是又回来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南方佬。” 

  “那可不一定,”我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好象很明显吧。那女人和我的事还没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黛,当我不存在似的,“我是来继续那场剑舞的。” 

  “就算是这样吧,”插嘴和我的人生信条一点也不矛盾,“你找那女人‘有事’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瑟伦板着脸:“阿菲特已经没有主人了。鲁萨里也没有坦吉尔了。” 

  好吧,听他这么说我倒并不太惊讶。阿里克说过,拉哈穆不是个聪明人,而瑟伦显然也并不好惹。 

  我盯着这个不好惹的家伙,只见他脱下鞋,解掉斗篷,拿下剑带,身上只留下一块腰布。他手里的剑已经出了鞘,剑刃上奇异的符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在淡紫色的奇钢间熠熠生光。 

  我们再一次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我再一次面对这个想对黛不利的男人,心里再一次腾起杀意。 

  但是,黛的剑舞与我无关。 

  黛也脱下斗篷和鞋,解下剑带,将这些东西放到一边。她手持长剑,转过身来看着我。“虎。”她平静地说。 

  我从衣堆和石墙边退开,走近火堆,用“绝击”在地上画起圈来。月光皎洁,足以视物。火光耀眼,足以死斗。 

  圈一画好,我就收起“绝击”,示意他们将剑放进圈里。两人无声地照做了,随后自觉地退出圈去。 

  两人隔圈对视。银色的月光下横着一个浅浅的黑色圆环,灰色的沙地上有一条细细的黑线。圈在扭曲,像蛇一样在沙间翻转扭曲。虽然它本身没有尽头,没有终点,但跳跃的火光赋予它活力,让它看起来仿佛独立的生命体。 

  “准备。” 

  轻柔的歌声又响起来。我打量着圈心那两把魔剑。同样的银把,同样的符文……对我同样的陌生。 

  我缓缓退到墙边,坐了下来。身下的石头很硬,但我的声音比石头更硬: 

  “开始。”我只说出两个字。 

  两人同时冲到圈心,同时拿剑。永恒的生死之舞开始了。这一次,瑟伦和黛的差距缩小了,仿佛他终于意识到对手的实力,不再妄自尊大,也不再因对手的性别而轻敌。 

  火光下,沙地显得越发柔软,两人赤着脚在沙间来去。沙圈映着光,时刻变幻着,扭曲着。线太细了……从我这里几乎无法看清是否有人踏出圈外。 

  两剑相交,同时鸣响,我眼前亮起一阵银光。各种颜色一起绽放,夜幕下展开一张光的织锦。光波,光弧,光旋……如刀锋般锐利的光刃划破黑暗。我清楚地看见两人的剑路,仿佛他们正同心协力编织着光网。这里挑上一剑,那里翻一个剑花,偶尔还飞快地补上几道虚递的针脚。 

  攻,守,再攻。闪身,回刺。黑夜变成了白昼,两柄魔剑的撞击声几乎把我震聋。 

  举手,投足。他们腕上吃力,带出苍白的光轨。变幻的光线中,黛的表情非常专注,但我看见瑟伦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非常淡。刚才我一直凝神聆听双剑破空相击时的声音,几乎没有察觉。就在这时,剑路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光网不见了。瑟伦连劈带砍,蛮横大胆,攻击性十足。他的剑法越来越接近我的风格。 

  他站在圈中,手持北方剑,向另一把北方剑频频展开进攻,但那剑法分明是南方套路。 

  我早已离开石墙,皱着眉走到圈边来。现在黛一定大惑不解,她不可能了解这种剑法。 

  但是瑟伦也没理由会使南方剑法,我想,否则上次和黛交手时他为什么不用? 

  他打乱了黛的节奏。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两剑相交时,黛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 

  “黛——”不需我提醒,她已经跳起身来,躲过瑟伦的剑,然后倒在地上,一骨碌滚到一边。虽然她已经没了武器,但瑟伦倒也没伤到她。 

  我站在圈边近处,只见北方男子的蓝眼睛里闪着光,嘴角也弯出个洋洋得意的弧度。上次与黛交手时那个出手谨慎的瑟伦已经不在了。现在,这男人脸上多了一抹冷酷的神色,仿佛他终于获得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异力量。 

  “黛——”这次我没有袖手旁观。不等瑟伦再出手,我就一下跳进圈里,揽住黛的身子,把她抱出圈外。 

  黛的吉瓦特玛也躺在一边。而剑的主人愤怒地诅咒着,挣扎着重新站定。“你在干什么?!你这傻瓜——” 

  “我在救你的命。”我俯下身子,把她压制在地上,不高兴地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害我输了剑舞!”黛显然已经怒火中烧。她劈头盖脸地骂着,吐出一长串北方词儿来。 

  瑟伦从圈那头走过来。战歌一停,剑也在他手中安静下来。周围更黑了,只有银色的月光覆盖着一切。 

  “认输,或者弃权。”他说,“我不会给你其他选择。” 

  “不行,”黛答道,“剑舞还没结束。” 

  “你已经出圈了。” 

  这规矩倒是和南方一样。只要出了圈,就算是输了剑舞。的确,除了认输或弃权,她没有别的选择。 

  “又不是我自己出来的!”黛吼道,“你也看见了,都怪他!” 

  “那就是他让你弃权的咯?”瑟伦微笑道。“事已成了,以什亚。”他顿了顿,“哦,对不起,我该叫你安以什亚才是。” 

  “我是剑舞者,”黛不甘示弱,“没什么等级不等级的。我们重新来过。”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虎——让我起来——” 

  “不。”我手上毫不松劲,“你感觉不到他的剑法变了吗?你难道没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我转头看着瑟伦,“他已经不是和你在鲁萨里交手时的他了。他——整个人都变了。” 

  “也不尽然。”瑟伦站在圈边说,手里轻巧地握着血刃的银柄。“我还是以前的我,沙虎。不同的是这把剑。” 

  黛皱起眉头:“这不还是你的剑吗?” 

  “你做了什么?”我厉声问,“你到底对拉哈穆做了什么?” 

  “我杀了他。”瑟伦耸了耸肩,“那傻瓜坦吉尔居然敢动我的吉瓦特玛。连你都该知道,这玩意除了我没人能碰。我很聪明,没有及时阻止他。”他看着黛,脸上露出个笑容,“这都是跟你学的,安以什亚。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弄到手。” 

  “你又淬了一次剑。”黛的身子僵在我怀里,“你重淬了吉瓦特玛。” 

  “你的剑能唤来冰雪与风暴,”瑟伦说,“你那把剑能从风暴中汲取力量!不光我知道,每个熟知吉瓦特玛历史的学徒都知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那把凶器叫什么名字。”他野蛮地眦着嘴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怎么才能打败黛丽拉那把赫赫有名的吉瓦特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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