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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科幻之路 第三卷-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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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后落成,这座桥将使新路和河港连为一体,是个历时五年的大工程,包括疏浚河道、架设桥梁和修路,这项工程的完成将使阿加文十五世的统治以卓越的功勋载入史册。我们穿着潮湿又笨重的华丽服装,全都簇拥着挤在平台上。雨停了,太阳照在我们身上,恒冬的太阳灿烂辉煌、光芒万丈、说变就变。我向左边的人说:“很热。太热了。”

  我左边的人是个又矮又胖的黑皮肤卡海德人,有着柔滑而浓密的头发,身穿一件滚着金边的笨重绿色皮革大长袍、一件肥大的白衬衫、厚实的马裤,挂着一条沉重的银环项链,每环足有巴掌那么大——此公大汗淋漓,他回答说:“是很热。”

  当我们拥挤在平台上时,我们四周是密密层层的市民,一张张像褐色鹅卵石的面孔翘望着我们,千万双眼睛像云母一般闪烁着光彩。

  此刻国王登上了原木搭成的跳板,跳板从平台通到拱桥顶端,遥相呼应的两个桥墩高高矗立在王冠、码头和河流之上。国王往上走,这时民众之中群情激昂,齐声呼喊着:“阿加文!”

  他没有反应。民众也不需要他做出反应。杂音号吹奏手胡乱吹了一阵,声音如雷,立刻停了下来。鸦雀无声。太阳照射着城市、河流、民众和国王。下面的泥石匠已经开动一台电动绞车,当国王越登越高时,拱桥的拱顶石用吊链吊起,经过国王身边,继续吊高,安放下来,尽管是成吨重的大石块,却几乎无声无息地套进两个桥墩之间的缺口里,使得两个桥墩连成一体,成为一座拱桥。一个泥石匠手拿泥刀和圆桶,站在脚手架上等待着国王;所有其他工匠顺着绳梯爬下去,活像一大群跳蚤。国王和泥石匠跪下,高高地介于河流和太阳之间,跪在那块跳板上。国王接过泥刀,开始用灰泥涂抹拱顶石四周长长的接缝。他不用泥刀把灰泥抹平,将泥刀还给了泥石匠,但是开始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他用的水泥是桃红色的,不同于其它灰泥涂料的颜色。

  观看这位蜂王忙碌五至十分钟以后,我问左边的人:“你们的拱顶石都是用红色水泥加固的吧?”

  因为旧桥的每块拱顶石四周都一清二楚是这一种颜色,旧桥造型又高又美,横跨在拱桥上游的河段上。

  那男人揩揩黑色额头上的汗水——既然说了他和他的,我得说那是个男人——那男人回答说:“很久以前,拱顶石总是用磨碎的骨粉和血混合成的灰泥加固的。人的骨,人的血。你知道,没有血作粘结剂的话,拱桥会倒塌的。当今我们用的是动物的血。”

  他经常这样讲话,坦率又谨慎,令人啼笑皆非,好像总意识到我用外星人的标准进行观察和判断: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种族中又身居如此高的地位,他的这种意识堪称奇特。他是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我吃不准他的职位相当于历史上哪一号人物,可能是大臣,或者首相,或者参议员;他的职位用卡海德的话来说,意思是国王的耳朵。他是一个领地的领主和王国的贵族,重大事件的提议人。他名叫西伦·哈思·伦厄·埃斯特拉文。

  国王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泥石匠活儿,我很高兴;但是他在拱桥隆起的圆弧下面走过蜘蛛网似的厚木板,开始往拱顶石另一边接缝里涂抹灰泥,那块石头毕竟有两边嘛。

  在卡海德,没有耐心是不行的。他们决不是心理学上所谓的粘液质的人民,然而他们十分顽固,他们十分执着,他们在接缝里涂好了灰泥。

  塞斯河河堤上的人群乐于观看国王干活儿,我却感到厌烦,感到燥热。在恒冬上面我以前从未受过这么热的罪,以后也决不会再受这种罪;我无法热心观看这种隆重的大场面。

  我穿的乃是冰河时代的衣服,不是用来抵挡阳光的,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有针织的植物纤维,有人造纤维,有皮毛,有皮革,里里外外形成一套笨重的御寒盔甲,我现在就像一片小萝卜叶子那样失水枯萎着。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看着平台周围的人和继续向平台围拢来的其他游行人员,他们仍然扛着领地和部族的旗子,旗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我懒洋洋地问埃斯特拉文,这是什么旗子,那是什么旗子,另一面又是什么旗子。

  尽管有好几百面旗子,但凡是我问到的每一面旗子他都说得出一个名堂,有些是皮尔灵风暴边境和克姆兰偏远领地、家族和小部落的旗帜。

  “我自己就是克姆兰人,”我心里正在钦佩他的见识,他说道。“不管怎么说,了解各个领地是我份内的事。领地组成卡海德。统治这块国土就是统治它的领主们。我不是说领主们一向服从统治。你是否听说过这么一句俗语:卡海德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争吵不休的家庭?”

  我没听说过,我怀疑这话是埃斯特拉文瞎编出来的,他就是那一种人。

  就在这时,埃斯特拉文领导的“京理米”,即上议院或谓国会的一个成员一路推搡着挤到他身边,开始跟他讲话。此公乃是国王的表弟彭默·哈治·伦厄·泰博。他跟埃斯特拉文讲话的声音很小,姿态隐隐约约有几分傲慢,脸上频频露出笑容。埃斯特拉文汗流浃背,如同在太阳下暴晒的冰块,却仍然像冰块一样圆滑而冰冷,他大声回答泰博咕咕哝哝的话语,语气里充满客套式的礼貌,使对方显得像个大傻瓜。我一边观看国王继续涂抹灰泥一边听着他俩的谈话,但是除了听出泰博和埃斯特拉文之间的敌意之外,我什么也没听懂。反正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对统治着一个国家的这些人的行为举止感兴趣而已,从守旧的意义上说,他们毕竟掌握着一千万人民的命运。权力在伊库曼人的生活方式中已经变得非常阴险而且非常复杂,因此只有心术阴险的人能够耍弄权力;在这里权力还是有限的,还是看得出的。例如,在埃斯特拉文身上,人们觉得此人的权力是他名声的进一步扩大;他不能做出一个空姿态或者说出一句没有人听的话。他懂得这一点,这使他变得比大多数人更加看重现实:人生的安定,殷实的生活,人的显贵。一事成功万事顺利。我不信赖埃斯特拉文,他的动机一向十分暧昧;我不喜欢他;然而我感觉得到他的权力并对他的权力作出反应,就像我感觉得到太阳的热量并对它作出反应一样确凿无疑。

  我正想着这档子事,这个世界的太阳被重新聚拢的乌云所遮蔽,日光暗淡下来,顷刻间上游下起一阵稀稀落落的大雨,雨水淋着河堤上的人群,天空转暗。当国王走下跳板的时候,最后一道闪电照亮大地,国王的白色身影和大拱桥衬托着乌云密布的南天清晰地闪现出来,显得特别生动和壮观。乌云聚拢。一阵冷风刮来,呼啸着扫过港口~宫廷大街,河水发浑,河堤上的树木颤抖着。游行结束了。半小时以后天下起了雪。

  当国王的轿车沿着港口一宫廷大街开走、人群如同被平缓的潮水冲刷滚动的圆卵石开始涌动的时候,埃斯特拉文又一次回头对我说:“请你今晚与我共进晚餐好吗?艾先生?”

  我接受了他的邀请,与其说十分愉快,不如说有几分惊讶。最近六至八个月里埃斯特拉文给予我很大的帮助,但是我没有料到也不希望他邀请我到他家里去,以此表现个人之间的交情。

  哈治·伦厄·泰博仍然站在我们身边听着我们的谈话,我觉得他是有意偷听的。

  我对这种女人才干得出的伎俩煞是恼火,于是走下平台,混入下层民众,稍稍低头哈腰走了过去。我的个子不比格森一般人高出很多,可是这点差异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就是他,瞧,公使就在那儿。当然,担任公使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可就是这一部分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越来越容易反而越来越难了;我日益希望自己隐姓埋名,跟他们混为一体。我渴望跟任何其他人一模一样。

  我沿着酿酒街走了两三个街区,拐弯朝我的住所走去,突然在人群散开的地方见到泰博走在我身边。

  “庆典真是完美无缺,”国王的表弟笑眯眯地对我说。

  他满口洁净的黄色长牙时隐时现,尽管他不是个老头,黄色的脸上纵横交错布满柔和的细纹。

  “这是新港兴旺发达的好兆头,”我说。

  “的确如此。”牙齿又一次显露出来。

  “拱顶石的装砌仪式给人留下极其深刻韵印象——”

  “的确如此。这种仪式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不消说,埃斯特拉文勋爵都对你说过了。”

  “埃斯特拉文勋爵非常乐于助人。”

  我尽可能把话讲得枯燥乏味,然而我对泰博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双重含义。

  “哦,他确实非常乐于助人,”泰博说。“的确,埃斯特拉文勋爵以他对外人的友善而闻名遐尔。”他又露出笑容,每颗牙齿似乎都有一种含义,乃至双重含义、多重含义、三十二种不同含义。

  “很少有外人像我这么怪异的,泰博勋爵:别人对我好,我感激之至。”

  “的确如此,的确如此!感激乃是一种高尚而少有的感情,备受诗人的推崇。尤其在我们厄亨兰,这种感情就非常少有,无疑因为它在这里行不通。我们生活在二个艰难时代,一个忘恩负义的时代。世态已经不是我们祖父辈那时的样子了,对吗?”

  “我几乎一无所知,先生,但是在别的世界上我也听到了同样的哀叹。”

  泰博注视了我一阵子,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精神错乱了。然后他露出黄色长牙说:“啊是的!的确如此!我老是忘记你来自另一个星球。当然这一点你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不过,倘若你能忘记的话,对于你来说,在这里厄亨兰的生活无疑会好得多、简单得多、安全得多,嗯?这是我的车,我让车停在路边等候着。我想提出开车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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