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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阴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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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东京的电话来了。”
  楼下老板娘大声喊道。田代飞快地下楼,拿起电话听筒。
  “喂!喂!请接社会部。……是的。请社会部主任讲话。”东京来的声音听得很真切,他希望社会部主任来接电话,但不知道主任在不在,偏巧正好是鸟井主任来通话。
  “我是田代,上次承荣您关照……”田代在电话里向社会部主任道谢。“木南君有消息了吗?”
  “不,还没有。让您费心了。”鸟井主任机敏地答道,但说话声音却不高。“至今仍没有消息,我们正多方寻找木南的下落,但没有获得任何可靠的情报。”
  田代的预感一点也没错,社会部主任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正动员信州一带的分社千方百计地搜寻,但还未报告警察当局,倘若两三天里本人还不来联络的话,我们就要求警察当局全力搜索。”
  社会部主任对木南的行踪颇为担心。但木南平时是个乐天派,从主任的口吻里听出多少还抱有希望。说再等两三天,证明没有完全绝望。
  “我也留意一下。”田代说。
  “那么拜托了。”社会部主任说罢,挂断了电话。
  田代回到自己房间里。从窗户里往外眺望,也许因为空气干燥,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近,看来,明天又是个大热天。忽然他头脑中掠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上次在这镇上曾经迷过路。
  对了。那时他瞥见一位很象“飞行女郎”的女子的侧脸,不知怎地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他撵上去找她,偶然来到姓“河井”的家里,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此刻,这一段往事涌现在他的脑海里。
  田代下楼去了。
  “怎么?您要出去吗?”
  老板娘问他。田代没有吱声,朝晦暗的街上走去。
  大街上,有几户人家还敞着门。可是一拐进胡同,几乎家家都上了门。这儿和城市不同,房屋与房屋之间有田地和树木,灯光稀疏。
  他回忆着上次走过的路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木南究竟在何处销声匿迹了呢?
  他来到一条胡同口,(对啦,上次就是在这儿瞥见那女子的。)
  狭窄的胡同,矮小的平房栉次鳞比,当时为了寻找那女子徘徊不前,还被人家盘问了一番,他只得谎称要找“川合”家,偏巧那胡同真有一家姓“河井”的,就在胡同尽头,却没找到那女子的踪影。
  田代朝胡同拐进去,这儿比大街上暗多了,并不是所有房屋都上了套窗,但多数人家都已熄了灯,有的窗户里透出来很暗很暗的光。走着走者,田代来到“河井”家门口。
  这一家比其他人家更暗,没有灯光,仔细一看,原来全部都上了套窗。此刻才七点,难道这么早都睡了吗?田代朝大门口窥看,他记得上次来时门口挂着“河井文作”的名牌,可是,此刻这名牌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记错了?不对,上次看到的名牌确确实实是“河井文作”。田代又想,是不是因为太暗,自己看漏了,他再仔细寻找,始终没找到“河井文作”的名牌。
  卸掉了名牌,关上了套窗,难道搬走了吗?可是乡下人搬家是极其罕见的,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屋里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田代从这家旁边沿着胡同朝前走,两旁的民房颇有特色,房檐都很深,瓦屋顶,庭园极其宽敞。
  田代朝一户农家的庭园走去,这儿是农家晒庄稼的空地,他站在这儿朝里眺望,屋里都关上了套窗,他再绕到后面去看,也和前面一样没有灯光,他伫立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寒冷的空气袭到他的脸颊上,这是初夏的晚上,但空气却象寒冬一样冷。湿乎乎地叫人心里很不舒服。吓得田代象逃窜似地离去了。
  5
  第二天早晨,田代又上昨夜去过的地方察看。昨夜的情景使他放心不下,他无论如何要来看个明白。他又站“河井”家门口,大门关着,没错,大门口没挂着名牌。
  前门、后门都紧紧关闭着,屋子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肯定这儿没有人住。
  田代想到:为什么昨夜站在这家门前一股冷气流遍了全身?真是不可思议。此刻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看四周的情况,未发现任何异状,这是一家普通的农户。
  然而,河井文作搬到哪儿去了呢?按一般常情,乡下人不是随便搬家的。
  田代离开河井家从胡同转回来。正好有一位老人伫立在那里,田代上去向他一鞠躬,乡下人更是毕恭毕敬,立刻鞠躬还礼。
  “大爷,我想打听一下,”田代走到老人身旁说道:“我来找河井君的家,好象家里没有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河井君已经不在这儿了,他搬走了。”老人答道。
  “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
  “听说是东京。”
  “东京?搬走有多少日子了?”
  “有一个月了吧,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是他张罗着让河井搬走的。”
  “那么,河井君把房子卖了吗?”
  “不,这房子不是他的,他是租的人家的房子。”
  田代以为乡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因此他想当然以为河井也是如此。
  “河井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
  “真看不出来呀,我以为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他租这房子有几年了?”
  “差不多有一年了。”
  “只有一年?请问一下,你可不要见怪,河井君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清。”老人摇摇头。“他租住了这么一间农户的房子,可又不种庄稼,也不象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买卖。”
  田代吿别了老人,出了胡同。
  田代一边走,―边暗自思忖,他一直以为河井文作是当地人。但据这位老人说,他在这儿只住了一年,什么职业也没弄清,既不是农民,也不是买卖人。
  然而,田代没有理由再进一步去追究河井文作的事。上一次是偶而路过他家,进去坐了一会儿,跟自己毫无关系。
  据这位老人说,河井文作已不知去向。但老人说,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共同出资在东京做买卖。
  河井文作的事就到此为止,田代想!他跟自己毫不相干,这就算了吧!田代继续往前走。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空气似的金属声,这是昨天去过的锯木厂。
  乡下的道路比较单纯,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锯木厂里,和昨天一样有几个工人在干活,昨日和田代说过话的那个工人也在其中,此刻不是休息时间,只有厂房里几个人影影绰绰地在活动,厂房外阳光明媚,显得厂房里更加晦暗。
  此刻,田代是个彷徨者,为了寻找木南的踪影,他茫无头绪地在这柏原镇上漫步。
  田代无所事事地又在锯木厂附近站停,朝厂房远眺。厂房后面的陡坡上的森林沐浴着阳光。
  “啊!”突然后面有人喊他。
  田代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昨日跟他说过话的那个工人。他戴了一顶工作帽,黝黑的脸上堆着笑容“又见面了。”那工人向他寒暄。
  田代微微一笑。
  “您还没回去?”
  “是的,不知怎地又留下来了。”
  实际上真是“不知怎的”,既无目标,也没有计划,茫无头绪地在这儿又呆了一天。
  “怎么样?您没见过这样破破烂烂的小锯木厂吧!您是从东京来的,见到这样简陋的乡下工厂,觉得挺稀罕吧!”
  这工人看来很机灵,今天和昨天他都发现田代在察看这个
  田代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老在这锯木厂一带转悠,也许是太无聊了吧!
  为什么这简陋的小锯木厂会引起他的兴趣,也许是在静寂的环境里,这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工厂太小了。”那工人说,“你想参观一下吗?”
  “那么就打扰了。”
  田代本想走了,心想应酬一下,进去看看也无妨,从道路上到厂房距离很近。
  那工人说这厂很小。作为锯木厂,这实在是个小规模的厂子,堆积的木材也不多。只有小型机械锯和机械刨各一台。
  工厂一共才四五个人。
  “打扰了。”
  田代一进去,工人们都向他点点头,没放下手中的活计,继续干活。田代的脚下,木屑堆得高高的,几乎埋住了他的脚。田代在一旁观看,只见木材一上了机器,发出尖厉的响声。机械刨刨出一轮一轮的刨花。
  “这么个乡下的小锯木厂,东京来的客人感到挺稀罕吧!”一位中年的工人说。
  田代瞅着落在脚下的刨花。忽又想昨天在湖畔见过的刨花。
  他一看木材,杉木占绝大多数,也有一些榉树、松树和扁柏树。他向那工人道:
  “这木屑和刨花你们是如何处里的?”
  “大部分都烧了,镇上的人都来要,特别是澡堂最喜欢烧这刨花。”
  “要处理不掉,是不是还扔到别的地方去?”
  “不,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扔到别的地方,别人也会不让的。”
  “我昨天划船划到野尻湖畔,在树林中发现一堆刨花,心里觉得奇怪,是不是你们扔在那儿的?”
  “湖畔的树林里?”那工人忽然变了脸色,“没有的事。我们根本不会扔到那种地方去的,那刨花和这锯木厂的刨花不同吧!那一带与简易宿舍很近,或许是木匠盖屋时扔下的吧!”
  那工人说得有理。
  说不定就是盖简易宿舍的木匠扔下的。但那烧剩下的木片就没法解释了,可是这话田代没法对那工人说。
  “谢谢。”田代参观完毕道了谢,“耽误你们干活了。”
  “您回去吗?”
  机械锯的声音大得要命,不高声说话就听不见。
  “您还在这儿呆几天吗?”那工人问道。
  “不,不,我打算回去了。”
  “今夜还住一宿吗?”
  “是的,再住一宿。”
  “你住在哪儿?在野尻湖畔吗?”
  “不,我住在车站前旅馆。”
  “呵!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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