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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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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口:组合间

  他推开门,眼睛因不适应地窖内的光线而猛眨着。一个警员碰碰帽子向他致意,服务生看起来很害怕。
  “没有一丁点儿蜡,没有碎玻璃片,没有燃过的火柴棒,”他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过来,警官,请帮我把栅栏上的门打开,好吗?”
  警察打开了栅栏上的小门,埃勒里跨进房间的另一边。他立刻走到墙边的木架旁,木架的隔间里放着大家进入黑暗之屋前寄放的东西。他仔细地检查。他看到艺术家的盒子,他打开,看了看颜料、画笔、调色盘,还有三张画作——一张风景画和两张海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什么特别,他关上盒子……
  他在晕黄的灯泡光线下踱来踱去,深深地皱眉。时间分秒地过去,黑暗之屋一片寂静,好像在为突如其来的死者哀悼。一旁的警察一脸错愕。
  突然间他停下来,皱眉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庄严地微笑:“对了,对了,就是这样。”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先前没有想到?警官,你把这些东西全部带回犯罪现场,我来搬这张小桌子,我们已有所有的道具,在黑暗中我们应该可以举办一个非常恐怖的降灵会了!”
  他站在回廊中轻敲那间八角形房间的门,齐格勒队长本人来开门。
  “你回来啦?”队长咆哮,“我们正准备要走了,尸体已经装起来了——”
  “只需要一点儿时间,我相信,”埃勒里和蔼地说,示意带着东西的警察走在他前面。
  “我要发表一小篇演说,一篇充满了副标题和聪慧洞察力的演说,我亲爱的队长。杜瓦,这也会让你感到高兴。各位女士、先生,请你们待在原位。没错,警官,就放在桌上。现在,各位,麻烦请把你们的手电筒对准我和桌子,我们可以开始了。”
  房间里非常安静。安士伦·哈迪医生的尸体放在柳条篮里,盖上棕色的布,看不见了。埃勒里站在房间中央,光束的中心,像个智者一般。
  他把一只手放在小桌上,摸弄着六个嫌疑犯的私人物品。
  “那么,各位女士、先生,我们开始了。我们由犯罪现场中最重要也最不寻常的事实开始——它的黑暗。好,这跟一般的情况有点不同,在我们得出答案之前,得先解决一些困扰人的细节。这是一间真正的黑暗之屋,有一个人在其中一个房间里被谋杀了,在这间屋子里面——除了受害者、我本人和与我同行的少年之外——我们找到了六个人正在享受杜瓦先生这屋子的恶魔娱乐。在犯罪发生的期间内没有人从唯一的出口出来,如果这屋子的建筑师杜瓦先生说的话属实,那么不可避免,这六人中有一个就是杀害哈迪医生的凶手。”
  观众间起了一阵骚动和叹息声,但很快又平息了。
  “现在注意看,”埃勒里以梦幻般的语调说,“看这出戏耍命运的花招是怎么玩的。在这场黑暗的悲剧中,至少有三点与黑有关联。我指的是莱斯先生,他是瞎的;乔·琼斯先生和他的伴侣,他们是黑人。这不重要吗?对你们来说有任何意义吗?”
  乔·琼斯咕哝着:“喂,不是我干的,奎因先生。”
  埃勒里说道:“除此之外,莱斯先生有一个可能的动机,被害人治疗过他的眼睛,而在治疗过程中莱斯先生成为瞎子。还有克拉克太太提供给我们一位善妒的丈夫。那么我们有两个动机了,到目前为止都还好……可是这些与案子本身都没有重要关联。”
  “那么,”齐格勒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才有?”
  “黑暗,队长,黑暗,”埃勒里温和地回答,“我似乎是唯一被这黑暗所困扰的人。”他的语调提高了,“这个房间是彻彻底底地黑暗。没有电、没有灯、没有灯笼、没有瓦斯、没有蜡烛、没有窗户。它的三个门都通往和它一样漆黑的房间。房间上的红绿箭头是不发光的,除了箭头自己本身之外,不会照亮任何其他东西……在完全漆黑的房间里,有人能够在至少十二英尺外,朝着看不见的被害人背上,在一英寸见方的面积上连中四发弹!”
  有人喘起气来。齐格勒队长喃喃着:“老天……”
  “怎么可能?”埃勒里轻柔地问,“那几发子弹如此神准。它们不可能是意外——至少不会那么巧四发都是。我最早假设在死者的外衣上一定会有火药燃烧的痕迹,表示凶手一定直接站在哈迪医生后面,抵着他,甚至是用手紧抓着他,把手枪顶在他的背脊发射。但是验尸官说没有!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在一间完全黑暗的房间里,十二英尺?凶手不可能纯靠听音辨位来射中哈迪,弹着点太准确了,因此这个理论不可能成立。此外,作为目标的被害人是移动着的,不管他移动的速度多缓慢。我无法了解,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凶手有光线可以供他瞄准。可是这里并没有灯光。”
  马修·莱斯用悦耳的声音说道:“非常聪明,先生。”
  “这是基本常识而已,莱斯先生。这房间本身没有灯光……另外,多亏了杜瓦先生的真空吸取系统,使这里没有任何碎屑,那就意味着如果我们找到了任何东西,就一定是属于某个嫌犯的。可是警方仔细地搜过,却什么也没找到。我本人也详详细细地查过房间,找寻手电筒、用过的火柴棒、小蜡烛——任何能够提供光源让凶手借以射杀哈迪医生的东西。因为我分析过事实,我知道要找些什么东西,任何分析过情况的人也都会知道,当我找不到任何可供应光源的物品时,我真是大吃一惊。
  “我检查过六个嫌犯的口袋,还是没有光源的线索。一根火柴棒都好,虽然我明明知道不可能靠火柴,因为这是预先设下的陷阱,凶手显然引诱了被害人进入黑暗之屋。他已经计划好在这里杀人。毫无疑问,他以前曾经来过这里,看到这里完全没有照明设备,因此他事先就妥善准备了照明的方法。他不大可能会仰赖火柴,当然他会比较偏向使用手电筒。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是烧过的火柴都没有。如果不在他身上,是不是他丢掉了?但丢哪儿呢?没有找到,房间里或走廊里都没有。”
  埃勒里停下来抽口烟:“所以我得到了一个结论,”他慢慢地说着,吞云吐雾,“光线必定是由被害者身上发出的。”
  “不可能!”杜瓦先生张口结舌,“没有人会笨到——”
  “当然是不自觉的。不过他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提供了光。我检查过死去的哈迪医生。他穿深色的衣服,没戴手表也不会有夜光的指针。他身上没有吸烟的器具,显然是个不抽烟的人,那么也没有火柴或打火机。没有会发光的东西足以解释凶手怎么能看到他且瞄准他。那就是说,”他喃喃说道,“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什么——”
  “请你们大家把灯笼和手电筒弄熄好吗?”
  有一瞬间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灯光陆续熄灭,终于房间又回到埃勒里刚进来时那样黑不可测了。            
  “留在原位,拜托,”埃勒里简短地说,“不要动,每个人。”
  最初没有任何声音,除了静止不动的人的沉重呼吸声。埃勒里的香烟也熄灭了,接着有个轻微的沙沙声和尖锐的滴答声,在众人骇然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光点,不比一张骨牌大,模模糊糊还带有珍珠光泽,在房间里移动。它直线前进,像是要回家的鸽子,接着第二个光点出现且附着在第一个光点上,然后,又附着到第三个光点上了。
  “小小的一个示范,”埃勒里冷冷地说道,“大自然提供给他任性的子女的一个奇迹。磷,毫无疑问。以颜料形态出现的磷。如果,举例来说,凶手在被害人进入黑暗之屋前把它抹在被害人的外套上——或许是在人群推挤中——他就保证可为他的犯罪行为提供足够的光芒。在完全漆黑的地方他只要寻找磷光记号就行了。然后在黑暗中十二英尺处发射四枪——对一个好枪手来说不算什么——弹孔消除了大部分的磷光颜料,剩余的也被涌出的鲜血冲掉了……凶手可以逍遥了……是啊,是啊,非常聪明。不,你休想!”
  第三个光点突然急剧向前,消失了,出现了,一直朝向绿箭头的房门前进……发出了砰然之声,哗啦之声,都是激烈格斗的声音。灯光猛地打开,彼此交错。众人照亮了地板,埃勒里和一个人无声地扭缠在地上。在他们身旁丢着颜料盒,打开的。
  齐格勒队长跳过去,用他的警棍敲打那个人的头,他呻吟着向后倒下,失去知觉了。是那个画家,亚当斯。

  “但你怎么知道是亚当斯呢?”过了一会儿,等到秩序大致恢复后齐格勒问道。亚当斯倒在地上,上了手铐;其他人围在四周,有的脸上是解脱的神情,有的是恐惧的。
  “靠着一个奇怪的事实,”埃勒里喘着气,把自己身上拍干净,“迪居那,不要再弄了!我没事了……是你自己告诉我的,队长,你说你发现亚当斯在黑暗里闯荡,而且他抱怨说他要出去却找不到出口。(他当然会如此!)他说他知道应该跟着绿箭头走,可是他照办了却又更深入迷宫里。但是如果跟着绿箭头走怎么可能会如此?任何绿箭头都可以把他带到笔直的、没有花样的走廊里,再通到出口。那么他既没有跟着绿箭头走而他又没有理由说谎,这就一定表示——据我的推论——是他以为他是跟着绿箭头走,但他跟的实际上却是红箭头,因此他只好继续在房间和房间之间摸索。”
  “但是怎么——”
  “非常简单。色盲,他患的是常见的红绿色盲。毋庸置疑,他并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很多色盲的人都不自知。他原本希望快速脱逃,在尸体被发现之前,因此他要仰仗绿箭头来保证他能脱逃。
  “但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宣称是个画家。噢,一个整天与颜色为伍的人几乎不可能会是个色盲。他发现自己被陷住了,被红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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