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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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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程的路上,他看到波克先生跌跌撞撞出了树林。他的脸孔抽动着,钻进一艘小艇,乱桨划向卓马顿的小岛。跟着法罗医生和咪咪·卓马顿出现在眼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相信纳其塔克每一个强壮的男人,”当埃勒里再度回到伊玛斯小姐的身边时,她冷静地说道,“在这一个夏天里都会揍波克一顿。”
  “为什么没有人干脆把他赶出城去?”
  “这人是只怪鸟,就肉体上来说,他彻头彻尾是个儒夫,从不敢挺身为自己一战,但要说他胆小如鼠却也不尽然,他似乎有着某种史诗式的英雄热情。”伊玛斯小姐耸耸肩,“如果你注意点,你会发现约翰尼·法罗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记号。如果他的宠物挨揍,马克可能非追究到底不可。”
  “我不懂,”埃勒里嘟囔。
  “哎,如果他因此而发现了事有蹊跷,你晓得,”伊玛斯小姐用轻快的口吻说道:“马克一定会宰了那个畜生。”

  埃勒里遇见卓马顿并第一次接触到卓马顿老爷流血的胸膛,是在这些人定期聚会的一个余兴节目上。这是星期天晚上在法罗医生的住处举行的。
  法罗医生神情严肃地展示一个巧妙的装置。那是一个管状的铁框,里面用看不见的绳子吊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玻璃纸心脏,心脏里注满了液体,看起来像是血,但显然是番茄汁。法罗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宣称:“她不忠实。”然后挤压一个橡胶球。此时心脏向内压缩,然后喷出红色的水柱,巧妙地被地面上的铜制痰盂接个正着。每个人都笑弯了。
  “超现实主义?”埃勒里礼貌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安格斯乐不可支:“那是卓马顿的心脏,”她喘着气说,“约翰尼的神经!当然啰,他是卓马顿最好的朋友。”
  “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埃勒里疑惑地问道。
  “你这可怜的家伙!你难道没听过泣血心的故事?”
  她把他拉到一个高大丑陋的金发男人前面,他正无助地倚在咪咪·卓马顿裸露的肩头上,脸孔埋在她的头发里,笑不可遏。
  “马克,”安格斯说道,“这位是埃勒里·奎因。他没有听过泣血心的故事!”
  卓马顿放开他的妻子,一只手拭着眼睛,另一只手伸向埃勒里。
  “你好。这个约翰尼·法罗,他是我所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把低级品味表演得这么迷人、变成好东西的人……奎因?我认为我不曾在纳其塔克见过你。”
  “当然没有,”咪咪拨着头发说道,“奎因先生只不过在珍珠那里住了几天,而你一直在忙着壁画。”
  “也就是说你们见过面了。”卓马顿笑着说,把他的粗壮胳臂搁在他太太肩膀上。
  “马克,”安格斯恳求,“告诉他故事。”
  “喔,他必须先看过画像。艺术家吗?”
  “埃勒里撰写谋杀故事,”珍珠说道,“大多数的人会说‘多奇怪呀’,这样他就生气了,所以你千万别这样说。”
  “那你就一定要来看看卓马顿老爷四世了。谋杀故事?老天,这可以提供故事素材给你。”卓马顿笑道,“你是否不能离开珍珠那儿?”
  “当然不是,”安格斯接口,“他快要把我吃垮了。去呀,埃勒里,”她说,“他邀请你了,他一向如此。”
  “除此之外,”卓马顿说道,“我喜欢你的脸。”
  “他的意思是,”咪咪轻声说,“他想要把你的脸用在他的壁画中。”
  “可是——”埃勒里开口,相当无助。
  “当然你会来啰。”咪咪·卓马顿说道。
  “是是,当然,当然。”埃勒里两眼瞬间发亮。
  奎因先生发现自己在星光下,乘着船航向卓马顿的小岛,皮箱在自己脚下。他一边看着卓马顿划船,一边努力回想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咪咪坐在船尾,令人销魂的脸孔向着他,卓马顿的宽肩介于两人之间,上下起伏像飞逝的时间。埃勒里轻轻颤抖起来。
  这很奇特,因为卓马顿似乎是全世界最友善的人。他到珍珠的住处亲自拿取埃勒里的行李,他絮聒地说着,保证让埃勒里平静,猎兔子,十六厘米的影片放映坦桑尼亚、澳洲的叶林,以及各种有趣的活动。
  “简单的生活,”卓马顿笑道,“我们那里很原始,你知道——没有桥梁可通到小岛,没有汽艇……一条桥就足以破坏我们的自然屏障,而我对所有会发出噪音的东西都怕。对画有兴趣吗?”
  “我懂得不多。”埃勒里承认。
  “欣赏不一定需要知识,不必管老学究怎么说。”他们在海滩上岸,一个人影站起来,是个又黑又胖的人,他站在沙滩上,把船接手过去。
  “杰夫,”他们进入树林时卓马顿解释道:“专业的流浪汉,我很喜欢有他在四周晃着……鉴赏力?你不需要拥有任何审美的理论基础,就可以欣赏咪咪的背。”
  “他要我露背,”咪咪抱怨,不是多认真地抱怨,“变态一样成天露个背,你晓不晓得,我的衣服都是他帮我挑的,害我一半时候觉得自己是赤裸裸的。”
  他们到了屋前停下来好让埃勒里赞美。肥胖又全身毛绒绒的杰夫从后面赶上来,接过埃勒里的行李,静静地提走了。这房子很怪,由一堆锐角和主建筑垂直的厢房以及层出不穷的边厢所组成,它的建材全是圆木,建在一块巨型的粗岩之上。
  “不过是间房子而已,”卓马顿说道,“到我的画室来吧,我把卓马顿老爷介绍给你。”
  画室是在后侧翼的二楼。北面的墙全是玻璃,小片的嵌窗玻璃,其余的墙面都覆满了油彩、水彩、粉蜡笔画、蚀刻画、石膏以及木雕。
  “晚安。”波克先生鞠躬说道。他站在一个大型且加了封套的框架前面,刚才转过身来。
  “喔,波克在这里,”卓马顿笑道,“吸吮艺术吗,你这个异教徒?奎因,见过——”
  “我已经有过这个荣幸了,”埃勒里礼貌地说。他很想知道框架里面隐藏了什么东西,封套歪歪的,他认为波克先生正贪婪地看着底下的某物,才冷不防被他们吓了一大跳。
  “我想,”咪咪小声地说,“我该先去看看奎因先生的房间。”
  “胡说,那是杰夫的事。这是我的壁画,”卓马顿说着,扯下框架的封套,“只是先画了一个角落——这将要布满整个新艺术大楼的大厅入口。当然你可以认出咪咪来。”              
  埃勒里真的可以。在一大群古怪的男性脸孔之中,突现出一个巨大的女性背脊,黝黑起伏并且很女性化。他瞥一眼波克先生,但波克先生正看着卓马顿太太。
  “这就是大人物阁下。”
  这幅古老的画像很巧妙地放置在北边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个实物大小的画布,颜色有如阴暗的蜜糖,笔直地放在地上。卓马顿老爷四世穿着十七世纪的服装,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大肚子和大鼻子。埃勒里想着他没有见过比这幅更拙劣的绘画了。
  “怎样?很美是吧!”卓马顿笑道,“从一大堆的画里挑出来的……完全是凭借某种热情画出来的,而你也必定看得出来,这是霍加兹那种古拙画风的先驱者。”
  “可是卓马顿老爷和法罗医生的小玩笑之间有什么关联?”埃勒里问道。
  “过来,亲爱的,”咪咪走向她丈夫并坐在他膝上,把她的黑色头颅顶在他的肩膀上。波克先生转身走开,绊到了地上的一把尖锐调色刀,“波克,帮奎因先生倒杯酒。”
  “呃,我尊贵的祖先娶了一位精挑细选的少女,她从来没有去过离开他父亲的干草堆两里外的地方。这位老海盗对他的太太极为满意,因为她非常美丽。他把她带到宫廷里展示的次数不下于他在奴隶市场上拍卖的黑人数目。卓马顿夫人很快就成为整个伦敦城里纨绔社交圈的公众仰慕对象。”
  “喝威士忌吗,奎因先生?”波克先生问道。
  “不,谢谢。”
  卓马顿亲吻着他太太的脖子,波克先生已快快地灌下了两杯酒。
  “似乎,”卓马顿继续说道,“鉴于他对后代子孙的责任,卓马顿老爷结婚后没多久就找人画了这幅画像,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老家伙对此极为得意,把它挂在他的城堡中壁炉上方那面大墙上最显眼的地方。好啦,这故事是说有一天晚上——他得了痛风——无法入睡,他蹒跚地下楼来找东西,骇然发现有鲜血从他画像中的背心上滴下来。”
  “不会吧,”埃勒里提出异议,“一定是某种复辟时代的恶作剧吧?”
  “不,那是真的血,”画家笑着说,“——割喉管老手很清楚什么是血,绝不可能看错的!好啦,他上楼到他太太房间想告诉她这个奇迹,却抓到他太太和一个年轻人正在快活。当然,他用他的剑刺穿了他们两个。就我记忆所及,他后来活到九十岁,再婚而且和第二任妻子生了五个孩子。”
  “但是——鲜血,”埃勒里开口,凝视着卓马顿老爷洁净的背心,“那与他妻子不贞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知道,”咪咪低声说道,“所以说它是个故事。”
  “而且等他再回到楼下,”卓马顿说着,抚弄着他太太的耳朵,“擦拭他的剑时,画像上的鲜血不见了。这是典型的英国式寓言,你知道——神秘而呆板。从那以后就流传下来,只要卓马顿的妻子不忠,卓马顿老爷的心脏就会滴血。”
  “像是家族内的告密者。”埃勒里冷酷地说。
  咪咪这时从她丈夫的膝上跳起来:“马克,我真有点累了。”
  “抱歉,”卓马顿伸展着他的长胳膊,“来杯莱姆酒之类的,嗯?如果喜欢的话千万别客气……或者,我带你到你的房间去好吗?波克,伸个手帮忙把灯关掉。”
  咪咪很快地走出去,好像是被追逐的女人。她确实是的——被波克先生的目光所追逐,他们离开时他还拿着威士忌酒瓶站在餐具架旁边。

  “真糟糕,”早餐的时候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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