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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六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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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迷迷糊糊地在一种很清醒的情形下眯一下眼。一度他对睡眠,对床都怀有一种不
太正常的戒备。那时候他的眼睛常常红红的,面色灰黯,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更像
是一个心神焦虑,坐办公室的小公务员。一年时间很快地过去,单位又来了几个更
年轻的大学生,不知不觉中,别人对他的称谓也有变化,从前一律是小秦、秦天,
现在,也有人开始叫他老秦。

    一年前他有个叫小莘的女朋友,可这个原以为会和他患难与共的女友也被他折
磨得够呛,她应该是不堪忍受才跑掉的,由此也可以反过来证明他的可怕。他是不
是真的患上了什么难愈的不知名的病症?他的房间里从前尽管也很凌乱,可凌乱中
的气息却是健康的,他女友一直坚持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奶香,那是他的体味,汗
液,它们充斥着他的周围;后来仍旧是这些东西,连他自己也知道发生变化了,某
一天,很可能是一夜间它们变成了一种焦糊味,泡菜坛子味,总之是一种不健康的,
萎败的气味。就在那时候霉事又找上了他,一只耗子不知什么缘故竟死在他床角,
等他们发现时,它已经变硬变干,那种腐烂的气味里有一丝泛甜,又有一丝金属高
速磨擦时发出的寒冽,臭得十分离奇,关键是他们在这种气味里住了至少一个星期
而一无所觉,接下来的一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还要生活在这种气息以及对它
的记忆之中。他女友的头发也在这时候大把大把开花——一样开始分叉,她把那些
头发捏在手里举给他看,以后他能想起的也是这个动作:你看你看。但她关心的还
不是她的头发,尽管她也很关心头发。她焦虑地探寻着什么,可更让她焦虑的是她
根本找不到答案,这个被他蹂躏被他折磨的女人,曾经那么的柔顺,有耐烦心,终
于也开始陷入了绝望。但他又能够说什么呢,他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要不停地洗自己
的手,解释为什么打开电视机,再打开音响,又神秘地把门窗都关上,解释他为什
么突然就对她不理不睬,或者答非所问,他怎么解释这些与他想来的一次喊叫是联
系在一起的。他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能说服别人?那一次他在女人流泪的时候焦
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着,像一头困兽,最后干脆,他是这么干的——他把她拉近自
己身前,不管她愿不愿意,还是把她翻转过来,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她看到女
人满头分叉的头发十发凶恶地狂抖,因为这违反女人,也违反他自己的意愿,他干
得非常投入,他还在自己勃起的阴茎上吐了一泡口水。

    这也是他与女人的最后一次“关系”,事实上他女友走出这个房间就再也没有
回来过。这也是他意料中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失去什么,更何况他从失去中得
到了快乐——这是他弥足珍贵的,可他却很随意地就破坏了。女人真是个好女人,
临走还没忘记把拖鞋放回鞋架上。她一直在不停地哭,秦天抽着烟,很平静地看着
那些眼泪把他女友的两片桔黄的脸颊濡湿。他的心境突然之间变好了,于是他发现
眼泪其实就像水一样,有泪痕的地方会流淌得快些,没有的地方就晶莹地悬挂着。
他为这一发现感到惊奇。

    应当说这以后,秦天真的变得单纯了,如他所愿,他又重新开始过上了快乐的
单身生活。这绝不是一次简单的重复,七八年前的青春期与此相比就像活在一只正
不断升温的笼屉里,而现在却似蜕皮,没有强烈的动机和归宿感,他反而体会到一
种天高地阔的自在,他不必在每天下午下班后急急忙忙地跑到那个乱糟糟的菜市上
和小商小贩们讨价还价了,也无须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一番复杂的解释。尽
管每到黄昏时,他同样会为晚上吃什么发愁,可这段时间毕竟短暂,而且很快就过
去了。方便面、干脆面,有时候只是一两根火腿肠,就可以把从前十分隆重的时刻
打发掉。头几天他就是在这种单纯生活给他带来的轻松中度过的,如果不是为了生
计,他完全有理由再辞掉公职,让自己活得更单纯一些。

    新生活只满足了他一个月,仅仅一个月新鲜感就过去了,那些症状来临的速度
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它们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消失而消失,相反,它们还存在,理直
气壮地占据了他以外的空间,并且它们出现时更换了面目。楼下住的一对老夫妇突
然跑来告状,他走路时的脚步太响了,这个问题大概从前也发生过。第一二次都是
老夫妇一起上来打招呼,他很客气地道了歉,第三次他们干脆在楼下用棒子或者拖
把捅他的地板。他气坏了,脱下鞋用鞋底同他们比赛一样对敲,结果,他赢了,他
敲了很久,也骂了很久,楼下早已经屈服了,他还在骂,还在敲,他停下来是因为
他突然听到房间里响起他的回声,就像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模仿他说话,他伏在沙发
上时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大汗淋漓,呼吸久久不能平抑。另一个势单力薄的例子是有
一天为炉子引火,那幢老宿舍楼大概只有他还在用这种老炉子,引火前他得燃一些
柴,可他用的柴太湿了,整个楼道里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听到有人打开门冲着
外面大骂,如果有小莘—小莘在的话,她一定会抢先跳出来,用他最熟悉的最俗气
却也是最锋利的叫骂予以还击。就在那团发蓝的烟雾中,他一边抹着眼角被不断熏
出的眼泪,一边开始怀念失去不久的光阴。最初的怀念像早春的大地,对女人种种
烦琐以及安慰的联想从他的记忆里冒出了芽尖。他猜想着那些焦虑的来源,女人是
给他制造不少麻烦,可同时也为他解决了不少,事实就是这样,只是制造的和解决
的是否平等,可以相互抵消?如果这是一个错误,这应当是一个最严重的错误,至
少他在纠正自己的时候,把女人当成了他最醒目的敌人了。又过了一星期,他再去
找他的小莘,先是打电话,再打寻呼,每天七八个电话,五六个寻呼,这时候他觉
得自己已经像被突然爆发的山洪夹裹着,有些身不由己了。一个男人回的电话,他
说小莘和他换了call机,再问则说有什么事他可以全权处理。他问能不能让小莘回
电话,男人说不能,很坚决——现在不能。秦天挂电话前还是说了声谢谢,说不清
为什么此时他竟还会觉得如释重负。

    终于到了他一个人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首先的问题自然是“性”,从前它是
一种需要,现在仍然是,却有了另外的含义。他的失眠症又犯了,夜里十一二点钟,
他出门到街上去散心,这时候正是那些夜鸟归巢的时候,马路上零零散散地走着成
双成双的恋人,他却选在这段时间在大街上狂奔,从城东到城西,或走或跑,出一
身透汗,弄得自己气喘吁吁他才能寻到一点踏实。城西有个红灯区,一度这里成为
他夜行的转折点,他站在那些艳丽的霓虹灯下,看着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从他的面
前搔首弄姿地走过去,或者只是看到她们看他时那种似怨似嗔的眼神,他就忽然地
开始怜惜起自己,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她们诱惑。等他回到家,可能已经到了夜
里两三点,上床之前手淫一次是他例行的,有时候他在灯光下干这一切,两条腿之
间夹上一只枕头。他要快感也要接下来的那种疲乏,后者正在日益壮大,把前者挤
成薄薄的一线,他又觉得自己委屈,瑟缩着,少了做人的乐趣,糟糕的是第二天还
要这么重复一遍。

    有一次秦天上班时间挤上了一辆拥挤混乱的公共汽车,他站在汽车的中部,两
只手都吊在扶手上正昏沉沉地想心事,他们领导这一段爱上了气功,凡事讲究制怒,
退一步海阔天空,单位里每个人都享受到领导心宽的好处,唯独他,觉得自己正在
被领导无形的气场笼罩着,这是一种进一步的控制,现在领导凭一句咒语就能够深
入他的心脏,领导的优势正在进一步扩大,那种被人侵略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前面
站着一个烫蓬松卷发的女人——但愿她是无心的,女人把她那个肥圆的臀部随着汽
车的颠簸不时送到他的小腹上。很可能之前秦天只有这么一个概念,他正在坐车,
超载的男女,刺鼻熏人的体味、香水味混合后让他差不多进入一种十分浅表的睡眠。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警觉地“醒”了,脑子好像一瓶突然开启的香槟酒,带着嗡的一
声闷响,他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它正在膨胀之中,那是一种蚂蚁咬噬的感觉,他
甚至一下子就能捕捉到他的心跳,就像一只被人胡乱擂的鼓面,他体会到一种被他
自己放大的恐惧。当时他已经无法退让了,他的身后是另一个男人的小腹,他只能
这么若无其事地承担着。这段过程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巨大的悬念,他一方面渴
望这种无奈的接触能够得到对方的谅解,另一方面,他还要坚信自己的无辜,女人
头发里散发出的热烘烘的气体让他一阵阵地感到头晕目眩,同时又让他更加地清醒、
兴奋,那种恐惧中心包含着的同样巨大的快乐是他下车后才体会到的,他出了一身
热汗,显得格外地轻松,就像刚刚洗完一个热水澡。在办公室里他悄无声息地坐在
一个角落里,脑子里过电影一样一遍接着一遍反复着车上他受攻击的一幕。

    的确,他身上某种隐藏的东西被激活了,这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下一步生活的
目标,甚至,他相信这将成为治愈自己的一剂良药,有风险,却把敌人引到了外部。
秦天因此爱上了公共汽车,尤其是下午六点钟的公共汽车,下班高峰期间公车上的
拥挤和混乱是他实施自我救治的最好时刻。

    起初他的目标大多集中在那些长相不佳,或者穿着邋遢的女人身上,那些可能
才从农村进城打工的女人们的确在被他抚慰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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