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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旧五代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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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十月,武皇有疾,是时晋阳城无故自坏,占者恶之。  
  天祐五年正月戊子朔,武皇疾革。辛卯,崩于晋阳,年五十三。遣令薄葬,发丧后二十七日除服。庄宗即位,追谥武皇帝,庙号太祖,陵在雁门。《五代史补》:太祖武皇,本朱耶赤心之后,沙陀部人也。其先生于雕窠中,酋长以其异生,诸族传养之,遂以“诸爷”为氏,言非一父所养也。其后言讹,以“诸”为“朱”,以“爷”为“耶”。至太祖生,眇一目,长而骁勇,善骑射,所向无敌,时谓之“独眼龙”,大为部落所疾。太祖恐祸及,遂举族归唐,授云州刺史,赐姓李,名克用。黄巢犯长安,自北引兵赴难,功成,遂拜太原节度使,封晋王。武皇之有河东也,威声大振。淮南杨行密常恨识其状貌,因使画工诈为商贾,往河东写之。画工到,未几,人有知其谋者,擒之。武皇初甚怒,既而谓所亲曰:“且吾素眇一目,试召之使写,观其所为如何。”及至,武皇按膝厉声曰:“淮南使汝来写吾真,必画工之尤也,写吾不及十分,即价下便是死汝之所矣。”画工再拜下笔。时方盛暑,武皇执八角扇,因写扇角半遮其面。武皇曰:“汝谄吾也。”遽使别写之,又应声下笔,画其臂弓捻箭之状,仍微合一目以观箭之曲直,武皇大喜,因厚赂金帛遣之。《五代史阙文》:世传武皇临薨,以三矢付庄宗曰:“一矢讨刘仁恭,汝不先下幽州,河南未可图也。一矢击契丹,且曰安巴坚与吾把臂而盟,结为兄弟,誓复唐家社稷,今背约附贼,汝必伐之。一矢灭朱温,汝能成吾志,死无憾矣!”庄宗藏三矢于武皇庙庭。及讨刘仁恭,命幕吏以少牢告庙,请一矢,盛以锦囊,使亲将负之以为前驱。凯旋之日,随俘馘纳矢于太庙。伐契丹,灭朱氏亦如之。又,武皇眇一目,谓之“独眼龙。”性喜杀,左右有小过失,必置于死。初讳眇,人无敢犯者,尝令写真,画工即为捻箭之状,微瞑一目,图成而进,武皇大悦,赐予甚厚。  
  史臣曰:武皇肇迹阴山,赴难唐室,逐豺狼于魏阙,殄氛祲于秦川,赐姓受封,奄有汾、晋,可谓有功矣。然虽茂勤王之绩,而非无震主之威。及朱旗屯渭曲之师,俾翠辇有石门之幸,比夫桓、文之辅周室,无乃有所愧乎!洎失援于蒲、绛,久垂翅于并、汾,若非嗣子之英才,岂有兴王之茂业。矧累功积德,未比于周文,创业开基,尚亏于魏祖。追谥为“武”,斯亦幸焉!  
   
庄宗纪一  
  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讳存勖,武皇帝之长子也。母曰贞简皇后曹氏,以唐光启元年岁在乙巳,冬十月二十二日癸亥,生帝于晋阳宫。妊时,曹后尝梦神人,黑衣拥扇,夹侍左右。载诞之辰,紫气出于窗户。及为婴兒,体貌奇特,沈厚不群,武皇特所钟爱。及武皇之讨王行瑜,帝时年十一,从行。初令入觐献捷,迎驾还宫,昭宗一见骇之,曰:“此兒有奇表。”因抚其背曰:“兒将来之国栋也,勿忘忠孝于予家。”因赐鸂鶒酒卮、翡翠盘。《北梦琐言》云:昭宗曰:“此子可亚其父。”时人号曰“亚子”。贼平,授检校司空、隰州刺史,改汾、晋二郡,皆遥领之。帝洞晓音律,常令歌舞于前。十三习《春秋》,手自缮写,略通大义。及壮,便射骑,胆略绝人,其心豁如也。  
  武皇起义云中,部下皆北边劲兵,及破贼迎銮,功居第一。由是稍优宠士伍,因多不法,或陵侮官吏,豪夺士民,白昼剽攘,酒博喧竞。武皇缓于禁制,惟帝不平之,因从容启于武皇,武皇依违之。及安塞不利之后,时事多难,梁将氏叔琮、康怀英频犯郊圻,土疆日蹙,城门之外,鞠为战场,武皇忧形于色。帝因启曰:“夫盛衰有常理,祸福系神道。家世三代,尽忠王室,势穷力屈,无所愧心。物不极则不反,恶不极则不亡。今朱氏攻逼乘舆,窥伺神器,陷害良善,诬诳神祇。以臣观之,殆其极矣。大人当遵养时晦,以待其衰,何事轻为沮丧!”太祖释然,因奉觞作乐而罢。  
  及沧州刘守文为梁朝所攻,其父仁恭遣使乞师,武皇恨其翻覆,不时许之。帝白曰:“此吾复振之道也,不得以嫌怨介怀。且九分天下,朱氏今有六七,赵、魏、中山在他庑下,贼所惮者,惟我与仁恭尔;我之兴衰,系此一举,不可失也。”太祖乃征兵于燕,攻取潞州,既而丁会果以城来降。  
  天祐五年春正月,武皇疾笃,召监军张承业、大将吴珙谓曰:“吾常爱此子志气远大,可付后事,惟卿等所教。”及武皇厌代,帝乃嗣王位于晋阳,时年二十有四。  
  汴人方寇潞州,周德威宿兵于乱柳,以军城易帅,窃议忷忷,讹言播于行路。帝方居丧,将吏不得谒见,监军使张承业排闼至庐所,言曰:“夫孝在不坠家业,不同匹夫之孝。且君父厌世,嗣主未立,窃虑凶猾不逞之徒,有怀觊望。又汴寇压境,利我凶衰,苟或摇动,则倍张贼势,讹言不息,惧有变生。请依顾命,墨缞听政,保家安亲,此惟大孝。”帝于是始听断大事,  
  时振武节度使克宁,即帝之季父也,为管内蕃汉马步都知兵马使,典握兵柄。帝以军府事让季父,曰:“兒年幼稚,未通庶政,虽承遗命,恐未能弹压。季父勋德俱高,众情推伏,且请制置军府,俟兒有立,听季父处分。”克宁曰:“亡兄遗命,属在我兒,孰敢异议!”因率先拜贺。初,武皇奖励戎功,多畜庶孽,衣服礼秩如嫡者六七辈,比之嗣王,年齿又长,部下各绾强兵,朝夕聚议,欲谋为乱。及帝绍统,或强项不拜,郁郁愤惋,托疾废事。会李存颢以阴计干克宁曰:“兄亡弟立,古今旧事,季父拜侄,理所未安。”克宁妻素刚狠,因激怒克宁,阴图祸乱。存颢欲于克宁之第谋害张承业、李存璋等,以并、汾九州归附于梁,送贞简太后为质。克宁意将激发,乃擅杀大将李存质,请授己云州节度使,割蔚、朔、应三州为属郡,帝悉俞允,然知其阴祸有日矣。克宁俟帝过其第,则图窃发。时幸臣史敬熔者,亦为克宁所诱,尽得其情,乃来告帝。帝谓张承业曰:“季父所为如此,无犹子之情,骨肉不可自相鱼肉,予当避路,则祸乱不作矣!”承业曰:“臣受命先王,言犹在耳。存颢辈欲以太原降贼,王欲何路求生?不即诛除,亡无日矣。”因召吴珙、李存璋、李存敬、朱守殷谕其谋,众咸愤怒。  
  二月壬戌,命存璋伏甲以诛克宁,遂靖其难。是月,唐少帝崩于曹州,梁祖使人鸩之也。帝闻之,举哀号恸。  
  三月,周德威尚在乱柳,梁将李思安屡为德威所败,闭壁不出。是时,梁祖自将兵至泽州,以刘知俊为招讨使以代思安,以范君实、刘重霸为先锋,牛存节为抚遏,统大军营于长子。  
  四月,帝召德威军归晋阳。汴人既见班师,知我国祸,以为潞州必取,援军无俟再举,遂停斥候。梁祖亦自泽州归洛。帝知其无备,乃谓将佐曰:“汴人闻我有丧,必谓不能兴师,人以我少年嗣位,未习戎事,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练兵甲,倍道兼行,出其不意,以吾愤激之众,击彼骄惰之师,拉朽摧枯,未云其易,解围定霸,在此一役。”甲子,军发自太原。己巳,至潞州北黄碾下营。  
  五月辛未朔,晨雾晦暝,帝率亲军伏三垂岗下。诘旦,天复昏雾,进军直抵夹城。时李嗣源总帐下亲军攻东北隅;李存璋、王霸率丁夫烧寨,劚夹城为二道;周德威、李存审各分道进攻,军士鼓噪,三道齐进。李嗣源坏夹城东北隅,率先掩击,梁军大恐,南向而奔,投戈委甲,噎塞行路,斩万余级,获其将副招讨使符道昭洎大将三百人,刍粟百万。梁招讨使康怀英得百余骑,出天井关而遁。梁祖闻其败也,既惧而叹曰:“生子当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豚犬尔。”初,唐龙纪元年,帝才五岁,从武皇校猎于三垂岗,岗上有明皇原庙在焉。武皇于祠前置酒,乐作,伶人奏《百年歌》者,陈其衰老之状,声调忄妻苦。武皇引满,捋须指帝曰:“老夫壮心未已,二十年后,此子必战于此。”及是役也,果符其言焉。  
  是月,周德威乘胜攻泽州,刺史王班登城拒守。梁将刘知俊自晋、绛将兵赴援,德威退保高平。帝遂班师于晋阳,告庙饮至,赏劳有差。乃下令于国中,禁贼盗,恤孤寡,征隐逸,止贪暴,峻堤防,宽狱讼,期月之间,其俗丕变。帝每出,于路遇饥寒者,必驻马而临问之,由是人情大悦,王霸之业,自兹而基矣。  
  六月,凤翔李茂贞、邠州杨崇本合四川王建之师五万,以攻长安,遣使会兵于帝,帝遣张承业率师赴之。  
  九月,邠、岐、蜀三镇复大举攻长安,遣李嗣昭、周德威将兵三万攻晋州以应之。德威与梁将尹皓战于神山北,梁人大败。是时,晋之骑将夏侯敬受以一军奔于梁,德威乃退保隰州。  
  天祐六年秋七月,邠、岐二帅及梁之叛将刘知俊俱遣使来告,将大举以伐灵、夏,兼收关辅,请出兵晋、绛,以张兵势。八月,帝御军南征,先遣周德威、李存审、丁会统大军出阴地关,攻晋州,为地道,坏城二十余步,城中血战拒守。梁祖遣杨师厚领兵赴援,德威乃收军而退。《通鉴》引《庄宗实录》云:汴军至蒙坑,周德威逆战,败之,斩首三百级,杨师厚退保绛州。是役也,小将萧万通战殁,师厚进营平阳,德威收军而退。  
  天祐七年秋七月,凤翔李茂贞、邠州杨崇本皆遣师来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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