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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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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是前脚后脚,文羽也进了宿舍。徐宁于是立刻找到了话题:
  “真够滋润的呀?下午开会开到现在,‘成果喜人’吧。”
  “是呀,新节目的事已经定了。”
  “然后为了庆祝这项改革,和林大美人出去吃快餐了?”
  “没有……哪有啊?”
  “是吗?”徐宁作出名侦探状,“快餐店的优惠券都掉到地上了。”
  文羽捡起来,在徐宁眼前晃着:
  “你看仔细了,什么快餐?分明是冷饮店!”
  “带女朋友吃冰淇淋去了?”
  “花掉我一位数呀,我的钱!心痛!”作西子捧心状。
  “干吗那么奢侈?给她买一箱五毛一根的小豆冰棍不就打发了?还便宜……”
  “你想害死我呀?就这样阿雪还说呢:‘你请我就去,那是给你面子。别人请本大小姐还不去呢。’”
  “怎么样?现在爽了吧?”
  “嗯。”
  文羽看看很久不说话的落寒,而他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张平,后者一点加入讨论的迹象都没有。
  落寒咳了一声,问道:
  “对了,那边的楼是怎么回事?”
  “哦。已经拆上了是吗?好像开学初就腾干净了。少了个楼用,一下子地方就少了,老师们的办公室也不得不挤在一起,不是一个学科一个学院都往一块凑和,听说意见大了。”
  “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谁知道学校琢磨什么呢?”
  落寒又看看张平。他依然干坐着。
  徐宁说:
  “还没跟你说呢,今天来了个推销的,烦人!”
  落寒再看张平,没反应。
  “哦,这个太普遍了。阿雪说她们女生楼净有扮成女学生样卖化妆品的。”
  “我想写个牌子挂门上,省得他们敲来敲去。”
  “写‘谢绝推销’?我同意,但字一定要写得大,明显,不然人家看不见,跟没写一样。”
  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一片黑暗。
  “哎呀!熄灯了。”
  在聊性正高的时候熄灯,只有一个效果:让大家躺到床上比较舒服地继续聊。
  “动不动就又提你们家阿雪,还真是念念不忘呀。”这话也就徐宁说。
  “别烦我了,我正郁闷呢。那个……你知道哪里可以放风筝吗?”
  “怎么?林大美人有兴趣?”
  落寒插道:
  “天安门广场不是有地儿吗?问题是什么时候有空儿。”
  “‘十一’呀,好几天假呢。”
  “那个时候人不挤死?都围着看那些用花弄的造型什么的,说实在的,一年年一点新意都没有,有什么看头?”
  这时,落寒听到床板有轻轻的敲击声。
  要开始了吗?
  他没有坐起来,把手伸到下铺,作了个“OK”的手势。
  虽然黑,但工地的光透了一些进来,应该是可以看见的。
  “那个……”可以听到张平咽口水的声音,“那个……我倒觉得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庆祝节日比以前活跃多了,也能体现点人性。”
  没有人说话,黑夜恢复了本来该有的宁静。
  等了一会儿,落寒清清嗓子,正准备接一句,就听徐宁说:
  “这个……倒是有理。其实我有时候也这么想,就是不想说,好像非批判一下什么才正常似的。”
  文羽接着说:
  “这就是教育的问题了。从小时候开始,那些所谓的教育者,不放过一切‘教育的机会’,目的太一目了然。咱们太清楚他们要把咱们教育到什么方向去了。他们太喜欢把什么都加上‘意义’。‘意义’?多讨厌的两个字!结果是那些被赋予‘意义’的东西,即使咱们真心喜欢,也绝不会说喜欢,怕别人认为自己是‘被教育后的产物’。敢说出来其实挺性格的。”
  徐宁说:
  “瞧你轻描淡写的,好像就这么点儿问题似的。那应试教育怎么说?”
  从刚才起,落寒留在下铺的手就切换成“V”字,以抽筋的频率晃动着。
  张平比较自然地说:
  “你们已经很好了。我们那里才真正是应试教育。我们高中三年,都是早上5点起床,做早操,然后早自习,上课到中午,吃了饭再上,一直到晚饭时间。再开始晚自习,到10点,回宿舍睡觉。熄灯后不许说话。一周六天半的课,到了休息的那半天才能出校门,或者回家。平时只能在学校里呆着,做卷子习题,不能干别的。”
  “哇……那说起来,我们岂不是素质教育这么幸福?”徐宁感叹。
  “跟我们比算是了。”
  “那你们就反复做题,多烦呀。”
  “也学新的,现在咱们学的高数我以前就学过了。”
  “真是……”
  “喂!”文羽插嘴,“刚才不是还在讨论花坛的吗?什么时候抨击起教育来了?”
  “哦,对。”徐宁找到话说,“国家的大事咱不说了,我其实挺不能忍小地方的庆祝方式的。一有什么节日,肯定就是在门口摆花,用花拼,一边儿一个字。信不信,我跟你们打赌,‘十一’一到,咱们学校门口就‘国庆’俩字,是在铁板上种不同颜色的草种出来的。底色是绿的,字是土色……褐色……哎呀,也说不清,就是差不多那种色。真够恶心。”
  “别忘了,下边还得摆上很多盆花作陪衬呢。”
  徐宁用发现什么真理的语气说:
  “你们发现了没有?现在花在咱们眼前出现的机会越来越多了,校门口,楼门口,花园……哪哪都是,走大街上也能看见。那些地铁口附近,都有人拿个塑料桶装着花卖给路人。”
  文羽说:
  “但是那些花都半蔫不蔫的,也就是母亲节买两朵回去糊弄自己老妈。我还真没听说有谁敢把这种花送女朋友。”
  “你可以开这个先例呀。”
  眼看又要扯到林雪身上,落寒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大概是现在眼光挑剔了,小时候看着那些花,不管种得怎么样,都可喜欢呢。”
  张平接道:
  “小时候时光美好吧。今天杜落寒还……”
  “等等,”徐宁插话,“你说谁?杜?咱们这儿有姓杜的吗?”
  文羽说:
  “你不是说落寒吧?我早忘了他姓什么了,这么猛然一叫还真难受。你可别叫我‘宫文羽’啊,我听着别扭。”
  徐宁用暧昧的口气说:
  “是呀,你叫他‘文羽’就好。那个‘宫’呢,不管是‘宫文羽’的‘宫’,还是‘老公’的‘公’,都是人家林大美人专用的。”
  假装没有听到文羽拍床板,徐宁继续:
  “你瞧这三个字的名字吧,不用起就有昵称,去掉姓不就行了?两个字就没那么好了。但是我觉得‘徐宁’这名字朗朗上口,你们说是不是?”
  上铺文羽和落寒那里都传来呕吐声。
  “但是,张平这名字就不顺了。要是不叫‘张平’,那叫你什么好呢?……平……对,以后叫你‘瓶子’好了,容易记,还好听。”
  落寒说:
  “你又欺负老实人。”
  张平抗议:
  “不行,我反对。”
  “不管怎么样,我就这么叫了。别理我,困了,我睡。”
  听徐宁的呼吸立刻沉重匀称了。
  文羽说了句“还真快,说睡就睡”,然后也不说话了。
  没有人再开口,一片寂静。
  但落寒有一种好像还没结束的感觉,就一直盯着屋顶没有睡。静了太久以后,他的眼睛闭上,陷入半梦半醒状态时,觉得床板被敲击。他坐起来,探下去半个身子,轻声问:
  “怎么了?”
  “他们……他们……好像……很好处的样子。”
  “怎么样?我说的对吧?”落寒故意作出洋洋得意状。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他觉得张平的话里有笑音:
  “你是预言家。”
  一个不该有的声音插进来:
  “落寒,都当上预言家了,明天还不请大家吃早饭?”
  又一个不该有的声音接着:
  “早饭?在哪里?我也要我也要!”
  落寒压住嗓子,让声音显得阴沉,充满危险气氛:
  “好啊!你们装睡……”
  “本来睡着的,你们一说话,我们不就醒了?”
  落寒继续那种语调说:
  “还敢狡辩……张平,上!扁他们!”
  “‘瓶子’,你别被他唆使啊。”
  文羽在挨了一枕头后,看见落寒从旁边的上铺爬过来,赶紧抱着被子缩到墙角:
  “你别过来,我要叫了!”
  落寒狞笑:
  “叫吧,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要是一叫,隔壁宿舍的人会来提意见的。落寒,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会影响别人休息的人。”
  “所以,我会尽量安静,不把别人吵起来。”
  “啊!”
  俗话说:乐极生悲。午夜打闹的后果就是集体迟到。
  因为是一个宿舍的团体行为,高数何老师接受了徐宁“闹钟坏了”的借口。
  徐宁发现了一些生面孔: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以前没见过。”
  文羽答:
  “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不是咱们班的吗?大概是以前高中的同学找他玩来了。”
  “连课堂都能混进来,真不简单。”张平说。
  “是真简单。大学里有多少个老师都数不清了,就更没人在意某个没见过的人是不是本校学生。”
  故友相见,分外亲切。聊天在所难免,热闹是必然的。
  何老师容忍了一会儿,觉得不能继续姑息了:
  “你们的课堂秩序可不行呀,这样怎么能……”
  如果没有夹杂的嘶哑咳嗽破坏效果,他的声音就像凝结成固体砸在地上那么坚实有力。
  “你们还不知道,是吗?现在上面拨下来一笔钱,叫什么‘菁英教育基金’,咱们学校正和其他同等级的学校竞争,成功的话可以购进先进设备,对学校的发展有很大帮助。过些日子上面要派人来实地调查,学校可是相当重视,你们没看见那边连楼都拆了,要翻新有个好模样?就是为了这个。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有楼要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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