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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罗博士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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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这样,我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我就冒回险吧,”我最终下了决心,一只手拿着一支枪,走上海滩,向他们走去。

  “这样最好,”莫罗说道,不带任何感情。“事实上,你那该死的想像浪费了我大半天时间。”

  他和蒙哥马利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走在我的前面。他转身时的一丝轻蔑,令我自惭形秽。

  那一帮兽人,仍有些莫名其妙,远远地站在树丛中。我尽量平静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其中一个开始跟我走,可蒙哥马利一声鞭响,又退了回去。其余的都默默地站着,看着。他们可能曾是动物。可我还从来没见过努力思索的动物。 
 


第十四章 莫罗博士的解释 
 
  “好吧,普伦狄克,现在我来解释,”我们刚吃过喝过之后,莫罗博士就说道。“我得承认,你是我最难侍候的客人。我可得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满足你的要求。你若再用自杀要挟我干什么,我是不会干的——尽管那样会使我个人的名誉遭到伤害。”

  他坐在我的椅躺上,一支吸了一半的香烟夹在他那白皙、看上去很灵巧的手指间。摇曳不定的灯光洒在他的白发上;他盯着小窗外的星光。我尽量坐得离他这一点,中间隔张桌子,左轮枪放在手边。蒙哥马利不在场。我不想在这么小的房间里面对他们两个人。

  “你现在得承认那个所谓被活体解剖的人只是只美洲狮了吧?”莫罗问道。他让我参观里间那可怖的肉体,以证实那确非人体。

  “是美洲狮,”我说,“还活着,但却被割裂肢解得惨不忍睹,我再也不想看人的皮肉了。太残忍了。”

  “那就不必说了,”莫罗说道。“至少别跟我说你像小孩子一样害怕。蒙哥马利也曾跟你一样。你承认那是美洲狮。现在你安静下来,我来给你上堂生理课。”

  接着,他用一种十分不耐烦,可有时又不乏热情的语调向我解释他所做的实验。他深入浅出,令人信服。他的语气里不时带点讽刺意味。没过多久,我为我们眼下的相互关系感到浑身燥热。

  我所见到的那些怪物不是人类,压根就不是。他们是动物——人类化了的动物——是活体解剖的成果。

  “一个技术娴熟的活体解剖专家能创造出奇迹,而你却忘了这一点。”莫罗说道。“我个人常常感到疑惑,为什么先前就没有人取得我这样的成就。当然一些小的手术还是做过的——截肢啦,割舌头啦,切除病灶啦。当然你总该知道手术可以导致或治愈斜视眼吧?切除病灶时,会带来各式各样的变化,色素紊乱,情绪变化,情绪调节的改变,脂肪组织分泌的改变等。我想你总该听说过这些情况吧?”

  “那自然,”我说道。“可是你搞的这些可憎的怪物……”

  “该说的时候我会说到的,”他说道,挥了一下手打断了我:“我才刚开头呢。上面说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变化。外科手术的作用远不止于此,它可以重建,清除,也可以改变。也许你听说过一种修复鼻子的普通手术。从病人的前额上割下一块皮,覆盖到鼻子上,这块皮便会长在新的地方。这是动物的自身移植。从别的动物身上移植新取的材料也同样可行,例如牙齿。皮肤移植和骨头移植有助于伤口愈合。外科医生把从别的动物身上切下的皮肤或者把刚被杀死不久的人的骨头放在伤口中间。狩猎马的马鬃,也许你听说过,原本是长在公牛的脖子上的。阿尔及利亚轻步兵的犀鼠也可以认为是人造的怪物,是将普通老鼠尾巴移植到了它的吻部。”

  “人造怪物!”我惊道。“你是想说……”

  “对了。你所见到的那些怪物都是从不同的动物身上割下不同的部分重新组合的新动物。我的毕生精力都用在研究生命形式的可塑性上。我已研究多年,一点一点地积累知识。我看你感到惊恐万状,其实给你说的不是什么新东西。多年前,这些问题便已是临床解剖学的老生常谈,只是没人斗胆一试。我能改变的不只是动物的外形,也能对其生理、化学变化节奏进行持久的调整,给活体和尸体接种疫苗等等都属此例。当然,你一定熟知接种疫苗是怎么一回事。

  “输血也是类似的手术,我就是从输血起步进行研究的。这些都是人们所熟知的手术。人们对中世纪行医人更加复杂的手术则耳闻较少,他们制侏儒、瘸腿乞丐和哗众取宠的怪物。他们的技术在年轻的江湖郎中和玩柔体杂耍的人中间仍有流传。维克多·雨果在《笑面人》里对此有所描写……也许这样一说,我的话就容易懂了。我们可以将生物组织从动物的一处移植到另一处,从一个动物身上移植到另一动物身上,来改变其化学反应和生长方式,调整其肢体关节,改变其最深层的结构。你开始明白这一点了吧?

  “可是这一非同寻常的知识领域从来被当作目的本身,在我介入之前,现代研究者对其进行了系统的探讨。其中有些内容已被作为外科手术的杀手锏来运用;你所能够理解的大多数相关例证都事出偶然,是那些专横的权威、罪犯、马和狗的养殖者,各行各业没受过系统训练,手脚笨拙的人,出于急功近利的目的,偶然揭示了有关的知识。在研究这一问题的人中,我是第一个懂得消毒做手术,而且具备关于生长规律科学知识的人。

  “不过人们也许会认为,在此之前,一定有人悄悄地进行过这样的实验。比如剑突连体人。……还有在宗教裁判所的拱顶房里的所作所为。当然,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获得折磨人的艺术,可至少会有几个审讯者对科学有点好奇心。……”

  “可是,”我插言道。“这些东西——这些动物会说话!”

  他说那没错,接着便说,活体解剖的作用不止于外表变形。一头猪也可以被教会许多东西。与身体结构相比,智力结构更容易改变。随着催眠科学的发展,我们发现通过移植和替换思想,存在更新固有本能的可能性。所谓道德教育的大部分内容就是本能的人为调节和放纵不羁的问题;好斗被调教成勇敢无畏的自我牺牲精神;性欲被压抑成宗教狂热。他说,人类与猴子最大的区别在于喉头,在于有没有能力说出作为思想载体的声音符号。在这一点上我不能与他苟同。可他对我的反对不屑一顾。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便接着谈他的研究。

  我问他,为什么要用人体作样板。我过去觉得,而且现在仍然觉得,在这一选择中包含某种乖戾的恶意。

  他说他是偶然选中这一样板的。

  “我本可以仅将绵羊变成牦牛,将牦牛变成绵羊。我想可能是人体比动物更能唤起人们的艺术想像吧。可是我并不只限于合成人类。有那么一两次……”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这许多年!转瞬即逝!而我却花费了一天的功夫来救你的命,浪费一个小时来向你做解释!”

  “可是,”我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使动物疼痛难忍,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惟一能使我信服的理由是活体解剖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

  “的确如此,”他说道。“可是你看得出来,我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同。我们的观点不同。你是个物质主义者。”

  “我不是物质主义者,”我生气地与他争辨。

  “是我的感觉,我的感觉。恰是这个关于疼痛的问题使我们谈不到一块去。只要你对视而可见、听而可闻的疼痛感到厌恶,只要你仍被自己的疼痛所左右,只要疼痛仍是你对罪恶判断的基础,只要,我给你说,你是个动物,将动物所感觉的疼痛想像得不是那么模糊。这种疼痛……”

  我对这种诡辨不耐烦地耸了耸肩。

  “噢!疼痛微不足道。一位愿意接受科学真理的人必须认识到,疼痛微不足道。我们这颗小行星是宇宙间微不足道的小颗粒,在离我们最近的恒星上也看不到我们地球。很有可能,除了在我们地球上,没有其他任何地方会有疼痛这种东西存在。可是我们探索真理的法则……唤,即使在地球上,甚至在动物身上,哪有什么疼痛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铅笔刀,将小刀刃打开,把椅子向后移了一下,以便让我看到他的大腿。然后,他仔细地选中一点,将刀子扎进腿里又拔出来。

  “我毫不怀疑,你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举动。这一点也不疼。可是这表明什么?肌肉并不需要感觉疼痛的能力,而且没有疼痛的感觉。皮肤也不太需要感觉疼痛的能力,只有大腿的一些地方才能感觉到疼痛。疼痛只是我们身体内的医生,给我们危险的警告或刺激。不是所有的肌肤都有疼痛的感觉,也不是所有的神经都能感觉到疼痛,即使是感觉神经也不例外。视神经就没有一点真正疼痛的感觉,如果你的视神经受伤,你只是眼冒金花,如同听神经生病时只能听到耳鸣一样。植物感觉不到疼痛;低级动物,如海星、小龙虾可能也没有疼痛的感觉。那么人类是一种什么情形呢?人类的智力越发达,就越能明智地照顾自己的利益,就越不需要疼痛来提醒危险的存在。我只知道没用的东西迟早会在进化的过程被消磨掉的。你以为呢?疼痛已无存在的意义。

  “我是个信教的人,普伦狄克,任何神志正常的人都是信教的人。我想也许我比你更了解上帝的创世方法,因为我一生都在以我的方式寻求上帝的法则,而你,我猜,却在搜集蝴蝶标本。我告诉你吧,快感和疼痛与天堂和地狱没有联系。快感和疼痛——呸!使你那种种学士狂喜不已的不就是藏在暗处的仙女吗?普伦狄克,尘世男女如此看重快感和疼痛表明他们兽性未尽,表明他们源于兽类。疼痛!疼痛和快感,只要我们蠕动在红尘里,便会伴随着我们……

  “你瞧,我的研究是按研究本身的导向进行的。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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