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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辩论词名篇快读_李天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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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慑于韩信势力的发展,对其一削再削,最后竟置之于死地,这使韩信后悔莫及。
由于韩信的悔恨之语“信言恨不用蒯通计”,牵连了蒯通。面审蒯通时,高祖大怒,说:
“烹了他!”蒯通论争道:“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接着,他暗暗地把自己比作“狗”,把刘邦比作“尧”,把自己献计韩信,得罪刘邦,说成是“跖之狗吠尧”。蒯通这样比喻的基本用意是用“各保其主”的道理为自己开脱罪责,措词巧妙,达到了贬己颂刘的目的,博得了刘邦的好感。凭自己的能言善辩,最终得到了刘邦的释放,自脱缧绁,自保其身。这篇辩辞选自《史记·淮阴侯列传》。
辩词精选
原文:
高祖已从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问:“信死亦何言?”吕后曰:“信言恨不用蒯通计。”高祖曰:“是齐辩士也。”乃诏齐捕蒯通。
蒯通至,上曰:“若教淮阴侯反乎?”
对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于此。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
上怒曰:“烹之!”
通曰:“嗟乎!冤哉,烹也!”
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冤?”
对曰:“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因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又可尽烹之邪?”
高帝曰:“置之。”
乃释通之罪。
译文:
汉高祖刘邦从讨伐陈豨的部队中归来,到达京城,看到韩信已被处死,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可惜,问道:“韩信临死时说了些什么没有?”吕后回答说:“韩信说恨只恨没有采用蒯通的计策。”高祖说:“蒯通这人是齐国的说客。”于是就下令齐国捉拿蒯通。
蒯通捉来了,高祖说:“是你曾教淮阴侯谋反吗?”
回答说:“是这样。我一再教他这样做,但这家伙不采纳,所以才自投死路。假若这家伙采用了我的计策,陛下怎么还能有杀掉他的机会!”
高祖大怒,说:“烹了他!”
蒯通说:“哎呀!烹死我,这实在是太冤枉了!”
高祖说:“你教韩信谋反,有什么冤枉的?”
回答说:“秦国法度败坏,政权瓦解,山东大乱;各姓势力并起,英雄豪杰聚集。秦国既然失去了帝位,那么天下势必对此争相追求,这时最先获得帝位者将是本领高强、行动迅速者。盗跖的狗对唐尧狂吠,并不能说明尧不仁,只能说明尧不是狗的主人。当那时,我只知道韩信是我的主人,而不知道陛下呀。再说整个天下意气风发,挥刀舞剑要干陛下所干的大业者甚多,只不过能力不如陛下罢了,您能全部烹死他们吗?”
高祖听完这样一番话后说:“放了他吧。”
于是,最终赦免了蒯通的罪过。
妙语佳言
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因吠非其主。
论辩技巧
大胆承认,力陈曲直,是本文论辩技巧之一。“教淮阴侯反”这虽然是一个必死无疑的罪过,但当刘邦对蒯通发出核实性责问的时候,蒯通竟毫不掩饰,毫不推托,甚至还用一个“固’’字(“反复”、“坚持不懈”的意思。)渲染了自己对韩信的教唆。蒯通所以敢这样直言不讳,一是他头脑清醒,意识到事情已完全败露,再无掩饰的必要,二是他自信自己的论辩才能,可以使自己化险为夷。他把气力放在了对是非曲直的论争上,而不是放在对事实的回避上。对教唆韩信叛汉的是非曲直,蒯通是这这样论争的:“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这是对当时天下形势的生动而又深刻的描绘分析,他告诉刘邦,在“秦鹿”面前,“英俊”们具有“共逐”的权利,至于鹿死谁手,须看谁的材高足疾;而韩信也是天下豪俊,因此他的反汉自立就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蒯通这样论争,虽然不能完全把“曲”说成“直”,但总是减轻了许多罪过。
身在檐下,适当低头,是本文论辩技巧之二。蒯通开始回答刘邦的诘责时,态度是十分强硬的,表现了他论辩艺术中的“刚”。但当刘邦下令“烹之!”时,他“刚”中又透出了“柔”,显示了他的机智灵活。他暗暗地把自己比作“狗”,把刘邦比作“尧”,把自己献计韩信,得罪刘邦,说成是“跖之狗吠尧”。蒯通这样比喻的基本用意是用“各保其主”的道理为自己开脱罪责,但由于措词巧妙,同时达到了贬己颂刘的目的,博得了刘邦的好感。
晓喻形势,分散怒火,是本文的论辩技巧之三。“法不责众”。蒯通深明这一点。因此他用这样的话刺激刘邦:“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又可尽烹之邪?”意思是整个天下同你刘邦怀有同样奋斗目标的人多着呢,绝不是仅有韩信和蒯通,你烹得完吗?这种刺激,从心理角度说,是对刘邦注意力的分散,是对其一腔怒火的分散,因此终于使刘邦将“烹之”换成了“置之”,即放了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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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攻下齐地之后,其军事实力达到顶峰。
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他首先声称会为人看相,以引起韩信的兴趣。韩信果然很感兴趣,问:“先生相人何如?”蒯通道:“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韩信于是要求蒯通为自己看相,蒯通神秘兮兮地让韩信摒退左右,然后说:“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不明白,问:“何谓也?”蒯通道:“天下初发难也,俊雄豪杰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沓,熛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于荥阳,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洛,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成皋,遂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疲极怨望,容容无所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向为民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
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定,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闻之。”韩信以汉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为人不能恩将仇报为由予以拒绝。
他说:“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向利背义乎?”
蒯通进一步用张耳、陈余由“刎颈之交”到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之事以及越国功臣文种、范蠡的不同结局来劝导韩信:“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指张耳)、成安君(指陈余)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厌、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于汦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之至欢也。然而卒相擒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厌、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勾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向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是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
蒯通这一番洋洋大论,颇说到了点子上,尤其是说韩信功高震主数语,颇令韩信有些犹豫。于是韩信说:“先生不要说了,让我再考虑一下。”
过了几天,蒯通见韩信没有背汉自立的意思,又去劝说韩信:“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担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喑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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