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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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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竟会如此忍心……”
  倾城静静道:“前情种种,早已命定,事到如今,素光此生再无憾事,心中所虑者,唯有他一人而已。今夜过后,这一缕牵绊,亦已是全无挂碍。公孙先生,你世事洞明,又何必为我叹息?”
  公孙策苦笑道:“你随他回京,一直默默不言,直到今夜,便是要看到这尘埃落定之时,是么?……官家用情至诚,又曾亏欠于你,自是甘负失信之名,亦是允你所求……只可叹熊飞一腔执着,眼见如愿,却又终为泡影……而我公孙策方才一念之差,未能将他留下,竟也助你终能成就此事……”
  他气息起伏,眸中浮现泪光。倾城黯然低眉道:“素光此番任性而为,先是累及官家枉担失信之过,后是令先生陷于不义之间……素光如此失当之举,不求官家与先生谅解,只求来生能有机缘,能得以偿还这诸多亏欠之处……”
  她向公孙策敛身一拜:“此后种种,尚要劳烦先生主持大局……素光与先生就此别过……”
  公孙策慨叹一声,含泪道:“你……你真能如此忍心么……你逆转天言,不告而去,又让他如何面对此后情形?……”
  倾城不答,再拜道:“先生保重。”
  丁月华走到倾城身边,颤声问道:“这究竟是……”
  倾城缓缓转身,与她相对而立:“三小姐,你可还记得那夜我在朱雀巷宅中对你说过的话?”
  丁月华心中一颤,恍然记起那月下庭中低低一语。
  她心中瞬间似有一丝了悟,颤声道:“你……你难道……”
  倾城静静道:“你我虽相识不久,却已是交心之谊。我有一件东西留在你房中,权作饯别之礼,其中何意,你一见便知。阿满如我幼妹,我去之后,还请三小姐对她多多照拂。”
  丁月华蓦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颤声道:“你……你要走么……这如何使得……三哥少时回来,我又该如何向他交待……”
  倾城淡淡一笑,缓缓道:“素光此生牵挂,就此尽数托付与三小姐。世间人海茫茫,但若论用情之深,待他之诚,却唯有三小姐一人能担此任……这不情之请,还请三小姐勉为其难……”
  她俯身向丁月华深深一拜:“……夜夜婵娟,辉影同在……情思万缕聚灵台……素光长请月华代……”
  她站起身来,轻轻挣脱丁月华手臂,向梅花堂外走去。
  月光临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朦胧光影。
  一肩月色,隔绝世间悲喜。
  四面清风,吹断人生梦幻。
  公孙策本怔怔而立,此时霍然惊醒。他追出数步,含泪向她背影唤道:“等一等……你可知道……你……”
  他话音甫出,却蓦地喉咙一哽,心中泛起深深无奈,喟然停顿。
  静夜之中,只见她衣袖凌空,长发飞散,似只是缓缓而行,却倏忽间已步出梅花堂外。
  凉风漫回,她纤细身影渐行渐远,衣袂飘拂,在夜色中一闪而没,直似乘风归去,再不可追寻。
  无边痴情,无尽慨叹,就此尽散风间。
  这一瞬,无泪,亦无悔。
  秋去春来,情天碧海。
  既约生死,终归一脉。
  滟滟随波千万里。
  素光永隐月华外。
  瓦影融光,殿宇重回,飞檐耀冷,空庭函翠。
  展昭随阎士良一路入宫,穿过重重宫墙静院,终至睿思殿外。
  阎士良在殿外缓下身形,对身畔宫监低声道:“你们下去罢。我与展大人进殿便好。”
  那两名宫监恭身退下,阎士良默然半晌,抬起头来,缓步跨入睿思殿中。
  展昭随阎士良步入殿内。只见静殿无声,不见人影,铜鹤灯台冷羽微莹,烛暗灯清。
  他四下环顾,霍然回身,冷冷道:“阎公公,你引我入殿,为何却不见官家在此?”
  阎士良肩头一松,垂下眼睫,静静道:“展大人恕罪。陛下此时不在宫中。”
  展昭心中遽然一惊,厉声问道:“官家现下究竟在何处?”
  阎士良静静呼吸一声,缓缓道:“陛下今夜在郭皇后陵前追思往事,不欲外人打扰。展大人心中若有何疑虑,奴婢在此,自可以为大人解惑。”
  低低一语,不带半分情感,回荡在这暗殿之中,令人平生一片心底寒意。
  展昭眉头骤然一凛,却听阎士良已低声道:“展大人归京之日,向官家求旨将郡主赐婚与大人。那时奴婢便站在官家与大人身边,亲身而历,字字入耳,绝无差错。君无戏言,官家既已当面答允了大人,便绝无更改……其实,展大人心中本应清楚,能令官家就此事修旨变诏的,这世间,唯有一人而已……”
  这世间,唯有一人而已。
  展昭身躯蓦然一震,心内似是刹那间雪明彻亮,却又瞬间坠入无底黑暗之中。
  是她。
  他霍然闭起眼眸,满腔气息一齐涌上喉间,透不得半分呼吸,道不出半字话语。
  是她。
  唯有她。
  扭转天意,颠倒乾坤,一瞬倾城。
  他缓缓张开眼睛,艰难道:“你且讲来。”
  阎士良缓缓低声道:“大人那日求旨去后,官家便传令翰林院草拟赐婚之诏,依与大人之约定,拟于夏闱终科之夜颁旨。那时万事具妥,宫中知情之人,亦是寥寥无几。黄昏之前,奴婢回到御药院中主事,忽听得有人传禀求见。奴婢本未以为异,却未想到,来的竟是甘宁郡主……”
  “她匆匆而来,不言其他,只是要面谒圣驾。奴婢不敢耽搁,便引她到这睿思殿中。官家与她经年久别,一见之下,既惊又喜。但她一入殿内便长跪不起,只求官家改写圣谕,为展大人与丁姑娘赐婚。官家既不知她如何得知赐婚一事,亦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请,震惊之下,自然便问起缘故……”
  阎士良低下头去,顿了半晌,缓缓续道:“她见官家连连追问,无奈之下,只得向官家说明,她已是将死之身,来日无多,陛下赐婚之诏,她实已无福消受……’”
  展昭只觉胸口重重一坠,全身脉息似在一刻之间骤然停歇,唯觉一颗心尚在沉沉跳动。
  每一跳,俱是绝望般痛楚。
  他缓缓道:“陛下便信她此言么?”
  阎士良苦笑一声:“陛下与大人同此心情。但她有人证在场,不由得陛下不信。”
  展昭霍然抬眼:“是谁?”
  阎士良凄然一笑:“是奴婢。”
  他长叹一声,低声道:“郡主幼年时,于甘州围城之夜被赵珏座下高手重创心脉,已成致命之伤。她师尊是一位世外异人,为救她性命,耗尽毕生内息为她疏通经脉,方得以救她不死。以郡主伤后之身,本来绝不应习武,但她一躯所负,乃是深仇血债,她虽年幼,心志却极是坚邃,恳请她恩施传艺于她,以图雪恨。此举本就是逆天而行,极伤寿数。她忍受非人苦楚,修炼十余年,剑术轻功虽有所成,但内力却始终无法臻于一流之境,亦留下咯血症候……”
  阎士良语声一顿,眸中盈满泪光:“她十九岁艺成出师,赴襄阳寻仇,千辛万苦,得你之助,终于来至汴京,了却赵珏一案……但未想到,那年七夕之夜,她在这睿思殿身中锁麟香,被困宫中……宝津楼头,她为救你脱罪,铤而走险,逆运经脉,虽然侥幸不死,内力再聚,却已触发了心脉旧患……”
  “在西北数年之间,她一直勉力维持,却终是在好水川之役再受重伤……细腰城中,邓瑞年为她疗伤之时,便已发觉她心脉已渐衰竭,告诫她绝不可再用真力,但她因情势所迫,却是屡犯其忌……去岁深秋,她终从官家之命,将身归宋,与你们自大顺城同回庆州。她归途之上,旧伤便已发作不支,但此般种种,她却尽数瞒下了范大人与你,只称是偶感伤寒,真正知情者,唯有邓瑞年一人而已……”
  展昭阖目不语,睫间已沁出细泪:“这番内情,你又从何得知?”
  阎士良含泪道:“在庆州城内,邓瑞年见她情势日益危重,不顾她执意阻拦,定要向范大人与你回禀。她无奈之下,便另辟蹊径,请邓瑞年以飞书送函回京,寄与奴婢。奴婢得函后,当日便密遣御药院三位太医急赴庆州。应她信中坚请,这一节,奴婢不但未禀明官家,亦是瞒下了范大人军中上下。展大人你当时恰在各线巡边途中,自然亦是全不知情……”
  他喟然一叹,续道:“三位太医到庆州后与邓瑞年一同为她会诊伤情,确认她已成不治之势,至多尚有年余光景……他们竭尽全力,却苦无医治之法,只得以自宫中携去的百年古方研配丸药为她延续心神,暂抑伤痛……她服药后精神略复,才得以与你们同归汴京……”
  “归京途中,她本拟静静离去,但却被展大人你追寻而至,一时不得脱身……她与你暂且结伴行舟,却旋即发觉实已再难勉力支持……她自觉时日无多,思虑之下,便答允与你回京……她素知丁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便邀她来京相聚,本是要寻机撮合你们二人,却未料到你回京当日便瞒下她入宫求旨,而官家亦是一允而诺……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再入睿思殿,恳请官家修旨变诏……”
  展昭霍然闭上眼睛。心如千钧,是惊,是悔,是痛,是惧,瞬间冻结成冰,再不留一丝空隙。
  ……展大人,俗语道,心病还须心药医。郡主多年心结难以尽消,一时之间思虑忧深,郁结于内,也唯有你才是可助她化解之人……
  ……我方才试着吹这羌笛,不过才吹了几声,便觉得头昏,也不知是何缘故?……
  ……这两岸沿途,药铺随处可见,你若需何药,信手可得,你现下何必要买这许多药材……
  ……郡主忌辣,烦你去换一碗汤中没有胡椒的来……
  ……这一路上我见你暗自服药未断,却未向我提及,想来你是怕我担心……
  平生自负,本是心思缜密,明察秋毫。一路归程,数十日夜形影相依,但这最最应当明辨发觉之事,竟是始终视而未见,听而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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