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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来月色 by 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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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之家园


梦园坐落在一个南方小城的郊区,方圆五千平方里。园内丘陵地貌的连绵小山上,树木成林,芳草遍地,鸟语花香,很有点森林公园的味道,使得这里的空气比工业为主的小城市中心要好得多。下雨的时候,山上的青松翠柏像有生命般伸长自己,迎接雷公雨娘的赐福,茂盛生长着。
梦圆正中央有一个翠绿如玉的池塘,几只肥肥的鸭子悠闲自在的漫游其中。池塘边上有一片人工种植的竹林和一个竹制的小屋,门口匾额上,书法刚劲有力地题着“竹月斋”三个大字。
屋子的主人是一个面容枯槁的独眼老人,一条腿断了,装了假肢,走起路来,钢铁制成的假肢总是碰撞到地面,发出像敲钟一样的声音。
老人在屋外用竹片围了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里面养了几只鸡。天明时分,总可以听到公鸡打鸣的叫声。之后不久,便可听到老人假腿点击地板的声音——老人开始了他一天的生活。
此处风水甚好,气候宜人,梦园门外500米的地方,有一个11路公共汽车的终点站站牌。但这里除了清明节和七月半难得热闹一番外,鲜少见到人来此郊游踏青,理由是“不吉利”。中国人的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一股子保守劲,只是大多数人不愿承认罢了。
想当初市民向市长建议开一趟公共汽车到梦园,方便没有车的人们去梦园祭祖。这是好事,市长欣然同意,可提议到了公交公司那儿就卡壳了。公交公司的老总死活不肯把站牌安在梦园门口。
在外面开车的,往往不注意安全,但却是最迷信的!你没看到每辆汽车的司机都在后视镜上挂着一个毛主席头像或庙里求来的七七八八,以保平安吗?但新闻每天报道的交通事故,车主又有几个得到“保佑”呢?
市政府和公交公司的这场争论,最后终于以“站牌后撤500米”为条件拉下了帷幕。于是11路公共汽车每次只开到梦园外500米便掉了头。
说实话,如果你去,下了车后,连梦园的大门都看不见,要不是因为周围只有一条两侧种满法国梧桐的小路,可能很多人连梦园的门都找不着。
看到这里,读者大人们也许已经明白了。
没错,梦园是一个墓园。
梦园中的小山上除了青松翠柏,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他们和所有历史一样从另一个侧面见证着这个南方小城建国五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和此方人们的生老病死。
而那个垂暮老人是墓园里唯一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得好听些,是管理人员。其实每天工作也无非就是看看大门,有人来祭祖时帮助登记一下;等人走后,上墓山捡捡人们留下的垃圾,夏天注意一下山火的发生,平时也鲜少有事。老人像与世隔绝般住在这里,没有电视,平时也就听听收音机。
梦园僻静而幽美。人迹罕至使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透明、清澈、闲静、明丽。每当黄昏,总可以看到老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嘴角上扬的闭目躺在池塘边的躺椅上,腿上放着他用了20多年的燕舞牌收音机,身边草地上趴着他心爱的黑贝猎犬。

野水明于月,沙鸥闲似云。喜村深地偏人静。
带烟霞半山斜照影,都变做满川诗兴。

这年深秋,梦园迎来了一位新的住客。这位新入住梦园的死者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南方小城的原市长。
我不知道他再次经过梦园门外的11路公共汽车站牌时有何感想,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口水话':元曲《野水明于月》(双调…落梅引),作者张养浩。
此曲展示一处僻静山谷的幽美景致,与作者悠然自得心无俗念的心境。这野水、沙鸥、烟霞本身就是诗,作者置身于诗境中,静静地享用大自然之美。这是山野之美的写真,又是作者体验自然美的心灵之声。


第二章 归人


胡诌的女儿一身素衣,眼圈红红的,在老人的帮助下,将父亲的骨灰盒放进了墓碑下的座基里。梦园老人随即关上了大理石盖子,并用水泥封了起来。胡诌亲眼看着自己女儿走回到妻子身边,重新扶着两鬓斑白的发妻,泪如雨下。身旁捧遗像的女婿也不停的安慰着这对伤心的母女。
胡诌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也从来不相信有灵魂这回事。直至有一天,他站在病房里,看到身边病床上闭目躺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看到一个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妻子看到床上的人后,撕心裂肺的哭叫了一阵后,昏了过去。胡诌一急,立刻想跑过去扶,可是他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妻子的身体。一次次伸出手去,手臂一次次的穿过妻子的身体。他急得大喊,却没有一个人听得到。最后他呆愣愣的看着医生和女儿慌慌张张的将自己的妻子送到了另一个病房。
然后,他知道了,自己死了。
之后的许多天,他一直陪在自己妻女身边,看着他们为自己伤心;看着自己的追悼会来了好多人,包括以前的政敌;看着自己被推进火葬场火化……
开始时,妻子一连三天都打着吊针,女儿没日没夜的陪在妻的病床前,眼中总是满含泪水。胡诌看着他们难过,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结发的妻子,心爱的女儿,都永远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了。
不错的是自己的女婿,他一句怨言也没有的接过了料理自己丧事的重担。女婿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家务,煮好饭菜后还要送到医院给自己女儿吃。每次看到他一身疲惫的赶来医院,胡诌都感到于心不忍,但女婿每回看到自己女儿后总是能一如既往的露出幸福的微笑。
胡诌欣慰地想:自己总算没有看走眼,记得女儿第一次带他回家时,自己就觉得他不错。以后自己不在,也可放心了。
胡诌瞎乱回想间,他的墓碑终于落成了。随后,女儿和妻子又烧了些纸钱给他。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太阳西下了。虽然不舍,分别的时刻最终还是来了。胡诌看着家人相互搀扶着下了山,上了他的002牌号的红旗小轿车,消失在夕阳里。
胡诌想都没想就跑过去追,但跑到梦园门口,一股强大的阻力将他生生推了回来,摔在了离门口五米远的地方。要不是因为自己是鬼,已经感觉不到疼;否则这会儿,以他这把老骨头,恐怕又得在病床上躺个三五天的。
胡诌抬起头来,看到了梦园大门上方的小兽雕像,左青龙右白虎,正怒目瞪视着他。胡诌不是蠢人,又试了一次,仍然出不去,便明白了……自己和妻女是阴阳相隔,别亦难,见亦难。


第三章 百鬼夜行


夜幕降临时分,胡诌坐在自己的墓碑前——也就是“自家门前”,暗自惆怅。心中不解,为何自己死了还留在世上,难道是自己身前作孽太多,死后连阴曹地府都不收?
天黑的时候,老人带着他的黑贝猎犬回到了竹月斋。话说之间,时间来到了午夜前夕。胡诌自觉没趣,便想回墓里睡一觉。虽说不睡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胡诌如是想。
“唉……”
胡诌大叹一口气后,站起身来。谁知一站起来,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此时正好零点,每个墓碑前忽然都亮起了鬼火,像灯笼一样挂在“各家”门前。瞬间,满山遍野“灯红酒绿”。许许多多的鬼从墓碑里飘了出来,有的伸着懒腰,有的打着哈欠。梦园正中的池塘闪着阴碧的光,一扇古铜的红漆大门出现在水面上,随着钟摆的指针滑过十二点,大门上的狮子头把手自己跳了出来,将大门向两旁拉开了。大门一打开,有许多鬼就像上班赶时间般冲了进去。霎时间,门内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胡诌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有人讲话。啊~不对,是有鬼讲话。
“咦?你就是今天新搬来的?我住在你隔壁,以后请多多指教了。”☆油 炸☆冰 激凌☆整 理☆
胡诌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大概40多岁的……鬼!正在满脸微笑的对他讲话,说话间,伸出手来要和胡诌握手。
胡诌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愣在那里,硬是没伸出手来回握他。那人,不对!那鬼见胡诌满脸戒备的看着自己,很理解的笑笑,指着自己的墓碑说:
“呵呵,刚来时都这样,我叫叶碧凡,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我。”
胡诌定格了好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试探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胡诌心想,自己身前是市长,这人总不会不知道吧?
那鬼闻言,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死了有十多年了,最近外面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哦……”胡诌了解的点点头,十年前他还没上任呢,他是八年前才从县一级升上来的。胡诌还想问点什么,忽然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年轻女鬼飘了过来。
“咦?老叶,去我家看电视不?前阵子我妈给我烧了一个电视机。最近GGTV放一部偶像片蛮好看的,是邪门姬演的呢~~~比阳间的金喜善长得漂亮多了,人家还不用化妆,即拍即演!”
胡诌听得云里雾里。叶碧凡见他一头雾水,对女鬼说:
“我今天就不去了,我家隔壁搬来新邻居。”
这下女鬼才看到胡诌,一愣,随即很惊讶的指着胡诌说道:
“哟,这不是胡市长吗?咋了这是?”
“你说他是市长?”叶碧凡一听也吓了一跳。
“嗯,我死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阳间的新闻播来播去都是开会,我想不认识他都难!”
胡诌闻言嘴角抽动了下,心想这姑娘可真够直爽的,转而微笑地问道:
“呵呵,那些都是虚的,真正办成的事没几件。你呢?怎么这么年轻就……”说到最后,胡诌怕勾起女鬼的伤心事,没说下去。
“嗨~甭提了!这年头,房价越来越高,好男人越来越少。我拼死拼活的干,老板就剩没把我五马分尸了,结果才三十二岁就整了个肝癌。所以说女人呐,一定要吃好、玩好、睡好、喝好,一但累死了,就别的女人花咱的钱,住咱的房,睡咱的老公,泡咱的男朋友,还打咱的娃!”
女鬼愤愤不平地越说越生气,看得身边两个大男鬼——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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