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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葫芦引第一卷-南渡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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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这是何必!”绛初说。“究竟什么事,也得有个对策。”莲秀捡起纸片,拚着给绛初看。信的大意是说,若北平成为战场,稀世文物毁于一旦,则吾人纵有数千身命也难抵偿!不见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么!他建议立即劝说停火,请老人签名。 
  “炮声震耳,忧心如焚,凡所陈闻,皆思有以上报祖宗,下安后代,区区此衷,诸希垂察。”绛初看到最后几句,心里有些糊涂,只说:“缪家听差的还等着呢。” 
  “用蓝笺回。”老人平板地说。蓝笺是老人不回信的通知,纸上有淡蓝色花纹,只印“吕清非拜”四字,接到的人便知不愿联系。老人六十多岁退出政治舞台,用这蓝笺打发过多少麻烦。 
  “只用蓝笺,不合适。”绛初总想周全些。“附几句话吧?” 
  “我是要写几句,写给看得懂的人看!”老人笑笑说。莲秀这时已在一个小几上摆满老太爷经常用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一部心经,一部郭象注《庄子》。蓝笺在一个小提匣里。绛初拿了一张退出,想着自己还得有个附笔解释一下,心里默默措词。到前边写了几句客气话,打发缪家听差去了。 
  这时炫子开门出来要吃饭,后面跟着玮玮等三人。“娘吃过没有?”炫子问,笑盈盈地,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饿了。”说着去翻起居室的吃食柜子。刘妈笑说:“刚刚问大小姐,说是不想吃东西,才收了饭桌。” 
  “下碗面吧?好不好?”绛初对炫子用商量的口气,向刘妈一点头,就变成命令。“快着点儿!让他们吃完就上后楼去。” 
  一会儿刘妈端了一碗虾仁面来,面上摆着粉红的虾仁和鲜嫩的绿菜。炫子说好吃,玮玮等原没有好好吃饭,也要吃,于是又要了一碗。三个人分,都觉得格外有味。 
  他们还以为战争就是这样热闹好玩,象吃虾仁面一样轻轻易易。 
    


  城门几天来都是关的时间长,开的时间短,也无定时。就象战事忽然激烈,忽然平静。报上有充满爱国热情的社论和学生请缨的志愿书,也不断出现和谈的消息。弗之要碧初带峨进城,碧初想送峨去,自己还回来陪弗之。本来学校每天有校车进城,但这些天都不开。一天碧初携峨坐老宋的车进城,车到西直门外,城门关着,等了一阵,不知什么时候开。碧初第一次觉得北平的城墙这样有用。“也能挡住敌人就好。”她想。下了车仰望巍峨的城楼,上面的茅草刺向天空。峨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老宋去打听消息,一会儿小跑着回来,说这儿不能多留,还是快回去,只好又回学校。好在电话除十三日那天不通,后来每天总有几小时可以通话,可和绛初联系。只是嵋和小娃从未离过自己身边,好几天不见,又在战时,真是牵挂。 
  这一天,卫葑到方壶来,说仗打得好,士气很高。几个大学要联合劳军。他自结婚次日回学校后一直没有进城。岳蘅芬多次打电话给碧初抱怨,责怪卫葑,还带上庄先生。可卫葑实在是忙。一面忙着和庄先生做实验,他们很怕实验半途而废,希望快些做出来。一面还忙着各种活动,他的活动也实在是多。现在要组织劳军,只是其中一项。 
  “前几天音乐会上,柳夫人还募捐劳军来着。”峨说。 
  “那次是去了。没有办好通行证,到军队驻地没让进,只是交了慰问信和慰问品。”卫葑说,“这次先联系好了。明天就去。” 
  “我也去!”峨忽然说。弗之夫妇一愣,互相望了一眼,因为峨素来不喜热闹,不喜活动,所以诧异。峨并不注意父母的神色,只询问地望着卫葑:“不添麻烦吧?”卫葑不好回答,也询问地看弗之和碧初。 
  “当然可以。”弗之说,“峨是代表,代表我们全家。” 
  “应该去的。”碧初也说,“只是一切要听葑哥的话。” 
  “跟着大家走就是。要唱几个歌,你反正会的。”卫葑笑笑说。 
  “看你很累的样子。”碧初对卫葑说,“能进城时,还得抽空看看雪妍。” 
  “事情还是好办的。不当亡国奴是人同此心,要不当亡国奴就得把敌人打出去,这是心同此理。”卫葑说,“雪妍要到学校来和我在一起,岳母不让。”他在结婚前就称岳蘅芬为岳母,在他有些调侃意味,因为他心里想的是姓氏而不是称谓。“那间新房五婶娘布置得这么好,怪我们无福。”他因新房没有派上用场,心里一直歉然。弗之笑说:“这该日本人来道歉。——有几位教授要写公开信给南京,我要签名的。” 
  卫葑兴奋地说:“我想得到。”碧初也说:“我们送点什么慰劳品?绣几个字完全来得及,我来约几位太太赶一赶。”站起身就去找材料。卫葑知道在去年冬天百灵庙大捷时,这位表婶曾和十几位太太一起为前方将士捐制棉衣,通宵达旦。“明天派峨带来吧。”说着便走,不肯留下来吃午饭。 
  次日一早,峨骑车到学校大门口,见停着三辆大卡车,有好些人已聚集在车旁。峨放车时,听见有人叫“孟离己”,抬头见是吴家榖和吴家馨两兄妹,三人都很高兴。家馨说:“我们以为你不会来,要预备功课。”“你不也要预备么?”峨说。“本来家馨不能来,要来的人太多,她是硬挤进来的。”家榖说。“这都是为了尽自己一份心。”谁在旁边接话道。大家站着说话,卫葑在卡车前和几个人商量什么,向峨招招手,问。“你们小姐谁坐司机台?”小姐们都不肯坐。峨把带来的布包交给卫葑,那是碧初等赶制的横标。不多时人来齐了,大家爬上卡车,峨和家馨的旗袍都撕开了叉,谁也不注意这点尴尬,都很兴奋。似乎他们去见一见拿枪打仗的人,就能保证胜利,就能保证他们不做亡国奴。 
  峨和吴家兄妹坐了最后一辆车,前面车带起大团滚动飞扬的尘土,不多时,大家都成了土人。清晨的凉爽很快在阳光的逼迫下消逝了,虽然大多数人都戴了草帽,有的女同学打起阳伞。还是很闷热。汗水在人们睑上冲开几条沟,到目的地时,人人都成了大花脸。幸好路旁有条小溪,大家胡乱洗了脸,排成三列纵队走进营房。 
  一小队士兵整齐地站在场地上,峨和家馨都觉得人太少。她们以为可以看见千军万马,漫山遍野的英雄,精良整齐的装备,眼前一小队兵显得孤孤零零的,看上去也不怎么雄壮。“这是哪儿?”她们不约而同互相问。后来弄清楚这是南苑营房。有两个军官走上来和几位带头的代表握手,表示欢迎。 
  这时又有车开来。是城里的学生们到了。场地上民多于兵,各种服色簇拥着一小队黄军装,兵士不再是孤零零了,有一种热腾腾的气象。 
  峨不认识代表学生讲话的人,他很激昂慷慨,但稍有些官样文章。卫葑代表大家赠送慰劳品,有毛巾、罐头等物,摆在一排方桌上。他打开峨带来的布包,让三个同学把那横幅拉直。那是一条花布,上面用红布剪贴“国之干城”四个大宇。卫葑站在这横幅前讲了几句话:“将士们有抗敌重任,只能有少数人来接受慰劳。我们来的人也不多,可不只代表北平学生,每个学生还代表他们的家庭,可以说,我们代表的人可多呢,我们代表广大的人民群众,支援你们,拥护你们,永远是你们的坚强后盾!你们以血肉之躯做国家的钢铁长城,靠了你们,中华民族才能免遭灭亡!”大家都很激动,七手八脚把那横幅挂在房檐下。一个军官向队伍走了两步,还没有讲话,沉重的炮声响了,一声紧似一声。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那军官喊口令道,“一——二!”兵士们立即大声唱起歌来。嗓音是沙哑的,调子也不大准,可是歌声这样雄壮而悲凉,以后许多年,峨总不能忘。 
  歌辞的最后两句是“宁愿死,不投降”,先唱一遍,又放在高音唱,两个军官也跟着唱,后来学生们也一起唱起来。在轰隆的炮声伴奏下,“宁愿死,不投降”的歌声越过田野,在万里无云的晴空里飘荡。 
  学生们带去的节目取消了。他们应该立刻离开营房。峨和吴家馨不约而同地跑过去把自己的草帽送到兵士手上。峨的草帽有讲究的花纹,送给了一个稚气十足圆圆脸的小兵。吴家馨的草帽朴素得多,送给一个表情呆板的中年人。他们很快爬上卡车,开回学校。路上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只不时有人起头唱那首歌“宁愿死,不投降!宁愿死,不投降!”他们好象是和兵士们一起发过一个重誓,用生命做代价的重誓,“宁愿死,不投降!”这是我们中国人的重誓呵! 
  回到家,峨觉得不舒服,饭也不吃,晚上就发起烧来。校医院有一位祝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这几天阻在城中,没有到校。只好请了在校的医生来,说是中暑,开了药,峨服过后,夜里忽然吐泻不止,碧初一夜起来好几次照看。次日停了吐泻,温度仍很高,又拖了一天,听说西直门每天上下午各开一次,决定进城治疗。 
  学校因值假期,并没有很多具体事务。弗之觉得和碧初进一次城未为不可。于是叫人通知卫葑是否愿搭他们的车,可是卫葑不在倚云厅,说是劳军回来便不知何处去了。到实验室看时,只有庄先生在,说前两天卫葑都住在实验室,现在轮到他了。弗之便和碧初携峨进城。 
  他们顺利地到达香粟斜街。嵋和小娃高声笑着直扑上来,玮玮也不落后。因后楼照顾病人诸多不便,弗之夫妇和峨仍安顿在西院。很快请了祝医生来,说是急性扁桃体炎,休息服药会好的。三个孩子在后楼玩了几天,不大新鲜了。也挤在峨屋里,争着拿东西。炫子听说峨去劳军得了病,也来看望。 
  “你怎么想得起来到兵营去!”炫子睁大眼睛,神情活象那个玩偶莎丽,“你去一趟,就能打胜仗么!” 
  “莫非你认为我们打不了胜仗?”峨有气无力地说,“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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