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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葫芦引第一卷-南渡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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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在城里,晚上婚礼后要偕新娘凌雪妍一起回来,碧初怕有疏漏,特地来检查。 
  “可别动,什么都别动。”碧初嘱咐两个孩子。开了房门,见一切整齐。床是凌雪妍的母亲凌太太前天来铺的,绣花床单没有一丝皱纹,妃色丝窗帘让绿荫衬着,显得喜气洋洋。两个孩子蹑手蹑脚跟在母亲身后。这里似乎是个神圣的所在。 
  在碧初指点下,那些彩色链条很快悬在房中,果然更增加了热闹气氛。“这新房多好!”李妈赞叹。 
  碧初环视一周,见窗下玻璃面小圆桌上没有摆设,心想要让赵妈送个点心盘子来。等到觉得无懈可击时,便叫靠在窗上向外看的两个孩子:“看好了,咱们回家。”遂走出房,锁门转身,却见卫葑急匆匆跨过月洞门走来。 
  “葑哥!”两个孩子欢呼。 
  卫葑是个英俊青年,风度翩翩,眼睛明亮,穿着白绸衬衫,浅灰西服裤,一件银灰色纱大褂拿在手里。 
  “你怎么回来了?”碧初有些奇怪。 
  “昨天夜里日本兵寻衅攻打宛平城。” 
  碧初没有言语,在考虑这消息的分量。小娃牵住母亲的衣襟,嵋本能地站在小娃前面,以御敌侮。 
  “二十九军守城十分英勇。”卫葑心里很激动,但话说得很平静。“——我有点事。”说着要走。“下午的婚礼呢?”碧初不得不问。“一切照常。我会赶进城去。”卫其一面说话已进了屋。“你可别把东西弄乱了。”碧初忙嘱咐.“知道。” 
  卫葑不知在做什么,碧初想,他肯定看不见那些恰到好处的陈设。她轻轻叹息,领着孩子走了。 
  她们到家时,弗之在接电话。好几次说起芦沟桥。一会儿,弗之走进房来说:“驻芦沟桥的日军寻衅,说是走失了一个兵,要进宛平城,已经打起来了。萧先生来的电话。” 
  “刚刚卫葑说了,”碧初说,“他回来了,说有点事。还说婚礼照常举行。” 
  “我们当然希望能照常。” 
  “去和爹说一声。”碧初说。 
  老人先没有听清,“啊…啊”了几声,等到听清楚了,先愣了片刻,才说,“打了,好!不知能打多久。” 
  “总还是边打边谈的。”弗之说。 
  “只有牺牲,才能保存。”老人说,“不管怎样是已经打了,不至于象东三省,十万大军,一枪不发,把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要是真打起来,战乱年月,我担心爹怎么受得了——”碧初说。 
  老人看着她,目光很严厉。“可担心的事多着呢。” 
  “学校倒是有准备。”弗之说。“在长沙准备了分校,图书仪器也运了些去。”这时忽然听见两个孩子在后院叽叽喳喳说着笑着,他询问地望望碧初。碧初说;“广东挑来了。”她走到院子里,果然见两个孩子在一个货担前,和挑担的高兴地说话。 
  广东挑的主人是地道老北京,和广东毫无关系,可能因为担上货物大都是南味食品,因而得名。这种货挑很讲究。一头是圆的,如同多层的大食盒,一格格装着各样好吃的点心。一头是长方的,有一排排小玻璃匣,装着稻香村的各种小食品,糟蛋、龙虱都有。嵋和小娃最喜欢的是一种烤成枯黄色的鸡蛋饼,每一块都是弯的,他们叫它做瓦片。每次广东挑来了,碧初都得买这种点心。 
  “太太出来了。今儿个的点心真新鲜。汽车刚到,我收拾收拾,头一个就给您送来了。”广东挑笑嘻嘻地说。他刚剃过头,光光的头皮白里泛青,左眉边有一道紫红色的胎记,一条雪白的手巾搭在肩上,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他也听说打仗了,可他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只要他挑着这副货担,他就拥有世界。 
  “让孩子们挑吧。自己看喜欢什么。”碧初微笑道,走下阶看着摆开的一盒盒吃食,替峨挑了两样,看见有吕老人喜欢的核桃云片糕,想这几天老人不在,可以等下次再买。随即心上震了一下:“下次不知时局会怎样变化?”她不由得想,“也许再等几年,等小娃大一点再打才好。”但马上自责,“真是妇人之见。” 
  嵋和小弟正商量给玮玮预备什么。讨论了一会儿,还是认为瓦片最好。广东挑笑嘻嘻地把东西捡出来,收了钱。柴师傅让他到下房喝茶,象莳园做饭都有审美趣味那样,柴师傅让茶倒不是为多拿回扣,北平话叫底子钱,那有一定比例;而是他喜欢这广东挑,觉得它有超出只是吃饱的趣味。有时候他也买两块枣泥馅的绿豆糕,给他想象中的儿子。 
  两个孩子回到自己房间。嵋立即抱起坐在桌上的一个破旧的洋囡囡,那是峨传下来的“小可怜”,很得嵋的关心。嵋安慰它:“你别怕,有我呢。”她想想,说的仍是这两句:“你别怕,有我呢。” 
  “打仗是怎么回事?”小娃沉思地问。 
  嵋抱着洋囡囡站在窗前,看着花园的一片浓绿,一个花圃里种着一片波斯菊,这种花的茎细而长,头上顶着一朵花,显得很单薄。合成一片却很丰富,好象长荒了,给人不羁不拘的感觉。 
  必须多看两眼。嵋想,接着向小娃说:“这就是打仗。”见小娃不懂,又说,“打了仗,这些花都没有了。所以得多看两眼。” 
  “我不喜欢打仗。”小娃仍沉思地说。 
  “我也不喜欢。”嵋把洋囡囡放在窗台上,让他帮着多看两眼。 
  整个中午孟家的电话频繁,客人不断。中午二时许澹台勉来接吕老太爷。说日方要我方上午十一时撤离芦沟桥,我方当然不答应,又打起来了。他很兴奋,说只要打,就有希望,怕的是不打。老太爷说过几天虽然还要来,那“还我河山”大图章必须带着,好不时修改。他上了车,忽然又下车,要到花园看看。“爹,这会儿正热,等再来,傍晚到园子里坐。”碧初说,老人似乎听不见,只管走,大家只好跟着,一同来到花园。 
  花园里骄阳当头照得花草都没有精神,老人扶杖在柳荫下站定,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一切。 
  学校对老人来说,是个美好的地方。他半生奔走革命,深知事在人为,人材最为重要。从花园望过去,在绿荫掩映间,可见一排排的教室和两座楼。老人曾多次站在这儿,看学生夹着书来来去去,心中总升起模糊的希望。这时因值暑假,校园里静悄悄的。炮火还没有引起动静。众人把眼光落在那五颜六色的波斯菊上,心里都不平静。 
  “这花开得好盛。”澹台勉叹道。 
  “公公也多看两眼,”小娃忽然仰头说. 
  “是要多看两眼。”老人轻抚小娃的头。 
  大家不由得都多看两眼。柳荫遮住阳光,遮不住地下的热气。说话间,老人已是汗涔涔了。碧初说道:“爹,上车吧。子勤兄进城还有事。” 
  “我不忙。下午有一处邀去讲讲华北供电情况。今天不知道还讲不讲。”子勤在老人耳边大声说。 
  老人默然,摆摆手,上车走了。 
  碧初进屋,安排吩咐了几件事,就去梳妆。赵妈给孩子们换了衣服。小娃的是一套淡蓝色海军服,他穿好了立即在房间里来来去去正步走。嵋换上一件白纱衣,领口袖边都是荷叶绉边,秀美的头衬在绉边中,真象挺立的花朵。脚下是红白相间薄皮编结的凉鞋。赵妈把她一提,放在梳妆台镜前,“看看我们二小姐,多么俊!”嵋立刻挤着碧初坐下了。“娘,给我擦点什么。”她靠着母亲笑。一面椭圆形大镜子嵌在硬木流云雕框中,镜中映出依偎着的母女,眉儿都弯弯的,眼睛充满笑意。碧初给嵋系上一条鲜红的发带。一面说:“小孩子以自然为好,不用擦东西。这样显得做作。”嵋不说话了,只看着碧初梳头。碧初的头发很多很黑,全都拢到后面,梳了一个圆形的髻,是照吕老太太的样式梳的。老太太的发髻在阜阳县城里很有名,有吕家髻之称。吕家三姊妹都不剪发,婚后都梳头。北平是大地方,无人注意了。这时碧初在髻上插了一朵红绒喜字。带上一对翡翠耳坠子,衣领上别了同样的别针,都是椭圆形的。她天生肌肤雪白,并不需怎样修饰,一会儿便停当。母女两个对镜微笑,忽然从镜子里看见峨走进房来。 
  “娘,你们都去,就我一个人在家。”峨不高兴地说。 
  “你不是要参加音乐会么?是不是不开了?一起进城吧。”碧初耐心地说。 
  “怎么不开?我还得去收门票呢。” 
  “掌心雷来吗?”嵋好奇地问。 
  “关你什么事!”姐姐怒目而视。 
  “真的,今晚上能不去也好。”碧初想想很不放心。但是峨的脾气执拗,很难管她。“有同学一块儿去吗?” 
  “当然了。”峨看了看一双弟妹,转身走了。 
  老宋车到门前时,弗之四人已在门厅里了。他们很少让车等。碧初又叮嘱赵妈好生招呼峨。赵妈笑说:“您走您的,大小姐在家有我们,我们都是管干什么的!” 
  两个孩子上了车,照老规矩坐倒座,弗之夫妇面对这一双粉妆玉琢的小儿女,不觉对看了一下。他们没有说话,可是彼此了解心中所想,不知在人生道路上,嵋和小娃会有怎样的遭遇。 
  “咱们让玮玮哥把他的捕虫网带来。”小娃悄悄对嵋说。他们两个也会心地对望了一下。有一次玮玮来,捕了好些萤火虫放在屋里,三个人开萤火大会。后来挨碧初好一顿训斥。可他们并无改过之意。 
  “孟先生,您瞧这回怎么样啊?”老宋是个极规矩的车夫,坐车的先生们谈话,他从不插嘴,也绝不传话。今天情况实在不同一般,他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除了抵抗,咱们没有别的生路。”弗之平静地说。 
  “这北平城,这么多好东西,真打到城里头,可怎么办?” 
  弗之知道故宫博物院从前年就在收拾宝物,运往南京,这也许是个办法吧。他轻轻叹息道,“要是真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北平城为谁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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