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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亭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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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风倒抽了一口气,转过脸去不敢看他。深呼吸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体内的骚动,强笑道:“你今天看到打伤你的那人了么?我替你报仇,出这口恶气可好?” 

  听得他这一问,何晚亭倒是一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呐呐的也不言语,显是不欲把伤害自己那人告之,或是另有隐情。 

  “那人手段狠毒,若你不防着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你又何必包庇他呢?” 

  难道这人竟然是何晚亭认得的?他正面受敌,喉头上被人扼出深深指痕,与敌人应该打过照面。 

  李逸风小心窥视他的脸色,心里转了七八个念头,只是不敢逼迫太甚。 

  “他蒙着脸,我认不得那人是谁。” 

  何晚亭迟了一晌,淡淡答道,顺手接过李逸风举了半天的鱼,不料才一动身形又是一阵晕眩,手上一颤,那本是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鱼居然掉进了火里,顿时弥漫开一股焦臭之气。 

  “你发烧了?” 

  李逸风急着去扶他,却发觉他的肌肤触手生烫,火光映衬下,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竟是烧得不轻。 

  原来今天他重伤之后又浸泡了冷水,抵抗力下降之时偏受此折难,加之喉道受伤多少有些感染,这一下病发起来倒是轰轰烈烈。 

  李逸风摸着他的身子滚烫,他本人却是一阵阵发冷。 

  “这个,你身上可带有药?” 

  两人中的医生可是他,自己顶多只会一些包扎裹伤等处理方法,对付人体肌理上的病症却就一窍不通了。 

  李逸风见他难受,倒也大是着急。 

  “白色瓶子里的……取一颗来让我服下……” 

  何晚亭虽然知道自己病症起因,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能这般快脆解决身上的病症,却非一天两天的事,当下无法可想,只好先把自制的健魂丹服一颗下去,虽然药不对症,但多少可增加身体的抵抗力。 

  李逸风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个小小的白陶瓶来,倒出一颗丸药,向他嘴边送去。 

  却不料何晚亭被伤到的喉咙着实疼痛不堪,吞咽困难无比,几次都无法顺利下咽,卡在喉头不上不下,那药被津液化开了去,丝丝苦味自舌根处泛出,苦不堪言。何晚亭眉头一皱,几乎要把这药呕出。 

  “喂,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 

  李逸风见他连药都吃不了,情急之下无法可想,伸掌接下那令他如梗在喉的丸药,放入自己口中几下嚼溶嚼碎,抬起他的下巴,哺喂过去。 

  “好苦,好恶心……” 

  苦的是药,恶心的是那人的口水,何晚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李逸风却死死扳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拒绝吞服药液。 

  “去死啦!唔……” 

  何晚亭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出力把人推开,他又要说话,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碰上了谁的,滚烫的,火热的,带着致命诱惑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乖乖的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乖。” 

  李逸风含含糊糊地哄他,感觉到他的口中火热绵软,似乎有吸力一般,引诱着他不肯离去,虽然明知不该,却无法从中脱身,舌头像是自己拥有自主性一般,擒住了那条丁香小舌就不放开,勾、抹、缠、吮。黏糊糊的药汁在大量唾液的输送下一点点滑下他的喉道。脱离了喂药初衷,那本意单纯的举动蜕变成一个吻,在这样纠缠不清的亲密下,苦苦的药竟然产生了微甜的余韵。 

  何晚亭惊慌的眸死死地瞪住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眸,隐隐约约知道这样的举止出现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段原本正常的车辙偏离了轨道。逃避不了那强势入侵的舌,但心底有一处柔软的寂寞被那人侵入了,从嘴上过渡而来,气息里全是他的味道,呼吸与唾液混杂在一起,揉和成一体,亲密得失去了分寸。 

  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来,自己竟完全不想退开——这一点从自己渐渐已经失去抵抗力依在他胸前的手就可以看出来。 

  乱了,全乱了。 

  什么纲理伦常、禁忌耻辱。 

  敌不过这意乱情迷时的一吻,敌不过这相拥贴烫的快慰。 

  何晚亭从来都不是压抑自己情欲的高手,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世俗的理念。 

  晕晕然的头脑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这激|情一吻? 

  已经懒得去分辨,也无从分辨。 

  双手缠上了李逸风的脖子,正待不甘示弱地反攻回去,可是大量缺氧的胸腔却传来了窒息的痛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李逸风全情投入在这一吻里,与他休戚与共,在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适后大惊,这才反省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窘迫。 

  “对……对不起。你服下药好好休息吧,我在那边给你守夜,不会过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我……当真对不住。” 

  情欲稍退,理智回笼。 

  李逸风知道自己跨出去的那关键性的一步错了,可是,老天,他为什么要响应? 

  叫他就算明明知道走错了,再走下去会坠入阿鼻地狱,也仍是不想回头。 

  不不不,不能是他…… 

  就算他真的一时鬼迷心窍自坠魔道,也不能拖别人下水。 

  李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生生把盘旋在心头的绮思邪念压下,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盘膝运起功来。 

  他抽身离去后,一手掩面的何晚亭仍是不敢面对现实。 

  火是那人点起得没错,可是若非自己往那星星之种下添柴加薪,怎么可能把那邪火烧旺? 

  看着他离得远远的身影,虽然相处时日无长,但知他是诚实不欺的君子,尽管表面上肆意嘻笑,可是私底下守礼知进退,分寸把握得很好,要不自己也不可能容他在身边打混这么久。 

  高热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越来越迷糊的脑袋却还只记得刚刚那呼吸与共的一吻。 

  好似腋生双翼,自在飞翔…… 

  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密,抗拒与人接触,是否代表,他早已猜到一旦与人亲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 

  遥遥绰立于湖心的荷,其根名为莲藕,喻意同气连枝,佳偶天成;结实名曰莲子,喻意百年好合,连生贵子。二者皆为世人婚宴所必备之物。 

  这么清冷的荷,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里这样期盼着么? 

  不能再想了…… 

  怎么愈想就愈向这让人惊恐的方向发展了呢? 

  何晚亭竭尽全力也没能止住的思绪,终于在高烧下像被烧断了弦的琴般,带着轰然绝响嘎然而止。 

  昏迷之不省人事前,耳边似乎传来李逸风焦急的呼唤。 

  然而,等他再次恢复神志,已经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了。 

  “你吓死我了!” 

  紧紧揽抱上来的双臂带着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感动,力道大得简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挤碎揉进另一具身体里。 

  “痛……” 

  然而,只是在他含糊不清又语意模糊的痛哼下立刻又松开了过紧的桎梏。李逸风明亮的眼睛写满浓浓的疲惫,才一天不见而已,他颊下青黑的胡渣已经长了一片,看起来潦倒不已。 

  过度的担心与焦躁,几乎没叫一个青年一夜百头。 

  “我想……喝水……” 

  高热应该是退去了吧? 

  眼中可见到的景象也不再朦胧。 

  何晚亭竭力运转自己干涸的声道,终于发出了支离破碎的话语。 

  “好,马上就来。” 

  李逸风差点儿喜极而泣。 

  昨天整整一天,他高烧着不停呓语,滴水未进,他怀里虽然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瓶,但李逸风苦于不识药性,只能束手无策。 

  伸手自河边折了一片荷叶卷成杯状,把水盛到他的面前时,因为慌里慌张的,几乎没跌一跤。 

  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要叫人看到,谁肯相信他是丐帮执法长老的高徒,将来的帮主候选人? 

  “谢……” 

  这个人,是真的担心着自己。 

  何晚亭饮下微带荷香的水,绽开了一个笑容,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感到温暖与高兴。 

  哗—— 

  李逸风还擎在手中的荷叶杯顿时倾倒了大半杯水。 

  古人云:一笑倾城。 

  对他李逸风而言也不外如是吧? 

  打从昨天做了那样的事后,就一直心虚得紧。偏生这当口,何晚亭也不知道是烧迷糊了还是烧坏了脑子,不再像原来那样凶巴巴恶煞煞地赶人走,害他连逃离的借口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他正举着杯让何晚亭从中啜水,这一倒倒是有大半倒在了何晚亭身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抹,见他一直都当着被褥盖着的衣服底下露出柔滑肌肤,脸上一红,竟是不能自持,赶紧转身退了开去。 

  在何晚亭神志未清之前,喂水哺药、擦汗抹身之事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在他昏迷之际,早把他全身看了个遍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正想说自我克制有了很大的成效,却不料自以为坚强的防卫只在他醒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破功了。 

  他在他面前只觉得手足无措,活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 

  不,不是像,而是的确是。 

  只可惜对方是个男人。 

  换一种对象也许可以感人,现在,只觉得别扭与不堪。 

  因为遇上了真正喜欢上的人,平素一向风流的李逸风反而风流不起来了,老实得简直比和尚还目无邪色,这副样子要叫他师傅看了去,保管老怀弥慰。 

  留神到他的改变,何晚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他从先前嘘寒问暖、缠缠黏黏,到那一吻后就冷淡无比,爱理不理,倒是一阵气苦,一阵羞恼。 

  他本是天性赤诚之人,加之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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