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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玉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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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顾清薇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尤其还在她看不起的林琪面前，她气得捏紧手里的帕子，想要争辩。
大丫鬟岚风拽住她的衣角，低声道：“姑娘，这里不比别处，您忘了五少爷的教训了！”
顾清薇自然不会忘，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忘。
岚风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抿紧嘴唇，就连脊背也都挺直几分，一时间整个院子静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屋里传来一阵珠帘碰撞的声响，小丫鬟静等了片刻才把帘子打开，曹嬷嬷从里面出来，笑吟吟的请几位进去。
顾清薇拉开披风的带子，岚风立刻拿下披风，等顾清薇抬头挺胸的进去，便恭顺的站在门边候着。
顾清菱朝曹嬷嬷秀气的笑了笑，有礼的说声有劳嬷嬷，便提着裙摆跟上。
顾清菲咧嘴朝曹嬷嬷笑，洁白的八颗牙全部露出，晃得曹嬷嬷侧了眼，才拉着林琪往里进。
林琪只来得及跟曹嬷嬷笑笑，就被拽了进去。
曹嬷嬷侧头看了眼林琪略微急的脚步，嘴角微翘。
陈氏主理府里的大半事宜，五娘子是陈氏的心头肉，琪姐儿要能跟她交好，陈氏就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会对她们多加照应。
顾清莲从曹嬷嬷身边轻巧走过，见她在看林琪，便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林琪姿态优雅的问安后，被顾老夫人亲热的招到跟前，爱怜的摸着她小脸，问她冷不冷，早上吃了什么。
顾清莲眼帘下垂，掩住眼里的冷意。
曹嬷嬷很快恢复淡定的姿态，带着顾清莲进去后，就站到顾老夫人身后。
顾清莲娉婷施礼，在顾老夫人喊起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
顾老夫人心疼林琪，有心跟她多亲近一会儿，可跟前还做着几个孙女，她有些话不好多说。
曹嬷嬷看出老太太心思，便说，学里授课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今天是甄先生授课，只怕不好耽搁。
甄先生是陈氏花重金请过来的女先生，本身倒也有些来历。
其父弱冠便已中了举，她受父亲影响，自小喜好诗书，早年在江宁也薄有才名，如果顺利也能许个好的人家。
只是她运气不好，阿爹屡试不中，灰心失望之下开始流连风月之地，家道被他折腾的败落下来，她既不愿屈就寻常小民，又没有丰厚嫁妆嫁入高门，一来二去，青春蹉跎，她索性给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授课以换取生活的束，没想到这样一来她的名气反而大了。
顾家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中，最大的顾清薇已经及笄，最小的顾清莲也年芳十三，顾老夫人担心她们妇言妇德两点被人诟病，又听说了名声在外的甄先生，便花下重金聘人入府。
甄先生的确有些本事，才不过半年，几个小娘子都大有长进，只是甄先生性子古板，最不喜欢的就是迟到，每到她的课时，大家都早早赶到汲古轩，就怕晚了被罚描红抄书。
曹嬷嬷是顾老夫人的耳目，顾家宅院里就没她不知道的，甄先生的处罚手段，她也极其清楚。
她说这话，自然是想让小娘子们主动告退。
顾清莲年纪小，性子还不够沉稳，首先便坐不住了，顾老夫人便说学业为重，顺理成章的打发几个孙女去学里。
顾清薇几个行了礼，快步离去，顾清菲频频瞄着林琪，踟蹰不肯离开。
顾老夫人见她这样，便道：“琪姐儿才刚到家，先歇两天，等身子歇过来再说，”说完，她宝贝的抱着林琪，不肯撒手。
顾清菲顿时苦了脸，家里的姐妹里，就没一个她喜欢的，好容易有个志趣相投的，太婆还要跟她抢。
林琪被她这模样逗得一乐，摩挲着顾老夫人温暖的手，倒是对学堂有些兴趣。
林家人丁简单，她和哥哥都是翁翁启蒙的，哥哥天资聪颖，又喜好读书，翁翁教完哥哥大学、诗经，就嫌弃哥哥太过木头，丢给阿爹，抓了她来启蒙。
基本的百家姓，千字文学完之后，翁翁依旧拿大学开讲，林琪那时还不到五岁，哪里会喜欢那样晦涩的典籍，林老太爷就囫囵吞枣的讲完诗经，拿了杂书传记，鬼怪杂谈来说，这下可对了林琪胃口，每天不听上一段都睡不着觉，林老太爷就把这个当做哄孙女睡觉的睡前读物，有时说得兴起，老太爷还跑去桌案前给孙女来上几幅简笔的狐仙猴怪。
在林琪的印象里，学习就是特别愉悦而又开心的事，因此见几个表姐听先生色变时，她有些奇怪，反倒对这个甄先生有了兴趣。
林琪软的靠在顾老夫人怀里，娇娇的道：“外婆，表姐们都去学习了，我也不好闲着，不然等她们都成了才女，岂不显得我很蠢笨？”
林琪声音清脆，声调却很软糯，本是女孩子间嫉妒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倒有股小女儿撒娇的嗔意。
顾老夫人哈哈笑道：“琪姐是外婆见过最聪明的小娘子，哪个敢说你蠢笨？”
林琪嘟着嘴道：“外婆就拿话哄我，就算聪明，也要用起来才行，不然岂不是空有个脑袋。”
顾老夫人摇摇头，知道她这是那话将自己，便摸着她脑袋道：“好，既然琪姐儿想学，那就跟菲姐儿去吧，免得浪费了你这聪明的脑袋瓜儿。”
林琪嘻嘻笑着回抱顾老夫人，“多谢外婆。”
顾老夫人转头让曹嬷嬷开箱子拿了套文房四宝，又叮嘱道：“学归学，你年纪小，身子骨还没长成，若是觉得累了就别勉强，先生那里自有我去说。”
林琪笑眯眯的点头，跟顾清菲出门。
第二十七章 去学堂
出了福寿堂，顾清菲挤着眼睛，一脸的酸意，“真有你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林琪一本正经的道：“那是因为我比较乖，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皮得上树摘果，外婆是怕你没有闺秀风范，这才严加管束。”
顾清菲瞪眼，上树摘果那事，还不是跟她一起，亏她还有脸说，她来之前和她走后，自己都是乖得不得了的，谁见了不说一声顾五娘子温柔娴淑，端庄可人。
林琪摇着脑袋，对她的怒视报以嬉皮笑脸。
顾清菲上下打量了会儿，觉得她粉团可爱，捏哪儿都舍不得，只好揉了揉她脑袋，算是泄愤。
林琪才梳好不久的丫髻顿时毛躁成一团。
林琪捂着脑袋，瞪顾清菲，顾清菲这才觉得顺了气，心满意足的领着她进了汲古轩。
汲古轩在顾府的东北角，占地面积不小，轩内分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学富五车的老先生给顾家子侄传道解惑的地方，后面是闺阁女儿修习书画，研修棋道琴艺之所，两边中间隔一院子，以甬道相连，两旁是成片竹林，微风吹过，竹叶簌簌，送来清凉和惬意。
林琪鼻子灵敏，才一迈进屋子，便闻到空气中微凉的竹香。
顾清菲指着对面紧闭的门扉，面带得色，不等开口，林琪便道：“那里可是种了四方竹？”
顾清菲讶异的瞪大眼睛，端坐桌案后的顾清薇等人循声望来，顾清菲忙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等到两人坐到桌案后，她悄悄凑到林琪跟前，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种的是四方竹？”
林琪微微一笑，“我闻出来的。”
顾清菲嘴巴张合两下，下意识的辩驳道：“胡扯。”
竹子味道很淡，只靠鼻子只能闻到极淡的清冽，聪明的，或许能猜到是竹子。
可要说能闻出竹子种类，那就是狗鼻子也办不到吧。
顾清菲拿眼睨着林琪，示意她赶快坦白从宽。
林琪抿嘴浅笑，刚才她其实只闻出些许清冽的气息，而猜到竹子，则是因为竹叶摇曳的簌簌声。
江南一带最适宜种的竹子一共就那么几种，青皮竹太细幼，不堪风雨，绿竹太过普通，显不出百年书香的气度，唯有四方竹菱角方正，挺拔风雅，既不畏风雨，又不惧严寒。
汲古轩是读书识字，晓古今通义理的地方，自然要种可以体现文人不畏权柄，坚持风骨的四方竹啦。
林琪拨弄头上的丫髻，卖弄关子。
顾清菲好奇心发作，哪里按捺得住，才要上前，就见甄先生迈着方正的步子进来，顾清菲赶忙坐直，目不斜视的盯着书本，佯作认真样。
甄先生来到最前面的桌案前坐下，一抬眼见到一个生面孔，目光微闪，昨天下学后就听说顾家的姑太太归家了，这位想必就是她的女儿吧。
林琪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甄先生安好，学生林琪聆听先生教诲。”
甄先生点了下头，神情淡淡的示意她坐下。
林琪拱手安坐。
甄先生扬声让在座几人打开书本，抑扬顿挫的带着她们诵读女论语。
林琪听得枯燥乏味，眼皮上下打架，只想要打瞌睡，为了不当堂睡着，她拿出墨条，在那方浮雕着童子蹴鞠图的金晕纹歙砚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
墨汁很快变得浓淡适中，林琪轻捻紫竹狼毫湖笔，屏气凝神，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练起了字。
甄先生察觉她的动作，诵读的声音顿了一下又继续，步子缓缓踱了过来。
顾清菲察觉先生走近，背脊顿时挺直如松，就连诵读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甄先生却连眼角都没扫过来，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公然挑衅她师长尊严的林琪身上。
林琪正在抄书中的其中一句，甄先生站在那里一直等她抄完这段，才淡声道：“你对刚才写下那句有何体悟？”
甄先生的突然提问，让其他几人都转过头望了过来，顾清薇更是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表情。
顾清菲很担心，她歪着身子，从甄先生身侧探出半个脑袋，无声的说了句‘赶紧认错。’
林琪眨巴了下眼，低头看雪白的宣纸上写着‘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低气忍声，”选择实话实话，“我觉得这话不对。”
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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