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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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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上的群星不再像雨夜过后那样湿漉漉、冒着水汽一般,而是发出钻石般的光芒。风差不多停息了,偶尔轻轻地吹拂两下。南十字座在地平线上方不远处闪烁,夜是如此的宁静,再细微的声音,哪怕是水被船只分开,被桨拨动的声响,也很远就能听到,堤岸那边只需稍加留神就不会让任何可疑的行迹漏过去。
  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着知心话,一边履行着哨兵的职责。
  让·德·凯尔默对雅克·艾洛赫深存好感。而后者对小小少年投身于这么大的冒险则有些担心,他钦佩孩子高尚诚挚的动机,可是他的计划危险性太大了,就这么往前闯……到哪儿是个头呢……他也不知道……
  艾洛赫已数次和帕泰尔纳谈起凯尔默上校一家,帕泰尔纳十四五年前肯定听说过这家人的事,他竭力想回忆起点儿什么来。
  “你看,热尔曼,”雅克·艾洛赫说,“我真不忍心看着这孩子——他的确只是个孩子嘛——在奥里诺科河上游受罪!……再看他的领路人吧……这老头很勇敢,心肠很好,我承认,可是在危急情况下,我看他并不能胜任侄子的向导这个角色……”
  “他真是孩子的叔叔吗?……”热尔曼·帕泰尔纳插话说道,“反正我有点儿不信!……”
  “不管马夏尔中士是不是让·德·凯尔默的叔叔,”雅克·艾洛赫接下去说,“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名向导是个壮年人,并对此类探险十分熟悉就行了,可情况又并非如此!……所以我一直纳闷儿老人怎么同意来的……”
  “‘同意’……你说得好,雅克,”热尔曼·帕泰尔纳磕着烟斗中的灰说,“是的,‘同意’,毫无疑问,这个主意是少年想出来的……是他拉着叔叔来探险的……不……这爱唠叨的老头不是他叔叔,我想起来了,凯尔默上校离开南特时,家里已没什么人了……”
  “他要去哪儿?……”
  “从来没人知道这点。”
  “不过他儿子不是说他最后一封信是从圣费尔南多写的吗……说真的,他们就凭这么一点儿信息就跑到这儿来,也太草率了……”
  “他们希望在圣费尔南多可以打听到详尽些的消息,雅克,凯尔默上校肯定在圣费尔南多待过,当然那是十三四年前的事了……”
  “不错,热尔曼,这也正是让我不放心的!等让在圣费尔南多获知了新消息,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想往前走得更远呢……越走越远……穿过阿塔巴布河或瓜维亚雷河,一直走到哥伦比亚,或者走到奥里诺科河的源头去!……可是这种企图只能把他引向失败……”
  就在这时,热尔曼·帕泰尔纳打断了他,低低地说:“听见什么了吗,雅克?……”
  艾洛赫站起身,猫着腰走到船头,竖起耳朵,并迅速扫了一眼从对岸直到梅塔河口这一片地方。
  “我什么也看不见,”他对跟上来的热尔曼·帕泰尔纳说,“不过……是的……,”他仔细听了一会儿说,“好像是水上发出的声音……”
  “把大家叫醒是不是保险一些?……”
  “等等……听声音不像船发出的……或许是梅塔河的水与奥里诺科河的水交汇时发生的击声吧……”
  “看……快看……那儿!”热尔曼·帕泰尔纳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距离船队百余尺的下游方向,正移动着一堆黑点儿。
  雅克·艾洛赫取过放地船篷边上的卡宾枪,从船上探出身去。
  “不是船,”他说,“我怎么觉得好像看见了……”
  他正要瞄准,热尔曼·帕泰尔纳一个手势止住了他。
  “别开枪……别开枪!……”他连连说道,“这不是来抢劫的基瓦人!……是些温顺的两栖动物,到水面来呼吸新鲜空气的……”
  “两栖动物?……”
  “对……三四只海牛和海猪,奥里诺科河的‘常住居民’!”
  热尔曼·帕泰尔纳说得很对,来的确实是几对海牛和海猪,在委内瑞拉的江河中它们数量众多。
  这些好脾气的两栖动物缓缓朝船队游来;但它们仿佛被吓着了似的,一眨眼就消失了。
  两个年轻人回到船尾。热尔曼·帕泰尔纳把烟斗重新装满并点燃,一度中断的谈话又继续下去。
  “你刚才说,”雅克·艾洛赫,“您记得凯尔默上校好像没什么家人……”
  “我可以肯定,雅克!……还有……等等……我想起来一个细节……上校妻子的一个亲戚曾把他告到法庭,在南特初审时上校败诉,后来他上诉雷恩法院,结果打赢了官司……对……没错儿……我记起来了……凯尔默上校的妻子是马提尼克岛的混血,4、5年后在从殖民地回法国的途中死于海难……他们的独生女也淹死了……上校受到了沉重打击……痛失爱妻和爱女使他大病一场,病愈后递交了辞职书。就像我先前说的,雅克,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人们传说他已离开了法国,可是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表明他行踪的只有他从圣费尔南多寄给朋友的那封信……是的……的确如此,我的记性不会骗我的,如果我们去问问马夏尔中士和让,我敢说他们肯定会证实我的话……”
  “什么也别问他们,”雅克·艾洛赫说,“这是人家的私事,咱们卷进去不好。”
  “行啊,雅克,不过你瞧,我没说错吧,马夏尔中士不可能是让·德·凯尔默的叔叔,因为凯尔默上校的妻子死了之后,他已经没有近亲的……”
  雅克·艾洛赫抱着胳膊,低着脑袋,琢磨着同伴刚说的这番话,帕泰尔纳会不会搞错呢?……不会的!……凯尔默上校向雷恩法院上诉时他正住在家里,这些事实在法庭上都提到过……。
  他由此产生了下面的想法,这是很自然的人人都会想到的:
  不仅马夏尔中士不是凯尔默家的亲戚,让·德·凯尔默也不可能是凯尔默上校的儿子,因为上校只有一个女儿,且很小就与母亲共同遇难了……。
  “事情很清楚了,”热尔曼·帕泰尔纳说,“这少年不可能是上校的儿子……”
  “可是……他却说自己是,”雅克·艾洛赫加上了一句。
  此事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甚至秘密。少年会不会是某个错误之下的牺牲品呢,——他纯粹是在进行一场毫无必要的冒险?……不,马夏尔“叔侄”二人对于凯尔默上校及其与让之间的亲属关系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且与热尔曼·帕泰尔纳的说法相左。总之,事态发展的扑朔迷离使得雅克·艾洛赫对让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两个好朋友就此话题说个没完,直到11点钟,米盖尔和费里佩起来接替他们为止,瓜维亚雷的支持者瓦里纳斯睡得正香,同伴们没叫他。
  “你们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吧?……”站在“马里帕雷”船尾的米盖尔问。
  “什么也没有,米盖尔先生,”雅克·艾洛赫说,“河流和两岸都静得很……”
  “很可能,”热尔曼·帕泰尔纳说,“你们的守夜会和我们的一样平安无事。”
  “那好,晚安,先生们,”费里佩隔着船同他们握了握手。
  在值班的几个钟头里,米盖尔和费里佩大概也是要聊天的,不过他们的话题与方才两个法国人的可大不相同。趁着瓦里纳斯不在,费里佩肯定要对米盖尔大肆宣扬阿塔巴布之为奥里诺科正源的种种理由,而对方也会以贯有的宽宏态度听他滔滔不绝。
  时间飞逝,一切正常,两点钟,马夏尔出来接班了,两人回“马里帕雷”去睡了。
  马夏尔在船尾坐定,身边放着卡宾枪,陷入了沉思,他的心中从未像现在这样忧虑重重——哦上帝,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正在舱中熟睡的孩子担心。这趟旅行是让提出的,马夏尔拗不过他,只得答应,此时,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往日的一幕幕。从欧洲出发,横渡大西洋,两人离开玻利瓦尔城后的一系列事件……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场寻找将他们带向何方?……在圣费尔南多能打听到什么?……凯尔默上校的生活起初是多么幸福,而其后的灾难又是多么残酷,他到底躲到了哪个遥远的小镇去度过余生?……为了找到他,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将会遇上什么样的艰难险阻?……
  再说,事情的发展也不像马夏尔所期望的那样……他原本希望这趟行程中一个外人也不要碰到……而实际情况是,打一开始他们乘的“加里内塔”号就有了“马里帕雷”跟在一旁……对方船上的人与他所谓的“侄子”有了来往,双方的关系怎能不像同路的旅人那样日趋密切呢?……接着——又发生了在马夏尔看来更糟糕的事,——又倒霉地遇上了两个法国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种更加亲近的同胞之情在让与他们之间建立起来,一方面由于双方目的地相同,另一方面两个人又那么热心地想帮忙,叫人难以拒绝……更巧的是,这两个人和他们不仅是同胞,还是同乡,都是布列塔尼人……真可以说,偶然因素有时就像个冒失鬼,明明和它无关的事也要插进来搅和搅和!……
  正在此时,一种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这声音颇有节奏,且越来越大了。
  但它还是没有大到足以被沉浸在思索中的马夏尔听到的程度。他也没有看出,4只小舟正沿梅塔河右岸行进,它们划着桨,顶着波浪向马夏尔他们这边驶来。
  独木舟上共有20几个基瓦人,现在他们距三只“法尔卡”只有200米了,如果旅客们不立即被叫醒的话,他们会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杀死,可是只顾低头沉思的马夏尔却还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独木舟与“法尔卡”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60来尺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枪响。
  枪声未落,最前头的独木舟上就发出了一阵乱叫。
  开枪的是雅克·艾洛赫,随后热尔曼·帕泰尔纳也扣动了扳机。
  当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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