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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的奥里诺科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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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说明他自己在奥里诺科、瓜维亚雷和阿塔巴布三条河中到底支持哪一条。要紧的是不能让谈话发展成争吵,所以有好几次他都非常及时地把讨论引向另一个话题。
  当费里佩和瓦里纳斯的声音越抬越高,充满了挑衅意味时,总督就赶紧插进来说:
  “先生们,你们知不知道在西蒙·玻利瓦尔号的乘客中有没有人想上溯到奥里诺科的上游去?”
  “我们不知道,”米盖尔说,“不过看起来大部分乘客都是要么在凯卡腊下船,要么沿阿普雷河上行,到哥伦比亚的一些地方去……”
  “那两个法国人恐怕是要去奥里诺科河上游吧,”瓦里纳斯说。
  “两个法国人?”总督问。
  “是的,”费里佩说,“一老一少,从玻利瓦尔城上的船。”
  “他们要去哪儿?……”
  “没人知道,”米盖尔说,“他们可不是爱袒露心迹的人,你刚想和那个年轻的谈几句,老的就吹胡子瞪眼,他看上去像行伍出身。你要是再不离开的话,他就毫不客气地打发年轻人回房间去。他们俩人好像是叔侄关系。”
  “我真可怜这孩子,要受老头的监管。”瓦里纳斯说,“这么严厉孩子太受罪了,我不止一次看见他泪汪汪的……”
  是的,目光敏锐的瓦里纳斯看得没错!……但让的眼睛之所以湿润是因为他想到了未来,想到了他追求的目标,想到等待他的也许是失望,而不是因为马夏尔对他态度粗暴。不过在外人看来是很容易搞错的。
  “不管怎么样,”米盖尔说,“今晚我们就可以确切地知道这两个法国人是否有意沿奥里诺科河而上。如果是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惊奇,因为那年轻人一直在看他同胞写的那本书,那个人几年前曾经到过河源……”
  “如果河源在这边,在帕里玛高地……”费里佩一下子叫起来,作为阿塔巴布河的支持者,他急于提出保留意见。
  “如果源头不在安第斯山?”瓦里纳斯也高喊,“不在重要支流瓜维亚雷产生的地方……”
  总督明白,争论又要开始了,而且会来得更猛。
  “先生们,”他对客人们说,“你们说的这叔侄二人让我很感兴趣。如果他们不在凯卡腊下船,也不去阿普雷上的圣费尔南多或努特里亚斯,总之一句话,如果他们打算继续往奥里诺科河上游去的话,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法国人爱冒险,我承认这点,他们都是些胆大的探险家,可是他们在南美已经损失了不止一条命……克雷沃博士在玻利维亚的平原上被印第安人所杀,他的同伴弗朗索瓦·比尔邦则死在莫依塔科,现在连坟头都找不到了……夏方荣倒的确是到了奥里诺科河的源头……”
  “谁知道那是不是奥里诺科河!……”瓦里纳斯可不会不有力地反驳一下就把这种论调放过去。
  “是啊,如果它的确是奥里诺科河的话,”总督说,“等你们完成这趟旅行之后,先生们,这个地理问题就得到彻底解决了。我刚才正说着的是,虽然夏方荣得以平安返回,他还是和他之前的那些探险者一样,不止一次冒着被杀的危险。说真的,好像我们委内瑞拉这条壮丽的大河对他们法国人很有吸引力,先不说西蒙·玻利瓦尔号上的乘客中的法国人……”
  “是的,没错,”米盖尔接过去说,“几个星期前,两个不屈不挠的法国人到大草原上进行考察去了,在奥里诺科河东边……”
  “正如米盖尔先生所说的,”总督又说,“我就是在这儿接见了他们,两人都挺年轻,25岁到30岁的样子,一个叫雅克·艾洛赫,探险家,一个叫热尔曼·帕泰尔纳,属于那种为了找到一种新的草本植物不惜把命搭上的博物学家……”
  “从那以后,您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费里佩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先生们。我只知道他们在凯卡腊上了一只独木舟,有人在布埃那维斯塔看见过他们,后来他们又到了乌尔巴纳,从那儿沿着奥里诺科河右岸的一条支流而上。可是过了那一站之后,就再也没人听到他们的消息,人们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但愿,”米盖尔说,“这两个探险家没有落入基瓦人之手,他们可是抢劫、杀人成性。哥伦比亚当局把他们部落都赶到委内瑞拉来了,据说他们目前的首领叫阿尔法尼兹,是从卡宴苦役犯监狱逃出来的……”
  “这事儿确实吗?……”费里佩问。
  “好像没什么疑问,我希望你们几位都别碰上基瓦人,先生们,”总督说,“而且说到底,两个法国人也许并没落入什么圈套,他们的旅程虽然冒险,但却进行得很顺利,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从右岸的某个村子里回来了。但愿他们能像他们的同胞夏方荣一样取得成功!人们还常常提到一位传教士,他在东边地区深入得更远,他是西班牙人,埃斯佩朗特神父,他先在圣费尔南多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毅然向比奥里诺科河源头更远的地方挺进……”
  “那不是真正的奥里诺科河!”费里佩和瓦里纳斯同时叫道。
  然后两人挑战似的望着他们的同事,米盖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吧,亲爱的伙计们!”
  米盖尔接着对总督说:“我好像听说这个传教士组建了一个传教基地……”
  “是的……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在罗赖马附近地区,据说目前发展得很好。”
  “多么艰难的使命……”米盖尔说。
  “尤其是,”总督说,“他们的对象在游徙于东南部的印第安部落中是最野蛮的一支,叫瓜哈里布人。可以说是人类大家庭中最低下的成员了!要对他们进行教化,让他们皈依天主教,一句话,使他们获得新生,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了完成这样一件人道主义的壮举,所需要的勇气、耐心和献身精神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需要具备圣徒那样的美德,埃斯佩朗特神父去传教的最初几年人们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1888年法国人夏方荣去源头考察的时候也没听人说起过他,其实圣塔…胡安娜传教地就在源头附近地区……”
  总督没说“在奥里诺科河源头附近”,以免引发争论。
  “不过,”他接着说,“两年前在圣费尔南多有人得知了他的有关行踪,据他自己说他在瓜哈里布人中的传教工作做得很有起色。”
  直到午餐结束,话题一直与奥里诺科河中游流过的地区有关——对中游这一段大家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人们谈到了印第安人的现状,有的初步被驯服了,有的则彻底服从了统治,即归化了文明。考腊河地区总督提供了关于这些土著人的详细情况——虽然米盖尔在地理方面学识已经如此渊博,这些详情对他来说还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总之,这次交谈并未演变成争吵,费里佩和瓦里纳斯也始终心平气和。
  将近中午的时候,客人们离开了餐桌返回西蒙·玻利瓦尔号,下午一点就又要出发了。
  马夏尔叔侄二人从回船吃饭之后就没有再下船,马夏尔在上甲板的后部抽着烟斗,远远望见米盖尔一行数人朝汽船走来。
  总督也在其中,他想在汽船起锚之前再与友人叙别一番,便跟他们一起上了船,走到轻甲板上。
  马夏尔对让说:“这总督起码是个将军,虽然他穿的不是制服而是马夹,戴的不是两角帽而是草帽,胸前也没佩勋章……”
  “你说的有可能,叔叔。”
  “一位手下没有士兵的将军,南美国家多得是这种将军!”
  “他看上去很有头脑,”少年说。
  “也许吧,不过他的好奇心更为显而易见,”马夏尔说,“因为他瞧着咱们的样子让我不太喜欢……说实话,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的确,总督目不转睛地盯着席间人们向他谈起的这两个法国人。
  激起总督的好奇心的,并不是这两人搭乘西蒙·玻利瓦尔号进行旅行的动机,他并不想打听两人是留在凯卡腊,还是沿阿普雷河或奥里诺科河继续前行。问题是,对河流探险的通常都是壮年人,比如几个星期前来过拉斯伯尼塔斯、打从乌尔巴纳出发后就杳无音信的那两个人。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是60来岁的老兵,很难想象他们此行是去搞科学研究的……
  不管怎样,即使在弱小国家委内瑞拉,一名总督也理应有权询问到他管辖的土地上来的人的动机和目的,向来人提出一些必要的问题,起码可以非正式地问一问。
  于是,总督边同米盖尔交谈边朝轻甲板后方走去。瓦里纳斯和费里佩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着,只有米盖尔一人陪在总督身边。
  马夏尔中士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注意!”他说,“将军想和我们接触,他肯定会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来这儿……我们要去哪儿……”
  “那好啊,我的好马夏尔,咱们用不着瞒他。”让回答。
  “我不愿让人管我的事,我要把他打发走……”
  “你想给我们惹麻烦吗,叔叔?……”少年拉住他问。
  “我不愿让人跟你说话……不愿看别人围着你转……”
  “而我呢,我不愿眼看着咱们的旅程因为你太不会说话办事而毁掉!”让口气坚决地说,“如果考腊河地区的总督问我什么的话,我是不会拒绝回答的,我甚至还想从他那儿问出些消息来呢。”
  马夏尔中士咕哝着,猛吸了几口烟斗,向侄子走过去,总督已经开口了,他问的是西班牙语:“您是法国人吧……”
  “是的,总督先生。”让脱帽致敬,他的西班牙语十分流利。
  “您的同伴呢?……”
  “我的叔叔……和我一样也是法国人,退伍的士官。”
  马夏尔的西班牙语虽然很不怎么样,也听出说的是自己。他马上站直了身子,自以为一个排在军衔第72位的中士与一位委内瑞拉将军是平级的,哪怕这位将军是某个地区的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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