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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戈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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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明这照片的来历,在原书上照片还附有两行字:“诺音喇嘛”“任籍甘肃安西”。诺音,就是诺颜,也就是王爷之意。在民国期间,马鬃山归属于安西。这照片曾在不同的书籍中出现,但是我以为《蒙古的人和神》是它的源头,有这两行汉字则说明,它的更早的出处,应该是汉文文献。在相片上,黑喇嘛手持一支步枪,站立在旷野。他的头与一般人比较,要高大得多,看上去有点头重脚轻。这无疑是他刚刚在马鬃山立足时留下的。相片的背景不清,在目前的灯光下,几乎模糊一片。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要“相逢”。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考察团的成员靳大成走进来。他望着我,愣了一下,说:“走,杨镰,你反正不想睡,咱们聊聊。”他显然在微醺中。回宾馆后,一些年轻人又找地方放松去了,其中也有他。这时,与靳大成同屋的团员赵稀方也进来,说:“大成,走,回房间休息。明天要上路。”靳大成迟疑了一下,说:“好,回房间。” 
  道过别,他们走了。——一切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就连酒也喝得分寸感十足。 
  10月2日,9点30,我们的车队自达来库布镇动身,前往肃北马鬃山。 
  我们走的是七八十年前欧文·拉铁摩尔走过的路。他将这条路叫做“小道”,这是与酒泉到哈密的官道——大道——相比而言的。这一段,是此行最坎坷的行程。谁也不知路在哪里,往西方走就是了。好在方向还是十分清楚的。 
  关于路上的情况,我原来计划照自己的笔记写,但一再犹豫之后,还是放弃了。 
  我不打算批评谁,我没有这样的思想高度。其实,我是个又宽容又苛刻的人。我宽容人的缺点,但我不能容忍当面说谎,因为这往往是一切隐患的爆发点。在西部,我不会在意各式各样的不同意见,但我不能忍受“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哪怕最微小的流露。野外的随意活动空间很大,可野外的个人感情空间很小。至今我还为没有更善待向导感到不安。他完全是尽义务,拒绝接受任何报酬。实际他没有必要尽这个义务。这正是在“十一黄金周”,他完全可以与家人团聚,与亲友小酌,犯不上陪我们来这大戈壁上受罪。在途中午餐时,有人责问向导:“你认识路吗?”我霍然回过身反问:“你,认识吗?”当然不认识。“那就得了。动身吧。” 
  我们不能在路上争执。这是野外生活的“法则”。 
  我们是走在一条离开人们视野已经七八十年的“被遗忘的”古道上,我们是在作一次战胜“非典”的野外实地考察,我们要通过自己经历的艰难坎坷感受西部文明。我们不是走马观花,花实际就开放在心中。 
  途中,没有见到过任何一截现成的道路,在旷野上,却有骆驼的尸骨指明走向。骆驼死去时间已经不短了,白花花的骨骼有一半埋在了土里。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诗,其中写道:树倒下了还是那棵树,人倒下了便不再是原来的人。 
  一路,李总给了我必要的支持。李总在酒泉与嘉峪关有自己的企业,工作相当忙。但他坚持在酒泉加入了我们的考察团。他的车是我们车队的“头车”,也是我们车队气氛最正常的小组。车是他自己开的,而这辆车则是他用自己的车临时与朋友交换来用的。 
  戈壁上,太阳一落山天就黑了。谁也说不清离目的地马鬃山镇还有多远,甚至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还到得了马鬃山。手记没有信号。地图成了遥远的记忆。最后一次途中休息时,靳大成说:“到不了马鬃山也没关系。这样好的天气,在野外露营多有诗意!”听他这样说,我笑了。这是一路上难得的开心一笑。为此,至今我还感谢靳大成的无形支持。可我马上有紧张起来。露营?我在野外露过无数次营。可这次不行,没有露营的思想准备,更没有必要的设备。 
  今晚一定要到达马鬃山。 
  我看了看表。8点了。10点钟还见不到归宿,就必须露营。因为与冒着彻底迷失路径的摸黑半夜找路相比,篝火、露营是更好的选择。在“塔克拉玛干的肚脐”喀拉墩、在“伊比利斯(魔鬼)出没”的小河,以及在沙雅的阿克塔利亚(远河)、且末南山的昆其布拉克牧场的几次教训,我记忆犹新,一想起这些就头皮发麻。 
  终于,在浓重夜幕中出现了灯光。路边有一组组巨大的“林木”,在林木的“树梢”,长剑一般的“树叶”在随风挥舞。那就是马鬃山的“标志”——风力发电的机组。远处那一片灯光尽管算不上辉煌,可含有暖意。   
  《黑戈壁》六(6)   
  这时,已经是2003年10月2日夜里10点。这一刻将长久留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活了过来”——肃北马鬃山镇到了。那儿不但有宿营之处、开水热饭,而且有“公婆泉”与“碉堡山”! 
  ……我回忆起1982年考上社科院后乘坐70次列车返回北京的旅途。当列车即将走出河西走廊时,同车的人都睡着了,只有我一个人凝视着车窗外漆黑的夜幕。突然,在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点灯火,那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小山村。望着灯火,我萌生了这样一个错觉,我是这个无名村落的“漏夜归人”。一种奇异的失落感使我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我想到,如果我有两次、三次生命,我会在每一个曾经落脚的地方生活几年,结识各式各样的朋友,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与他们分享喜怒哀乐,与他们分担艰难困苦。可我最想知道的是:此刻会不会有人在想着我、等着我。 
  哦,马鬃山,你在耐心地等着我,一个迟归的游子、迷途的旅人。 
  车灯前面出现了一个雕像,那是三只北山羊(红羊)。车灯晃动,北山羊们似乎争先恐后地走下了基座,迎上前来。一旦平安到达,路上的磕拌就不复存在。 
  镇上的人一直在宾馆等着我们。至今我一想到站在大门口的副镇长,就如同再次回到久别的家中。大家住下来,略事休息,到街上一个餐厅就餐。早过了餐厅营业时间,可人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肃北蒙古族自治县马鬃山镇副镇长娜仁娜。娜镇长是女中音歌手。 
  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写笔记,李总来聊了一阵。 
  我的朋友往往是在患难之中结识的。可那时我年轻啊。我想,认识了李总,就不虚此行了吧。写完笔记,我的心情平复了。 
  手机有信号了。我给在新疆的妻子打了电话。她的父母病重,她回家照顾。我又给留在北京的儿子打电话。他正在准备考研究生。一家三口,天各一方。今天是2003年10月2日,——不,已经是3日了。 
  我独自一个人走到寂静的街道上。我没有再想自己与黑喇嘛的“不见不散”的“死约会”。这是在黑戈壁的腹心地带,可我却漫无边际地想起一些零星的、早该忘记的往事: 
  ——爸爸生前总是说,我自幼胆子最小,刚刚会说话,就爱缠着大人问:爸爸,山上有老虎,你怕不怕?据说,连一个小小的沟,都不敢迈,非得爬过去。 
  ——鱼缸里的巴西彩龟几天一动不动,我一看,原来已经成了空壳。我当着儿子把龟随便扔到了院子的树丛里。儿子大叫一声:“我的小乌龟!”然后恨恨地看着我。我忙说:“他死了,已经没有感觉了。”儿子抹着眼泪说:“可我有感觉!”这年儿子七岁。 
  ——我和妻子在议论学生们的“追星”,颇不理解,也颇不肖一顾。一边做作业的儿子突然插话:“要不那些追星的都是学生呢。到你们这个年龄,都崇拜开自己了。”这年儿子刚刚上中学。 
  ——从1983年起,我就不再过春节了。这年春节前夕父亲住进了医院。我每天去医院陪伴看望,并送去饭菜。这天,我急忙赶到医院,没锁自己的破自行车,就冲进病房,我已经比往常迟了一些。等回家时,却发现随手撂在医院对面树下的自行车不见了。这车已经骑了20年,早该扔了。可目前正是离不开它的时候,我家离医院不近不远,又要穿越北大的校园。除了骑车,我就保证不了随时看望父亲。刚才在病房里,因为父亲的状况不见好转,我五内俱焚。这时,我再也承受不了一点点的负重。“没丢过自行车的就不是北京人”,话虽这样说,可我此刻呆立在医院前,仿佛天已经塌了下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这时,一个大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路过。他大概是刚下了晚自习,轻松得飘飘欲仙;他也许是应约去赴第一次约会,心中充满美妙难言的情愫;说不定他才从老师家里出来,老师的肯定让他激情难抑。他随口放声高唱着美国乡村歌曲《苏珊娜》。随着歌声远去,我流出了眼泪。从这一晚上起,只要我出现了绝望的念头,《苏珊娜》的旋律就开始萦绕在脑海里。啊,青春岁月。一去不复回的青春岁月! 
  ——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走进我家的院子。他们走得慢慢地,手拉着手,仿佛在互相鼓励,而且下了好大的决心。他们问我:“老爷爷,你家有老虎吗?”“老虎?”我愣了一下。“没有啊。”“奥,没有老虎呀!”他们放了心又悬起了心的神态至今历历在目。显然是他们的家长(在我家院外有一个小小的自发农贸市场)不愿意他们进入院子打扰住户,就以“那院子里有老虎”相吓。可这反倒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他们决定宁被老虎咬一口也要看看活着的老虎。知道没有时,一块石头落了地,可那种遗憾又深深打动了我。 
  ——一个同事养了一只麻雀,爱同己出。她非要为麻雀上点眼药,就把麻雀紧紧攥在手里。等点了眼药,却把麻雀活活掐死了。 
  ——我整整三十岁,“四人帮”终于销声匿迹。我知道过去已经结束,但我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一天我路过乌鲁木齐河的干渠。那干渠相当“可怕”,因为它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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