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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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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郭山晖离席顿首答道:“臣无他技,请歌诗以侑酒。”中宗道:“卿善歌诗乎,所歌何事?”山晖道:“臣请为陛下歌诗经鹿鸣蟋蟀之篇。”遂肃容抗声而歌。先歌鹿鸣之篇云:
  “呦呦鹿呜,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
  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
  宾,德音孔昭。视民不快,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
  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
  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又歌蟋蟀之篇云:
  “蟋蟀在堂,岁串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
  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幸其逝。今我不
  乐,日月其迈。无已太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居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滔。无已太康,职思其忧。
  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郭山晖歌罢,肃然而退。中宗闻歌,回顾韦后道:“此郭司业以诗谏也,其意念深矣。”于是不复命他人呈技,即撤宴而罢。正是:
  祭酒身为八风舞,堪叹五经扫地尽。
  鹿鸣蟋蟀抗声歌,还亏司业能持正。
  时安乐公主乘间,请昆明池为私沼。中宗曰:“先帝未有以与人者。”公主不悦,遂开凿一池,名曰定昆池,其意欲胜过昆明池,故取名定昆,言可与昆明抗衡之也。司农卿赵履温为之缮治,不知他耗费了多少民财,劳动了多少民力,方得凿成这一池。又于池上起建楼台,极其巨丽。中宗闻池已告成,即率后妃及内侍徘优杂技人等,前来游幸。公主张筵设席,款留御驾;从驾诸臣,亦俱赐宴。中宗观览此池,果然宏阔壮观,胜似昆明,心中甚喜,传命诸臣,就筵席上各赋一诗,以夸美之。诸臣领命,方欲构思,只见黄门侍郎李日知离席而起,直趋御前启奏道:“臣奉诏赋诗,未及成篇,先有俚言二句,敢即奏呈。”遂高声朗诵云:
  所愿暂思居者逸,勿使时称作者劳。
  中宗听了笑道:“卿亦效郭山晖以诗谏耶!”因沉吟半晌,命内侍传谕:“诸臣不必赋诗了,且只饮酒。”及酒酣,优人共为回波之舞。中宗看了大喜,遂命诸臣,各吟回波辞以侑酒。那日宋之问因病告假,沈桂期却在赐宴诸臣之列。他原任给事中考功郎,自落职流徙后,虽幸复得召用,却还未有迁耀,今欲乘机借回波自嘲,以感动君心。因遂吟云:
  “回波尔如亻全期,流向岭外生归。
  身名幸蒙齿录,袍笏未复牙排。
  中宗听了微微而笑。安乐公主道:“沈卿高才,牙笏绯袍,诚不为过。”韦后道:“陛下当即有以命之。”中宗道:“行将擢为太子詹事。”沈亻全期便叩首谢恩。时有优人臧奉,向中宗、韦后前叩头奏道:“臣亦有俚语,但近乎谐谑,有犯至尊;若皇帝皇后赦臣万死,臣敢奏之。”中宗与韦后都道:“汝可奏来,赦汝无罪。”臧奉乃作曼声而吟云:
  回波尔如栲栳,怕婆却也大好。
  外头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
  原来那时有御史大夫裴谈,最奉释教,而其妻极妒悍,裴谈畏之如严君。尝云妻有可畏者三:当其少好之时,视之如生菩萨,安有人不畏生菩萨者;及男女满前之时,视之如九子魔母,安有人不畏九子魔母者;及其年渐老,薄施脂粉,或青或黑,视之如鸠盘茶,安有人不畏鸠盘茶者。此言传在人耳,共为笑谈,因呼之为裴怕婆。时韦后举动,欲步趋武后一般,也会挟制夫君,中宗甚畏之,因此臧奉敢于唱此词,他为韦后张威,不怕中宗见罪。正是:
  欺夫婆子怕婆夫,笑骂由人我自吾。
  却怪当年李家老,子如其父媳如姑。
  当下中宗闻歌大噱,韦后亦欣然含笑,意气自得。座间却恼了一个正直的官员,乃谏议大夫李景伯,他因看不上眼,听不入耳,蹶然而起,进前奏道:“臣亦有一词奏上。”道是:
  回波尔持酒危,微臣职在箴规。
  侍宴不过三爵,囗哗或恐非仪。”
  中宗听罢,有不悦之色。同三品萧至忠奏道:“此真谏官也,愿陛下思其所言。”于是中宗传命罢宴,起驾回宫。次日朝臣中,也有欲责治优人臧奉者,却闻韦后到先使人赍金帛赏赐臧奉,因叹息而止。
  俳优谑浪胆如天,帝不敢嗔后加奖。
  纪纲扫地不可问,堪叹阳消阴日长。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鸩昏主竟同儿戏  斩逆后大快人心
  词曰:
  天子至尊也,因何事却被后妃欺。奈昏目贵无能,优柔不断。斜
  封墨敕,人任为之。故一旦宫庭兴变乱,寝殿起灾危。似锦江山,
  如花世界,回头一想,都是伤悲。  还思学武后,刑与赏,大权尽
  我操持。冀立千秋事业,百世根基,再欲更逞荒淫。为欢不足,躬
  行弑逆,获罪难辞。试看临淄兵起,终就刑诛。
  调寄“内家娇”
  从来宫闱之乱,多见于春秋时。周襄王娶翟女为后,通于王弟叔带,致生祸患。其他侯国的夫人,如鲁之文姜、卫之南子辈,不可枚举。至于秦汉晋,以及前五代,亦多有之。总是见之当时,则遗羞宫闱;传之后世,则有污史册,然要皆未有如唐朝武韦之甚者也。有了如此一个武后,却又有韦后继之,且加以太平、安乐等诸公主,与上官婉儿等诸宫嫔,却是一班寡廉鲜耻、败检丧伦的女人。好笑唐高宗与中宗,恬然不以为羞辱,不惟不禁之,而反纵之,使酿成篡窃弑逆之事,一则几不保其子孙,一则竟至殒其身,为后人所嗤笑唾骂,叹息痛恨。如今且说上官婉儿,自彩楼评诗之后,才名大著,中宗愈加宠爱,升他做了婕妤,其穿的服饰与住的宫室,都如妃子一般。他愈恃宠骄恣,又倚着皇后与诸公主都喜欢他,更自横行无忌。中宗又特置修文馆,选择公卿中之善为诗文者,如沈亻全期、宋之问、李峤等二十余人,为修文馆学士,时常赐宴于内庭,吟诗作赋,争华竞美,俱命上官婉儿评定其甲乙,传之词林,或播之乐府。由是天下士子,争以文采相尚,一切儒学正人与公谠正言,俱不得上达。正是:
  不求方正贤良士,但炫风云月露篇。
  上官婉儿又与韦后公主们私议,启奏中宗听,说婉儿自立私第于外,以便诸学士时常得以诗文往还评论,因此那些没品行的官员,多奔走出入其私第,以希援引进用。婉儿因遂勾结其中少年精锐者,潜入宫掖,与韦后公主们交好。于是朝臣中崔氵是、宗楚客等,俱先通了婉儿,后即为韦后与公主们的心腹。中宗自观灯市里之后,时或微服出游,或即游幸上官婉儿私第,或与韦后公主们同来游车。婉儿既自有私第在外,宫女们日夕来往,宫门上出入无节,物议沸腾,却没人敢明言直谏。只有黄门侍郎宋璟独上一密疏,其略曰:
  臣前者闻诸道路,天子与后妃公主,微服夜游市里观灯,士庶
  瞩目称异。臣初以为必无是事,既而知人言非妄,不胜骇诧。周礼
  云:夫人过市罚一幕,世子过市罚一囗,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
  罚一帷,国君过市则刑人赦。诚以市里嚣尘,逐利者之所趋,非君
  子所宜人也!夫国君世子,命夫、命妇、夫人等一过市中,尚且有
  罚;况帝后妃主之尊,而可改妆易服,结队夜游,招摇过市乎!至于
  怨女三千,放之出宫,乃太宗皇帝之美政,陛下既不此之法,而纵宫
  人数千,任其出游,以致逋逃者,无可追查,成何体统?且宫妃岂容
  居外第,外臣岂容于与官妃往还,此皆大亵国体之事,伏乞陛下立
  改前失,速下禁约,严别内外,稽察宫门出入;更不可白龙鱼服,非
  时游幸;亦不可无端宴集,使谄媚者流,闲吟浪咏,更唱迭和;尤不
  可使俳优侏儒,与朝臣混杂于帝后妃主之前,戏谑无忌。轻万乘而
  读百僚,致滋物议也。
  中宗览疏,也不批发,也不召问,竟置之不理,宋璟也无可如何。韦后等愈无忌惮,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冬已奉诏,各自开府第,自置官属。这班无耻幸进之徒,多营谋为公主府中官员。
  安乐公主府中,有两个少年的官儿,一个姓马,名秦客;一个姓杨,名均。那马秦客深通医术,杨均却最善于烹调食品。二人都生得美貌,为安乐公主所宠爱,因荐与韦后,又极蒙爱幸。由是马泰客,夤缘得升为散骑常侍;杨均亦得升为光禄少卿。那崔氵是与宗楚客,既私通上官婉儿,又转求韦后、公主,于中宗面前,交口称赞,说此二人可作宰相。中宗遂以宗楚客为中书令,崔氵是同平章事。自此小人各援引其党类,滥官日多,朝堂充溢,时人以为三无坐处。谓有三样官,因做的人多,朝堂中坐不下也。你道那三样官?却是宰相、御史、员外郎,这三样官是何等官职,乃至人多而无坐处,则其余众官之滥可知矣!时吏部侍郎郑忄音掌选,赃污狼藉,有选人系百钱于靴带上,忄音问其故,答曰:“当今之选,非钱不行。”忄音默不言。中宗又惑于小人之说,谓朝廷当不次用人,遂于吏部铨选之外,另用墨敕除授官职,于是太平公主、安乐公主与长宁公主、上官婉儿俱招权。
  时突厥默啜,侵扰边界,屡为朔方总管张仁愿所败。默啜密与宗楚客交通,楚客受其重贿,阻挠边事。监察御史崔琬上疏劾之,当殿朗读弹章。原来唐朝故事,大臣被言官当殿面劾,即俯躬趋出,立于朝堂待罪。是日宗楚客竟不趋出,且忿怒作色,自陈宗鲠为崔琬所诬,未璟厉声道:“楚客何得强辨,故违朝廷法制!”中宗更弗推问,只命崔琬与宗楚客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时人传作笑谈,因呼为和事天子。
  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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