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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别传-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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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黄山前得遇然明于杭州之假定果为事实,则牧斋必请然明力为劝说河东君,而然明亦欲在未赴闽之前了此一重公案也。顾云美“河东君传”云“君至湖上,遂别去,宗伯使客购之乃出”,此客为何人虽不能确知,然必非然明,因是时然明已赴闽,不能负此使命。其人既非然明,而又能往松江说河东君者,则恐不外然明之挚友冯云将之流。(见下论尺牍第叁拾通。)钱柳因缘之完成然明为最有力之人,顾氏作传时距然明之卒固已甚久,(然明卒于清顺治十二年乙未七月。见有学集叁贰汪然明墓志铭。)至若冯云将,则其卒年未能考知。据有学集伍绛云余烬集下有“寿冯云将八十”诗二首,为顺治十一年甲午所作,又牧斋尺牍上“与宋玉叔书”言云将年八十七,(见下论尺牍第叁拾通。)为顺治十八年辛丑所作,下数至康熙三年甲辰,即河东君之卒年,云将若尚存者其年为九十岁,云美作传当又在其后。云将恐无此老寿,谅已先卒,顾氏犹不显著其姓名,殊未知何故。徐树敏钱岳所选之众香词书集乐队柳是传,其中所言不尽翔实,但谓“虞山见而异之,得汪然明言其详”,则甚符合当时真相也。

 
第四章
河东君过访半野堂及其前后之关系
(十)

  
东山酬和集壹牧翁“迎春日偕河东君泛舟东郊作”(寅恪案:迎春日之问题可参前论牧斋“冬至日感述示孙爱”诗节)云: 
罨画山城画舫开,春人春日探春来。帘前宿晕犹眠柳,镜里新妆欲笑梅。花信早随簪鬓发,岁华徐逐荡舟回。绿尊红烛残年事,传语东风莫漫催。 
河东君“次韵”云:
珠帘从此不须开,又是兰闺梦景来。画舫欲移先傍柳,游衫才拂已惊梅。东郊金弹形相逐,南陌琼辀度几回。最是新诗如玉琯,春风舞袖一时催。(寅恪案:此首初学集未载。)
河东君“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寅恪案:郑氏近世中西史日表:崇祯十三年庚辰正月十三日立春,十二月廿四日又立春。河东君诗题之“春日”乃指自十二月立春至除夕间之节候也。)云: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珍重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牧翁“河东春日诗有梦里愁端之句,怜其作憔悴之语,聊广其意”云:
芳颜淑景思漫漫,南国何人更倚栏。已借铅华催曙色,更裁红碧助春盘。早梅半面留残腊,新柳全身耐晓寒。从此风光长九十,莫将花月等闲看。
寅恪案:钱柳二人同在一处时酬和往复,一日之间一人所作往往不止一首,如上录四诗皆属于迎春日者。但初学集未载河东君次韵牧斋此日同游东郊之作,又东山酬和集壹牧斋“新正日偕河东君过拂水山庄,梅花半开,春条乍放,喜而有作”后附河东君次韵诗,初学集亦未载。二人不在一处时诗简来往,互相酬和,亦有仅载一方之作品者,如东山酬和集贰牧斋“西溪永兴寺看绿蕚梅有怀”及“二月十二春分日横山晚归作”,初学集皆未载河东君和作。或疑初学集为牧斋一人专集,与东山酬和集之为诸人酬和诗之选集,两者性质不同,主宾轻重互异,因有著录多少之分别。是说虽亦近理,然鄙意恐不止此。盖河东君为人负气好胜,其与当时名士掸题斗韵往往超越诸人之上,杜少陵“语不惊人死不休”(见杜工部集壹壹“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七律)正同此义。今观初学集中所存与牧斋唱和之作,颇多别有意境,非复牧斋所能企及。至其未载者,则属不能与牧斋竞胜之作品。由是而言,初学集之未全载河东君诸诗实出河东君本人有所去取之故,斯固负气好胜而又聪明绝世之人如河东君者所应有之举措也。茲因比较东山酬和集与初学集两本繁简异同,略附鄙见如此,以俟通人之教正。
牧斋迎春日泛舟一首既切合景物情事,更才藻艳发,洵为佳作。河东君和章虽亦不恶,然较牧翁原作终有逊色,宜其删去,不存于初学集,以免相形见绌也。牧斋诗第叁第肆句实写河东君前夕豪饮次晨早妆之态,形容巧妙,如见其人。至若孟阳絚云诗第肆首亦描写河东君早妆之作,虽与牧斋此两句之意旨相同,但钱诗造语精炼,非程诗所可及。不过松圆欲远追周昉,画出河东君此际情态,则其所画或更较牧斋之诗能传神,亦未可知也。
河东君“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一诗前于第壹章第叁章及本章已多述及,今更申论之。其关涉古典者不必征释,惟就今典言之。河东君此诗与卧子“梦中新柳”诗同用一韵,殊非偶然,盖因当日我闻室之新境,遂忆昔时鸳鸯楼之旧情,感怀身世,所以有“泪漫漫”之语。读此诗者能通此旨,则以下诸句皆可迎刃而解矣。“此去柳花如梦里”指陈卧子满庭芳词“无过是,怨花伤柳,一样怕黄昏”之语而言,即谓与轶符之关系。“向来烟月是愁端”指宋让木秋塘曲“十二银屏坐玉人,常将烟月号平津”之句而言,即谓与周文岸之关系。“向来”既如是,“此去”从可知,所言之事、所怀之感乃牧斋所深知者,故云“河东春日诗有梦里愁端之句,怜其作憔悴之语”,遂不得不和韵赋诗,“聊广其意”,否则此二句自表面观之,亦未见其语之甚憔悴而可怜也。“画堂消息何人晓”,指牧斋初次答其过访半野堂诗“但似王昌消息好”之句及永遇乐词“白玉堂前,鸳鸯六六,谁与王昌说”之语,然其下接以“翠帐容颜独自看”之句,即借用玉溪生“代(卢家堂内)应”诗“谁与王昌报消息,尽知三十六鸳鸯”之意。据朱鹤龄李义山诗集笺注上引道源注,谓三十六鸳鸯纯举雌言之。(寅恪案:冯孟亭不以此说为然。见玉溪生诗详注叁。)牧斋诗词之意亦同此解,河东君当亦不异。然则此一联两句连读,意谓己身之苦情牧斋未必能尽悉,而怀疑其是否果为真知己也。“珍贵君家兰桂室”感牧斋相待之厚意,而抱未必能久居之感,若作如是解,则“君家”二字之用意所在始有着落。“东风取次一凭栏”,即用卧子梦中所作“大抵风流人倚栏”之句,并念卧子醒后补成“太觉多情身不定”之句,而自伤卧子当时所言岂竟为今日身世之预谶耶?夫河东君此诗虽止五十六字,其词藻之佳、结构之密,读者所尽见,不待赘论。至情感之丰富、思想之微婉,则不独为东山酬和集中之上乘,即明末文士之诗亦罕有其比。故特标出之,未知当世评泊韵语之耑家,究以鄙说为何如也。
抑更有可论者。河东君此诗题既特标“我闻室”三字,殊有深意。夫河东君脱离周文岸家后,至赋此诗之时,流转吴越将及十年,其间与诸文士相往还,其寓居之所今可考知者,在松江则为徐武静之生生庵中南楼或李舒章之横云山别墅,在嘉定则为张鲁生之薖园或李长蘅家之檀园,在杭州则为汪然明之横山书屋或谢象三之燕子庄,在嘉兴则为吴来之之勺园,在苏州或曾与卞玉京同寓临顿里之拙政园。凡此诸处皆属别墅性质。盖就河东君当时之社会身份及诸名士家庭情况两方面言之,自应暂寓于别墅,使能避免嫌疑,便利行动,但崇祯庚辰冬日至虞山访牧斋,不寓拂水山庄,而径由舟次直迁牧斋城内家中新建之我闻室,一破其前此与诸文士往来之惯例,由是推之,其具有决心归牧斋无疑,遗嘱中“我来汝家二十五年”之语可以证知。然牧斋家中既有陈夫人及诸妾,又有其他如钱遵王辈,皆为己身之反对派,倘牧斋意志动摇,则既迁入我闻室已成骑虎之势,若终又舍牧斋他去,岂不贻笑诸女伴,而快宋辕文谢象三报复之心理耶?故“珍重君家兰桂室”之句与“裁红晕碧泪漫漫”之句互相关涉,诚韩退之所谓“刳肝以为纸,沥血以书词”者,吾人今日犹不忍卒读也。牧斋既深知河东君“梦里”“愁端”两句所指之事实及心理,因和韵以宽慰之。
牧斋此诗宽慰之词旨实在其后四句。“早梅半面留残腊,新柳全身耐晓寒”,“新柳”乃指卧子“补成梦中新柳诗”之“新柳”,自不待言。“全身耐晓寒”,必非泛语,第叁章论卧子蝶恋花“春晓”词“故脱余绵,忍耐寒时节”句已略及河东君个人耐寒之特性。顾苓“河东君传”云“为人短小,结束俏利”,白牛道者题此传云“冬月御单袷衣,双颊作朝霞色,即之,体温然。疑其善玄素也”,皆与耐寒之特性有关。盖河东君为人短小,若衣着太多则嫌臃肿,不得成俏利之状。既衣着单薄,则体热自易放散,遂使旁人有“即之温然”之异感,此耐寒习惯亦非坚忍性特强之人不易办。或者河东君当时已如中国旧日之乞丐,欧洲维也纳之妇女,略服砒剂,既可御寒,复可令面颊红润。斯乃极谬妄之假说,姑记于此,以俟当世医药考古学人之善美容术者教正。
茲有一事可论者,吾国旧时妇女化妆美容之术似分外用内服两种。属于外用者,如脂粉及香熏之类,不必多举;属于内服者,如河东君有服砒之可能,及薛宝钗服冷香丸(石头记第柒及第捌两回),即是其例。前引卧子为河东君而作之“长相思”诗云:“别时余香在君袖,香若有情尚依旧。但令君心识故人,(寅恪案:此句用后汉书列传肆肆杨震传“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之语,甚为巧妙,足见卧子文才之一斑。)绮窗何必长相守。”然则河东君之香乃热香,薛宝钗之香乃冷香,冷香犹令宝玉移情,热香更使卧子消魂矣。
又温睿临南疆逸史下逸士门张白牛传略云:
张白牛,失其名,字存壬,钱塘诸生。鼎革后,弃诸生服,避居留下,卖卜自给,足迹不入城。破屋二间,败几缺足,穴壁倚之以读书。貎苍古,乱髯,声如洪钟。日吟诗,经史之外,释道三藏皆诵。冬衣一敝苎衫,服砒霜。问之,则聊以御寒。
寅恪案:白牛道者或即是张白牛,尚俟详考。但张氏冬日服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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