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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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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像父亲,天性凉薄,不过我记得当年无意中翻到妈妈的戏照,两个人又跳又叫,兴奋莫名,即使失去底片,也还托相熟的摄影师帮我们重新做了照片出来,该修的地方修,该补的地方补,放大了放在床头。
  现在我们心理上无法接受已过身的亲生母亲及尚在人世的亲生父亲。
  父女三十年后重逢,立刻能够心肝肉的拥抱哭叫,只不过是粤语片中的桥段,我与马大无法做得到。
  老胡师傅说:“你们一走,三妹姐就寂寞了。”
  我说:“我们不走。”
  “人家有财有势,怎由你们不走?”
  “现在不比三十年前。”我没好气的说,“况且殷若琴他自己根本有女儿,比我们还大两年。”
  老胡点点头,“所以说,三妹姐好心有好报。”
  马大说:“老胡师傅,你请喝茶,点心都凉了。”
  我与马大走开。
  “你看这件事怎么样?”我问。
  “惟有装得没事人一样。”马大说。
  我完全赞成。但是我与马大的演技都没有到家,在妈妈面前没事人般,一转背就落寞起来。
  以前老与马大半真半假地吵吵闹闹,现在两人渐渐相亲相爱。
  一个月我们在心惊肉跳中过去,见姓殷的没再来找麻烦,略为心安。
  马大照旧上课,我回铺子打点,两人精神皆大不如前。
  最近生意奇差,正在没好气,店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我朝他上下打量,他也盯着我瞧。
  我觉得自己混身毛孔站班,第六感告诉我,他是我的敌人,但他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他。他开口:“殷哈拿小姐?”
  我明白了,他是殷家派来的律师。
  我立刻回答说:“我姓袭的。”
  “殷小姐,你明明姓殷,这是你出生证明书的影印本。”他有点恼怒,将一叠文件放在我案头。
  我站起来,“你是什么人?你管我是不是姓裘!”
  “我是殷若琴老先生的律师,亦是他的义子,我叫殷永亨。”
  “这么说来,你本来亦不姓殷?”我冷笑。
  他不出声,看样子像是默认了。
  “殷先生,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你本来不姓殷,为了某些原因,偏偏愿姓殷。我呢,明明姓殷,却为着一些原因,情愿姓裘,你请回吧,不用废话了。”
  他沉默下来,不甘心的瞪着我。
  我当然也瞪回他,看谁的眼珠子先掉出来。
  他是一个黑实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八九岁,穿着深色的西装,给人的印象非常正派与干净,但是他的五官看上去非常尖锐,因此又有点不安分,聪明外露,咄咄逼人。
  殷家能有什么好人呢?我握紧拳头,悲愤起来,我的亲生母亲是殷家逼死的。
  “殷小姐一一”
  “我姓裘。”
  “殷老先生病情很严重,你何必拒绝一个老人的心愿?”殷永亨说。
  “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打动我的心?”我责问他,“当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他尽挂住风流倜傥,他有没有想到我们母亲临死,我们才两三个月大?他撇下我们三母女,至今二十四年零七个月,现在他要死了,忽然之间想到我们,就招手叫我们见他?没这么容易!换了你是我,你去不去?”
  他呆住。
  “你快走。”我呼喝道,“否则我放把火烧掉你。”
  “殷小姐一一”
  我拉开店门,大叫,“警卫,警卫,这里有不受欢迎人物,请他走。”
  那个叫殷永亨的人,只好提着他的公事包打退堂鼓。
  “走狗。”我在他身后骂。
  他转过头来,愤怒的看我一眼,离开。
  我连生意也不想做,反正淡出鸟来,不如回家休息,谁知马大比我还先到家。
  “你怎么先回来?没有课?”我讶异。
  马大恼怒的说:“殷家派了律师来游说我。”
  “什么?你也一样?”
  “怎么,你那边也有人?”我说,“来找我的是殷家的义子,难道殷若琴没有亲儿?否则巴巴的干吗收养义子?”
  “来找我的是黄张陈律师楼代表。”马大说,“哼,还责我以大义,我一转头就回来了。”
  “对你的学业没有影响吧?”我担心。
  亚斯匹灵这时候走过来,在我身边挨挨擦擦。
  “你弄开这只肉酸的狗好不好?”马大使起小性子来,“我已经够烦的了。”
  “它肉酸?我看它挺美,比殷家那些嘴脸美多了。”
  马大蹲下细细看亚斯匹灵的脸,叹口气,“说得也是。”
  她取出提琴,开始演奏。
  “马大马大,”我掩耳,“我心情不好,你暂停这天籁的声音可好?”
  马大放下琴,“哈拿,我们怎么办呢?”
  我与她愁眉百结的对坐。
  过了很久,“你去看看殷若琴吧。”她说。
  我说:“我们不能老直呼他殷若琴。”
  “要我叫他爸爸,万万不能。”马大面色铁青。
  我说:“你去看他。”
  “我不想勉强自己,我没有勇气,你去,哈拿,去看他一次,完了件事,不然千古罪人总有你我的份儿。”
  我低头思量,“我恨他。”
  马大疾呼,“真倒霉,哪里钻出这么一个父亲来。”
  “嘘,小声,别叫妈妈听见。”
  “妈妈到李伯母家打牌去了。”
  “再挨一阵子吧,也许殷若琴会对我们死心。”
  “他自己有女儿,干吗还来找我们?”
  “我们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一一野孩子。”
  “哈拿!”
  “是真的。”我皱着眉头,“我们是货真价实的野孩子。”
  “我不要听。”她扭身走开。

   
   
 

02 
 
  那夜睡觉,我梦见一个女人,有两块面孔,正面是妈妈,后面是粉艳红,吓得我一身冷汗。
  醒来我倒了杯冰水喝。
  也许我们福薄,应享受的全部享满,现在到吃苦的时候了。
  明明是孤儿,日子却过得像千金小姐,如今苦难来临,手足无措。
  我摸到妈妈房去,伏在她身上,一声不响。
  “马大吗?”妈妈朦胧间问。
  “是哈拿。”我低低答。
  “两个长得真像。”她叹气,“睡不着?”
  我不出声。
  她开亮床头灯,“殷家有人来找过你们?”
  我点点头。
  “平日你脾气比马大坏,但是马大决定一件事,反而没有一点转弯的余地,看情形还是你去走一趟。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恩怨?况且都是上一代的事。”
  我仍然不出声。
  “他是很爱你母亲的,可惜天性柔弱,听说也寻过死,被救回来,看得很牢,实在是跑不出来。”
  我微笑,很凄苦的说:“这种故事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妈妈咳嗽两下,“你哪晓得我们的苦处,打仗的时候,眼巴巴看着亲人患痢疾霍乱这种小病死夫……只要一点点药,但除出鸦片,什么都没有,你哪里晓得。”
  我伏在她枕头边,“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晓得,我便是最幸福的人。”
  “唉,我跟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呢。”她靠起身来。
  “妈妈,吵醒你。”
  她笑:“哈拿,你这可不是转性了?几时见过你不好意思。”她推我一推。
  “妈妈。”我把脸埋在她手心里。
  “听妈的话,回去一次,去看看你爹。”
  “他们再来烦我的时候才说罢。”
  “你妈没念过书,”她在说自己,“但也听过一首诗,‘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度夕阳红’,大概是说谁是谁非一下子就过去,能耐得多少寒暑?”
  “是的妈妈,睡罢,天很凉了。”
  妈妈咕哝,“也该凉了,热足九个月。”她翻一个身。
  我替她掩上房门。
  我独个儿坐到天亮,生平第一次彻夜不眠。我与马大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二十四五岁的人像孩子,整天喧哗,毫无心眼,幼稚得可笑,一半故意诈颠纳福,为什么不呢?生活中充满苦难,许多女人二十四岁己是三子之母,身体膨胀如水桶,整天在厨房的油烟中渡过,孩子们哭哭啼啼,了此残生。
  我与马大永远是孩子,到三十岁也不老,活在无忧无虑的国度……此刻,此刻也受到打击了,我有种感觉,我们的生活无法恢复旧观。
  一个星期后,我坐在店内,看见那个叫殷永亨的好人在玻璃门外徘徊。
  我盯着他,终于他推门进来。
  我问:“想买什么,先生?”
  他很尴尬,拿我没法。
  我取毛衣出来,“选一件给女朋友,这件紫色最好看,适合白皮肤。”
  他说:“我发誓不知道你们母女遭遇到冷落。”
  “七百八十块,打个九折给你,”我说,“买下它吧。”
  “殷先生的病是不会好的了,”他放下一张卡片,“你有空去瞧瞧。”
  我说:“替你开帐单好吗?”
  “好。”他无奈的说。
  但是嘴角仍然带有许多的恼怒。
  我把那件毛衣包好,递给他。
  他接过,本来我已预备软化,谈判,但是他不识好歹的加了几句话:“小姐,人会死,死了你再想见他就难了,现在不是闹意气的时候。”
  我的火又冒起来,这张乌鸦嘴,说不出一句动听的话,事情都是他弄僵的。
  “你少说一句好不好?”我瞪着他。
  他皱起眉头离开。
  我有种想法:他根本不想我回殷家,他是义子,殷若琴遗嘱上应有他的名字,我与马大一回去,会不会减轻他的得益?嘿,最不想得到殷家财产的人,恐怕是我与马大。
  我还有点好奇心,马大,她决定不闻不问,就能做得到不闻不问。
  我取起那张卡片看,碧水路九号。
  这家人该住黄泉路。
  妈妈问,“你见过那姓殷的孩子?”
  “见过。”
  “那孩子一表人才。”
  “什么?”我张大嘴,“他?一副师爷相,我对他没好感,好端端干吗跑去做人义子?还不是想拣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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