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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春光[豪门]-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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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活下来陪我,就让她去受自己不想受的苦,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也太残酷——从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选择离开香港回上海做保守治疗,我就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
  “先生……”
  他摆摆手,“不用说了。抱歉,张医生,一直给你太大压力,我明白现在的情况棘手,但请你还是继续帮我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器械,给我太太治疗颅内血管梗塞带来的阵痛——只要这样就好,不管费用多高,也不管最后的结局,我只希望她能尽量安心的度过这段时间,哪怕最后……还是要离开。”
  离开。
  最后那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医生默然片刻,抬头看他,点头。
  “……我知道了,钟先生。”
  李悦看着那头平静的撕心裂肺,看着钟先生在医生离开后兀自背过身去整理情绪。
  某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台本、那些刻意诱导的温情和表露,与这些比起来,与生死面前的患难与共、人生风雨同舟到最后的放手比起来,实在显得太过单薄。
  于是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主持人,突然转身,同摄制组的导演说了一句:“要不这次就不采了。”
  “啊?李姐,你这……”
  “就拍拍他们的平常生活吧,你相信我,小张,这素材一定会比我采出来的效果好。”
  她毕竟是台里的老人,说出来的话也有分量,更何况这次的采访本来就是她取来的机会,拿来提携新人罢了。
  是故,导演虽然面露不满,到底也没能反驳。
  摄像机架起,等着钟邵奇回到这头,而李悦同人交流几句,说明了情况,得了同意。
  钟先生,在钟太太床边坐定。
  主持人退到镜头外,这次特殊的拍摄,就此打板——
  “……”
  不可否认,起先的素材实在有些枯燥无聊。
  至少没有让人想象的时刻揪心。
  镜头所摄,不过是陈昭在床上合眼假寐,钟邵奇便倚靠在床边,翻看这月出刊的财经杂志;陈昭醒了,流口水,饿了,渴了,他便起身倒水、做饭、喂她吃喝,从不假手于人。
  两人甚至没有什么交流。
  一举一动,动作谙熟于心,无需多费口舌。
  等啊等,终于等到两人除了喝水吃饭、偶尔看看电视以外的交流,是摄制组都已经吃过两轮饭的黄昏。
  睡了一下午的陈昭醒过来时,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颤巍巍拽了拽钟邵奇的手,好半天,复又向下,紧紧攥住。
  “嗯?”他有些诧异,倾身过去,“怎么了,不舒服?”
  她没说话。
  只是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最后才看他。
  最后,才露出一个很纯粹、很温柔的笑。
  “我好像又梦见钟同学了,”她说,“他真好啊,世界上怎么会有钟同学这么好的人呢。”
  他。
  她在自己的钟同学面前,用“他”这种第三人称来尽述赞美。
  记忆的错乱,衰退的大脑,似乎没有给相濡以沫或同甘共苦以例外。
  可钟邵奇只是笑笑,反手紧攥她爬满老年斑的右手。
  “是啊,他真好,你也特别特别好。”
  “你也认识他吗,”陈昭一脸惊喜,复又压低声音,轻声细语,“那我偷偷问你哈,他后来有没有给我唱圣诞歌?我年纪大了,开始忘事了。”
  “有啊。”
  “那他后来有没有回来上海,有没有再找到我?”
  “有啊。不仅找到你了,他还向你求婚,你还嫁给他了,你只是……只是因为生病了,所以记得的东西少一点,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证实,”他在她面前,摆了摆几十年来戴着婚戒的右手,“你确实成为了钟太太,也是唯一的钟太太。”
  “……”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上的婚戒,低头,也看看自己的。
  是一对。
  “哦……那我就放心了,”她又笑,孩子气地咕哝,“是我睡糊涂了呀,我吓死了,不然钟同学便宜给别人,我多难受,可不开心了……”
  她说着,苦恼地挠了挠白发。
  好半天,看看戒指,又抬头,看看面前的“老爷爷”,忽而又反应过来,惊喜地喊一声:“啊,那这么说,你就是钟同学——和我一样老了的钟同学!”
  他点头。
  “——老了也这么帅,我的眼光真不错。”
  钟邵奇被她那几十年如一日的一惊一乍逗笑,伸手,将她睡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好好好,谢谢,你每天都来这么一次,我都被夸习惯了。”
  “是吗?才没有,我记住你的脸了。”
  “……那就没有,是我记错了。”
  难得她精神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还是昨日时光。
  脑血栓带来的部分偏瘫,让她在床上难以挪动,但脸上的表情依然鲜活,和几十年前初次采访时相比,除了些许岁月的痕迹,能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开心,至少没有变成个忧愁的老人家,也没有病痛带来的怨天尤人。
  李悦感慨着,盯着镜头,不自觉死死攥住了台本。
  一口气还没呼出来。
  末了,却也是躺在床上咧嘴笑着的、满头华发的老太太,忽然说了一句:“好吧,我承认,我觉得……我好像还得了爷爷那种病,我最近越来越不记得你了。”
  这一句,足够打破许多欲盖弥彰的强掩悲伤。
  她偏过头,问他:“爷爷得了病,好好养着,也没活很多年,我是不是也快了?”
  很认真的语气。
  “人老了,我们都老了,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病痛,这很正常,”而他安慰着,“但你恢复得很好,不会有事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我还等着我再老一点,我家老太太给我推轮椅——”
  “可我总觉得有点害怕。”
  “……”
  她笑:“钟同学,我以后死了,我不想土葬,土底下蛇虫鼠蚁都有,他们咬我怎么办,干脆火化好了,但我又怕火,所以你可不可以看着我火化,这样我就不怕了。”
  “……”
  钟邵奇取下金丝眼镜,双手抵住额角,没有应话。
  导演试图指挥摄影师拉近镜头,而李悦陡然伸手,摇摇头,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媒体工作者的工作固然是制造噱头,可把动情时的眼泪呈现给公众,也是对所有受访人最大的不尊重。
  这是他只留给妻子的时间。
  无需与任何人分享的脆弱。
  陈昭伸手,颤颤巍巍,把自家先生的脸掰扯来掰扯去,为人擦了擦眼泪。
  “还有,我不要葬在钟家的陵园里,钟同学,你知道,老爷子不喜欢我的,以后我死掉了,变成鬼,还要被他骂……多惨啊,我想和爷爷一样,葬回我们崇义老家,爷爷在那里孤零零地,就连我爸也葬在香港公墓,没人陪他,爷爷带大我,现在我也该去陪着他了。”
  “……好不好?”
  “好。”
  “以后我走了,我就在天上等你,你又不是孤零零的,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钟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笑得羞怯,“我只记得钟同学、钟同学,努力不忘记这个就够辛苦了,可他叫什么名字,我又忘了,可不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啊。”
  “……”
  昭昭啊,又忘记了,又搞混了,比小孩子还要迷糊的老人家。
  钟邵奇定定看她,笑笑,轻轻擦拭通红的眼圈。
  许久,他轻声说:“他叫钟绍齐。克绍箕裘的绍,齐家治国的齐。”
  “啊,这么奇怪,克哨机球,齐家治国?”
  “不是那个哨,”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是昭昭的昭,没了太阳,加上绞丝旁,介绍的绍。”
  “哦——”
  她恍然大悟。
  “那下次我不会记错了,谢谢你啦,老头子。”
  镜头的最后一个剪影。
  是满头白发的钟太,眼睛弯弯成月牙,夕阳残照,洒落她衰减眉眼,而她仍然那样专注、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后来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张记录最后恩爱时光的照片。
  或许——
  泪流满面的李悦想,或许,只有钟先生自己能体味到,这其间的时光残酷。
  好在。
  他总有日复一日,在最后的时光里,反复介绍自己的耐心。
  =
  2059年7月7日。
  媒体蜂拥于香港养和医院大门前。
  钟氏集团董事长钟礼烨携夫人周,恒成地产宋笙同丈夫江瑜侃,甚至隐退幕后多年的娱乐圈一众名人,都先后到访,从后门匆匆入内,约莫一小时后,方才纷纷避开人群,绕道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去。
  SZ话事人钟意忱姗姗来迟,避而不答媒体们围追堵截的潮涌疑问;二把手钟意晟从美国飞回,几乎一落地便马不停蹄赶来,更和出言不逊质问“您母亲是否病危”的记者大打出手,整个局面乱作一团。
  可从始至终陪护在妻子身边,昔日叱咤风云的商场大鳄,而今的慈善名流——钟邵奇钟老先生,却始终没有露面。
  唯独一张似乎经医院护士偷偷拍下的照片,在媒体记者间疯传。
  照片上。
  从来只留给大众儒雅温文形象的钟老先生,蹲在床边,右手捂脸,也掩不住满脸是泪,白发凌乱。
  拍下这张照片的护士说,这张照片拍摄当天,正是医生宣告,钟老太太已经陷入多脏器衰竭所致休克状态的7号凌晨。
  “老先生开始一直很冷静,一直说,愿意花最大代价……不计代价,希望医生能够让太太不要走得这么辛苦,可是老太太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中间突然清醒了一下,死死拉着先生的手,一直说‘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要好好的’,她还没说完,钟老先生的情绪就崩溃了。”
  “老太太很快就不行了,送进手术室,做完手术还是没有起色,一直在昏迷。然后那天,老先生就这样,一直在病房里哭了很久,谁都劝不住。后来,就连大钟小姐和钟先生也跟着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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