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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上天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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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有什么不适。我闭上眼睛,喘着粗气,努力适应这突至的黑暗,太阳穴生疼生疼,我知道,这是那种名叫“再生障碍性贫血”的病在提醒我,要我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活该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度日,凭什么和女孩子跑来看演唱会?那黑暗和此前的幽蓝一样巨大,使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迷幻中,黑暗里有一束强光,愈加加重了黑暗的广阔。
  蓝是那么蓝,黑是那么黑!
  早在去年,我和囡囡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她就问过我“活着是否有意思”之类的话,后来她自问自答:活着简直太有意思了!她的自问自答的确不是虚言:一场几乎连歌手的声音都听不清楚的演唱会,她却是看得不时笑出声来,好几次都要跳起来鼓掌,因为是站在铁栏杆上,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从体育场里出来,去了囡囡住的地方。本来说去江边寻间酒吧坐坐的,刚上出租车,关车门时没注意,一下子卡了手,卡得不轻,大拇指的指甲都差点掀起来了,球场街离囡囡住的地方已经不算远了,她说她那里碘酒啊棉球啊纱布啊什么的都有,干脆就去她那里,她来包扎好了,我想了想,就吩咐司机朝她住的方向开去了。
  她住的地方,其实是一所卫生学校,荒凉得很,操场周围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也难怪,今天这样的学校恐怕的确很难招到什么学生了。她其实并不住在她姑妈的家里,进了她姑妈的家以后,全家人都已睡了,屋子里只有窗外泛进来的微弱的亮光,她回头对我“嘘”了一声,叫我别说话,我就沉默着跟她穿过狭小的客厅和更加狭小的一条过道,来到阳台上,没想到的是,阳台左侧的墙壁被推倒了,装了一扇门,穿过这道门,其实我们就到了另一幢楼里;这时候,我的脚似乎踢着了个什么东西,不料那东西竟然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三下两下就跃上了阳台的栏杆上,又在栏杆上跑了个遍,花盆都被踢翻了好几个,我这才看清楚是只猫。
  “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在一扇门前面站住,囡囡掏出钥匙开门,我都忘记疼了,“像两个探子,随时有可能被人抓起来点天灯。”
  “啊,受点委屈手好得快,”她开了门,先开灯,之后对我一弯腰一伸手,“请。”
  我吓了一跳:她住的房间太大了,不是一般的大,原来是间实验室,到处都是木架,架子上放满了装着各色溶液的大玻璃瓶,好像住的不是她,而是什么满脑子怪念头的科学怪人。我正要继续打趣她,她却叫了起来:“天哪,你的手——”我低头一看:血还在流,流得满手都是,“快来快来,别耽搁时间!”说着,她三步两步朝角落里挂着的一块碎花布那边奔过去,跑近之后将那块布一掀起来,闪身进去,一块铺着蓝精灵图案床单的床垫、一只低矮的床头柜和床头柜上闹钟啊镜子啊之类的小东西映入眼帘,床垫前面也铺着一大块碎花布,原来那里就是她的闺房。
  “嗯,不错,几天下来就好了。”囡囡蹲在我身前,相当细致地为我消了毒,将伤口包扎好,像看一件什么艺术品般仔细看了好几遍,抬头见坐在床垫上的我还在打量着她的闺房,就问,“很奇怪我怎么会住这里吧?”
  “那倒不是。”我说,“就是觉得这里和我住的地方太像了,也是要翻阳台啊什么的,对了,两个人都是睡地铺。”
  “哈,不笑话我就好。”她笑了一声,“我哪有你那么奢侈啊,你那儿什么都有,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哪里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竟然好得很,觉得浑身都非常轻松,往后一躺,靠在墙上,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才想起来不妥,连忙问她,“躺一躺没问题吧?”
  “躺就是了呗,”她一掀碎花布,跑到外面拿进来一只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给我当烟灰缸,“跟我别客气,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好。对了,要说武汉的房价也不贵,你干吗不租间房子去住呢?”
  “答案很简单。两个字:省钱。”
  “这样啊。”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抽着烟去看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一幅俄罗斯风景油画:金黄的、高耸的麦秸垛,远处夕照里流光溢彩的河流,更远处墨绿色的村庄,端的是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不过一看就是印刷出来的复制品,画框也磨损得厉害,只怕是有些年头了,我随口问,“你是从哪儿到武汉来的?”
  “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么快就忘记了?”她示意我往里面躺一下,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来,不过她还是又说了一遍那城市的名字。
  “……这么省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没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因为天天都有麻烦的事情,”她抱起一个枕头放在腿上,把脸贴在枕头上侧身对我说,“本来是没必要这样的,主要是弟弟得病的时候家里借了钱,后来还是没救活,但是借的钱总是要还的,父母年纪也大了,只有靠我了。”
  我沉默了半晌,还是问了:“很可爱吧——你弟弟?”
  “是啊,非常非常可爱,那孩子,比我小七岁,每天晚上都要和我睡,要睡就好好睡吧,偏不,非要我抱着,好多回半夜里全部都尿到我身上了,开始也没注意他得病了,只说他一天比一天胖,直到最后确诊下来,说他得的是尿毒症,我都说什么也不相信。
  “我就是为了他才退学到武汉来找工作的,想挣了钱寄回去给他看病,我走的那天早上,到医院里去看他,那孩子毕竟还没到懂事的年纪,高兴地在病房里跑来跑去,逢人就说:‘我姐姐要到武汉去了,要挣钱给我看病!’临走的时候,我都已经出了门,他又喘着气追出来,把他平常玩的两颗玻璃球递给我,还故意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这两颗玻璃球能保佑我,叫我别……告诉别人……别人要是知道了的话,就……就不灵了……”
  她哭了起来,我的心里也一阵震颤,伸出手去想拍拍她的肩膀,蓦地,一丝阴影迅疾从我心里闪过,终于还是抽回了手。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她一吸鼻子,一扬头发,“说点高兴的吧。”
  她并不知道,高兴起来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和那孩子一样的结局,但是,和那孩子不同的是,我没有她这样一个姐姐,不会有人在我死后泪流满面。刹那间,我虚弱不堪,一个敌人都没有,可我却分明看清楚了对准我的刀枪,我感到自己的心在猛然紧缩,就像抽血化验的时候用针头刺进手指时的疼痛,那钻心的疼痛一点点在体内放大,像疼痛一般放大的还有我的恐惧。
二、
  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么大的恐惧。
  “哎呀,你怎么了?”可能是我的脸色已经不对了,囡囡惊叫了一声,“是不是病了?”
  “没事。”我生硬地挤出笑来,“可能是烟抽多了。”
  “不对,肯定有问题,你瞒不过我的,”说着就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轻轻一触,“还好,没发烧,这样吧,你就在这儿睡吧。”
  “不不,我还是回去了。”
  我正要起身,被她一把按住了,又往床垫前的碎花布一指:“喂,想什么好事呢?我这儿还有好几床褥子,垫起来就是了。”随后,她奔出她的闺房,在外面忙活了一阵子,端进来一盆热水放在床边,一边卷袖子一边命令我,“来,把袜子脱掉。”
  “干什么?”
  “洗脚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不由分说地夺过我手上的烟,在玻璃杯里灭掉,然后就这么看着我。我迟疑着,终于还是脱掉袜子,把双脚放进了热水里,她开始低下头给我洗脚,长头发不时垂下来盖住她的脸,她得不时用胳膊将头发理到肩后,我万万没想到会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任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在体内流淌,那应该就是被称作“暖流”的东西了,“哈,你还是美人脚呢。”这时候我听见她说。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像我这么个大男人,竟然长了双美人脚。”
  “你知道么,”她为我擦好一只脚,将它放在床上,又从热水里捞起另一只脚,没急着擦,定定地看着我说,“你长得太像我弟弟了。”
  “是吗?可是我比你都还大啊——我至少也要比你大三四岁。”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像,好像应该这么说:我弟弟长大了可能就是你这种样子,连脚都长得那么像。”说着擦完了另外一只脚,把它往床上一扔,“好了,舒舒服服躺下吧。”
  我依言躺好,她端着水出去倒了,之后跑来揿亮床头柜上的台灯,再风风火火地跑到门边去关掉外面的灯,屋子里顿时暗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我耳边就想起了她洗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寻常之声竟令我感到了如此大的激动,不自禁想起一个词来:家庭。是啊,如果我还能活下去,应该也会是有家庭的吧。
  我竟然也有机会躺在床上听着熟悉的人洗漱的声音。
  我现在就像置身于自己的家庭之中,多么不可思议。
  一时间,我确信我的身体和心都柔软到了极点,或者说这世界在变得柔软,一点点流进了我的身体里,使我充实,觉得只要活在此刻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幸福,我把这个词念了一遍,想:只要在如此情境里停留过一分半秒,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因为我居然没想到死。全身仍然虚弱无力,一点也不想动弹,“那么,就不要动弹了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什么生啊死啊的,全都与我没关系了。”
  事实上,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又能如何呢?也不过是春风十载、秋草几度罢了,所谓“东风吹碧草,行客老沧州”,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闲散到了极点的人吧,满街都是。对我来说,千载奇逢,不如听雨看书,一生清福,只在散步种花,并没有人告诉我,我是如何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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