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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天下有情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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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又说:“你们小声点儿,别把孩子们吵醒了。你要真的想不开寻了短见,那样他们就会说你是畏罪自杀,倒称了他们的心,便宜了这帮东西。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我们的劝说下,爸爸有些回心转意,对未来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分光烧净
  公社李书记在本村落户。他的二儿子人称二娄,不知为什么,那天突然来到我们家;爸爸知道此人得罪不起,立刻迎上前去,询问有什么事情。
  二娄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睛东瞧西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们家从北京回到农村,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唯一的一对樟木箱子也被三叔卖掉。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明摆在窗台上,没有一个抽屉来存放。
  爸爸把从北京带回来作床板用的几块东北油松板,请北边那个村的一个师傅做了一个风箱,4块大板外加6块钱。其余的几块床板送到东韦坨大舅处,请大舅给打一个柜子,好盛放粮食用。
  二娄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来到这儿准没好事,这个不速之客到底干什么来了呢?
  几天之后,得到验证:我发现耗子手里有一把外国军用小刀,这正是爸爸的心爱之物。这刀子有多种用途,锋利无比。可怎么会到了耗子手上呢?
  我旁敲侧击,打听到了经过。
  正是那天二娄到我们家去偷走了这把军用小刀,当时是否还拿了其它什么东西不得而知。而耗子正是从二娄手上得到了这把军用小刀。
  我把这件事的全部经过告诉了爸爸,可是爸爸不让我去找耗子要。他说咱们惹不起他们这帮东西,拿走就拿走吧,不然他们说你这是杀人凶器也没有办法。
  直至今日,这把军刀还在耗子手里。
  有一天,我路过村东的梨树下,李老么也从此经过。他看看四外无人,把我叫到一旁,神祕地对我说:“大春,你们家真有好东西呀!”
  我不解其意,用眼睛望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老么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下去,“那天我路过你们家存放东西的西厢房,看到有一把没有扇面的扇子骨,中间还少了一根;我拿到北京琉璃厂的荣宝斋,那里的人二话没说,一下子就给了我40块钱。真没有想到你们家的东西人家那么喜欢,那么值钱,人家还说有什么尽管拿来。你们家现在还有什么不愿意要的东西,可以给我拿去卖。”
  噢,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二娄到我们家去东张西望呢,原来是寻宝去了!
  我在当日晚间,天色快黑的时候,悄悄地来到存放我家东西的西厢房。
  这屋内存放着前年生产队从北京拉来的全部财产,当时拉了满满两大车。其中包括二百多张撕去画轴的古字画和帛画儿;鼻烟壶、水晶石、古玩玉器和紫檀木家具;几对青花古瓷瓶瓷罐;直径近2米的樟木独板大圆桌;带有三面大理石拓片床围的紫檀木镂空雕花大龙床;八块10公分高2寸见方的鸡血石和一对汉代玉马;几箱线装木版古书和数方古砚;东北野参、象牙筷子、玛瑙项链和一叠整版的大清邮政的绝版邮票等等。
  我看到窗户上有几个洞,窗户棂上没有一点儿灰尘。我看到这儿就全明白了,有人在这里用杆子绑上小钩,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偷着拿到北京去卖。所以二娄才去我们家乱转,没准儿有人怀疑那些东西是我们拿的呢!
  时隔不久,村党支部书记就召开了一个全村群众大会,只许贫下中农参加。事后李老么告诉了我大会全部内容。
  村党支部书记牛铁杆是个老党员,没多少文化,每逢开大会,他开场白就是代表党中央和毛主席给大家说几句,是个极左的造反派总后台;他说解放前打土豪分田地,解放后也应该这样做。反动大律师纪麟祥的全部财产就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所以要全部分掉。
  会后村干部具体怎样商议的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村干部每人都在里面挑走了一些物品,有的人象征性地给了点儿钱。
  爷爷的那双银箍带链象牙筷子,连筷子套一起,村党支部书记才给了一块钱。那个厚2寸,直径近2米的樟木独板大圆桌,被他打了家具。他请的那个木匠师傅说,直径2米的樟树得长多少年呐,可能全中国目前也没有地方找来,况且还要见圆呢,就得更粗了。这块独板樟木真怪可惜的。
  那个大龙床20块钱卖给了县公安局某人;小学校留下了一个紫檀木雕花立柜,一些上乘的文房四宝。其余的那些紫檀木家具被老八路林涌拉走了,据说他把这些珍贵的家具卖给了街头巷尾那些吆喝的小贩;还有许多东西不知被谁拉走了。
  其余剩下的一些东西给全村人均分了。有的人说是村干部拿剩下才给大家分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爷爷的一些珍珠玛瑙玉器水晶等东西,全体贫下中农每家都分到了一小堆。
  还剩下一些东西不好处置。其中包括爷爷用毕生积蓄买下的那些珍贵的宫廷古画,线装木版古书,还有一些村干部认为是四旧的东西。
  大队会计建议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掉,将来以防不测。就是有人过问也查无实据,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此恶毒的想法很快变成了行动,在一个阴冷阴冷的腊月天,一股罪恶的火焰冲天而起,夺走了爷爷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希望。
  祖父之死
  火苗噼啪作响,烧了整整一夜。
  我家盖的小土房紧邻火场北面,距离存放东西的西厢房只有几丈远,相隔一堵墙。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我家的窗户,燃烧后的灰烬随风飘落到我家的院子里,火光摇曳的身影中,不时传出一些人得意的奸笑和狰狞的嚎叫。
  腊月十五的深夜,是那样的寒冷。
  无论我和爸爸妈妈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爷爷不顾冬夜的寒冷,一直坐在我家屋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看着,直至火苗变成缕缕青烟,直至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色;爷爷仍然一动不动。我看见爷爷的眉毛和胡子上哈气结成了白色的霜花,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爷爷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三年多来,爷爷一直拄着拐杖参加劳动,但不给工分。虽然身体日渐衰弱,但是造反派对阶级敌人强迫进行劳动改造却是毫不动摇的。
  爷爷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一直盼望着能有一天回到北京,能有一天带着他用毕生积蓄收藏的这些心肝宝贝回京去。但是,他静静地等了三年,无情的大火夺走了他的一切。
  爷爷彻底绝望了。一连几个夜晚,爷爷不顾冬夜刺骨的寒风的呼啸,站在皑皑的雪地上,遥望着北方的星空仰天长叹。看到爷爷这些反常的举动,爸爸和妈妈非常担心,背地里商议,总这样下去不太好,因为爷爷每天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
  爷爷当了一辈子律师,解放后律师职业没有了;老人每周去政协拿文件,回家后用放大镜对着那些白色的小本本看个不停。
  爷爷有中山公园的年票,每天都去中山公园打太极拳。顺便带些徒弟,他写得太极十三式图文并茂。我曾看见中国照像馆的橱窗里陈列着爷爷二尺长的大照片,照片中老人精神焕发神采亦亦。有一次在中国武术期刊的封面上,我还看见了爷爷打太极拳的英姿,他那一尺多长的银须在胸前飘曳。
  爷爷一直身体很好,真是满面红光,临别北京时,一顿饭还能吃60个饺子呢!打上一气太极拳,照样脸不变色心不跳。
  爷爷遥望着星空,是否在回忆那些遥远的往事呢?
  一年一度的春节来临了,我们吃白薯干面饺子,给爷爷单独包的白面饺子。可是爷爷只吃了不足十个饺子。
  正月初八是爷爷的八十大寿,但是我们没有钱来庆贺,只是吃了一顿面条,一顿用白薯干面掺榆树皮面做的面条,浇得是淹咸菜的汤。
  正月初十,爷爷把爸爸叫到跟前,又把我叫到身边,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我看到爷爷眼里一片茫然,茫然深处是绝望而不是对人生的眷恋。
  爷爷拉着我的手,喃喃地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我已经八十岁了,年纪不小了,也活够了,不想再活了,我要走了。”
  停了一下,爷爷眼睛望着远方,缓缓地摇着头,慢慢地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而后口吟临终歌,溘然而逝。
  爸爸伏在爷爷身边,低声地抽泣。我拉着爷爷的手,高声大喊:“爷爷!爷爷!”顿时泪如雨下。爷爷听见我的喊声,忽然睁开了双眼,冲着我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我终于明白了,爷爷己经对人生厌倦了,绝望了,再也不想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上多停留一刻。
  两天前,爷爷在自己生日那天,喃喃自语:万流皆浊我独清,万人皆醉我独醒,万人皆惧黄泉路,唯有老夫不贪生。
  我虽然在那天听到了爷爷的吟吟自语,当时只是认为爷爷是即兴而作,诗兴大发。并没有想到是爷爷由于厌世而作的一首诗,当时就己经决定了今日的决别。
  爷爷静静地躺在炕的那边,一动也不动。我端起碗来,用小勺往爷爷的嘴里倒了些水,但是爷爷紧闭着嘴唇不肯张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我看了爸爸一眼,爸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己经整整三天了。爷爷还在静静地躺着,不吃不喝也不动,只有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爷爷的面颊明显消瘦下去,眼窝深陷,嘴唇己经干的裂开了口子,爆了皮。
  我守在爷爷身边,看着心里实在难受,又用小勺往爷爷的嘴中倒了点水,爷爷用舌头
  舔了一下嘴唇,随后又紧紧地把嘴唇闭上。
  我知道爷爷的神志非常清醒,只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这种毅力是多么坚强。有人说人都有求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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