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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重重-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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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整个御景山庄,甚至整个武林都变得人心惶惶。他们讨论的话题无非两个,御景山庄庄主白连城的死因,以及下任庄主的人选。按照规矩,既然父亲没有来得及留下遗嘱,那么长子继承家业必然是无可厚非。但事实上,所以人都已经在很久之前默认了白莫寅的继承人地位。
这让作为长子的白玉枫极为忐忑不安,御景山庄内部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暗自较劲,一时间矛盾重重,形势复杂,难以掌控。这也是后来白玉枫上位后却急急向紫云宫联姻,以寻求支撑的一个原因。
然而,作为话题中心人物的白莫寅,却对此恍若未闻,葬礼结束后,他消失了一天一夜。白景枫是在后山的一个山崖边找到他的。当时他独自立于山崖边,白色长袍被风吹起,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浓烈的空旷寂寞之中,即使只是看到他的背影,白景枫也能感觉到这股空辽的氛围逐渐蔓延至四周,甚至影响了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明显地感受到白莫寅的情绪,十分的强烈而深沉,仿若要将自己掩埋于此。他心中震动,却偏偏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像是失落,像是难过,又好像全都不是。他忽然觉得,江湖上所有人的猜测和讨论,御景山庄众人的蠢蠢欲动,甚至大哥的忐忑不安,这些诸多的情绪和变动,在二哥看来,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们不安地揣测着二哥关于庄中势力更迭的态度,想尽办法在这个变动中稳固自己的势力,而二哥所在乎的,却似乎根本不是这些。
白景枫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立,侧过脸望着他的容颜,迟疑片刻,低低地唤了一声:“二哥。”白莫寅望着远处的山峦,神色漠然。听到白景枫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他,却并不说话。他的眼里藏了许多的事,许多的情绪,可白景枫望进他的眼里,却如同坠入深渊,永远看不到底。他蓦地升起一股惊慌。
他忽然觉得,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哥哥其实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永远都无法触及。
那一日,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思绪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将白景枫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渐渐拉回现实,他缓缓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望向明霄对兄长的了解,他或许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明宵神色平静,低声回道:“我只是听命办事,主人的心思,又哪是我能猜得到的。三公子,你太抬举明宵了。”
白景枫冷笑道:“难道你连自己做过些什么也不知道吗?”
明宵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白景枫面色微微动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却没料到明霄神色依旧,音色淡淡地道:“这个恕明宵无可奉告。或许三公子可以直接去问问主人。”白景枫被憋得说不出话来,自知讨了个没趣,便轻哼一声拂袖进了屋去。
屋内灯火很快亮了起来,不过顷刻之间,又忽的熄灭。明宵还未离去,正有些奇怪,却见白景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风度翩翩地再次推门踏了出来,旁若无人地越过明宵,正欲穿过小道从后门出去。明宵见他似要外出,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三公子,此时已经很晚了,你”
“啰嗦。”白景枫转过身来打断他,“天色尚早,本少爷要出去逛逛。”言罢消失在夜色中。
夜静风清,一身薄衫的岑可宣此时恰巧也踏着缓步回房,脑中思绪不断。
小时候听涑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有何难”,再加上他那自以为风轻云淡的得意表情,她只觉他整日疯言疯语,自以为是,每每不去理会,现在想来,如此心态在遇见困难时,却是极为有用的。和白莫寅一番交谈后,岑可宣原本混乱繁杂的心,终于安宁了下来,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之前的慌张和不知所措,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这一次离开紫云宫,本来就危险重重,即便今后寻到哥哥,她所要面临的,也绝不是紫云宫那般衣食无忧的生活。自己的内心,必须要学会变得强大起来才行。
只是关于那个面具男子,她还是觉得蹊跷。那个人的来头显然不他一开始应该是打算劫走她的,可是那人后来的举动以及说出的话,却又好像不想伤害她一样。他会是什么人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那个范玉卿,他到底是清醒着的还是胡乱在发酒疯?若是清醒着,他自然晓得逃跑,然而若他本就已经喝醉,却还有那样的身手,更说明他武功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若是下次碰见他,还是要郑重道声谢的。虽然他未必记得。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慢慢踱回屋内,夜幕已降临,低着头,细碎的脚步声在夜里显得极为清晰。刚至门口,伸手触及朱红门扉,却在那一瞬间忽地顿住。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干涩的风吹过脸颊,掠起几根发丝,她无暇顾及,只觉心中一紧,疑惑地转过头去。屏住心神,四下扫视,竖起耳朵仔细凝听。
喀喳。喀喳。声音并不大,却因为四周的宁静而显得十分突兀,从某个隐蔽的地方传来。
岑可宣仔细辨别一番后,心口立马就颤抖了一下,冷汗也冒了出来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声音,竟是从后院墙角边的那口井中传来。
第二十五章 传说之井()
半夜红光乍现,落入井中十日不死的妇人。岑可宣的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之前听过的那些传闻。心道:莫不是真有什么蹊跷?她无法压制住内心的好奇,一步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传说中的井就坐落在后院西面的一个角落里。整个院子不算大,墙边一个偌大的葡萄架子,藤蔓随着竹架倾垂而下,更是绕到了井边上,井口的缰绳也看不见丝毫水泽——想来这井已经多年没人敢去打过水。
岑可宣不敢妄动,仔细观察那井,刚才的喀喳声已然停止,岑可宣心中虽然惊恐,却实在好奇不愿离开,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忽然间瞥见井口闪出微弱的红光,正是从那井底而来。
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有什么妖物正藏在那井中。
心口的跳动瞬间变得混乱。
此刻虽未至深夜,这院子却异常寂静,碍于前些年的传闻,怕是没有什么人敢夜间独自来此。先前饶是好奇没有多想,岑可宣此时却吓得四脚发软,眼见四周景色暗沉,黑影憧憧,透着一股压抑惨淡之色,模糊的树枝在夜风中摇动,带着令人恐惧的森冷阴暗。
她不禁连连后退,一个转身往房间跑去,耳边瑟瑟冷风,呼呼作响,脊背寒凉,汗液也同时流下。不料没跑出多远,迎头撞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来不及收住脚,她和那黑影贴着身子齐齐跌倒在地。
“啊!”岑可宣惊呼着倒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个影子也被她撞到,发出同她一样的惊呼声,在寂静的夜里瞬间炸开,惊起了原本已经栖息于树枝的飞鸟。一时间,羽翅连续扑打的声音纷纷响过头顶,四散到黑暗遥远的天际。响动声激起的嘈杂,同时也驱散了她些许之前的恐惧。
岑可宣揉着腿,努力张大眼睛,正想看看撞到的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紧接着而来的一句颤颤巍巍的“小姐”,立马让她松了口气,是豆岚。
抬起脸来,那丫头正坐在地上,一身绿色的衣裳,披散着头发,和她一样揉着胳膊和腿,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她,眼珠睁得圆圆的,表情既可怜又迷茫。
岑可宣轻叹一声:“原来是你。”豆岚期期艾艾地又唤了她一声“小姐”,很是无辜。岑可宣埋怨的道:“大半夜的,吓我一跳。”豆岚也不恼,站起身来,不解的道:“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岑可宣并未理会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被豆岚拉着站起身来,两人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是对各自的身子检查一番,才确定都没有摔伤,又将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总算消停了下来。
这时,豆岚又要开口说话,却被岑可宣挥手打断。
“你跟我来。”岑可宣说。如今多了一个人,再加上刚刚的一撞,岑可宣的脑袋清醒了许多,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方才一个人心中有所畏惧,所以站得有些远,根本无法瞧出那井中的名堂,现在想来,自然是心有不甘。思忖一番,她决定再去看个究竟,于是二话不说便拉着豆岚往回走。
豆岚满脸紧张地看看她,今日睡得较早,未过多久竟然就醒了过来,本打算到小姐房里去看看她关好窗户没有,小姐一向大意,所以这些小事,一般都由她来负责,哪知到小姐房间一看,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伸手摸了摸被子,更是没有一丝暖意,显然是已经离去许久。
她心中万分担忧,随便披了件衣服在客栈的各个院子里找了一圈,却没有寻到半个人影。焦虑之下,她忽然就想到了后院,小姐向来好奇心重,说不定会去那后院的井口瞧瞧,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立马忐忑起来,虽然外面传说这井口有金麟镇守,并无害于人,但豆岚却总觉得是妖孽作祟。若真是神兽,哪里会被关在井底?
她壮着胆子往后院走去,立马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摸不着头脑,却见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朝她飞奔而来,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后面的事情,大家便都知晓了。
也不知道小姐大半夜的,如此慌乱又是为何?联想到关于这后院废井的传闻,她惊道:莫不是小姐被鬼迷了心窍,半夜失魂到了这里?
豆岚忧心忡忡,又想要说话,却被岑可宣的一个眼神生生止住,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
两人几步就再次进了后院,方才廊下还有些灯火,此刻进了院子,视线却突然变得无比浓黑暗沉,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借着淡淡的月光,多少能瞧见前方凸出的井口。她们站得不远,距离那井几步之遥,却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从井中传来,刚才那阵红光仿佛也成了岑可宣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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