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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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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嘴角笑了一下,眼神冷峻:“我喜欢从外面请人,不可以么?”
  他哑然。
  电梯来了,我快步冲进去,按着电梯门,招呼锁匠说:“师傅,快点。”
  锁匠犹疑了一小会,还是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他谨慎地审视了我几眼,突然说:“我不是修水管的。”
  “知道,如果我说是请你来开锁的,他们会又是电话又是核实地折腾半天,你知道的,管理严格的公寓楼不允许随便从外面带锁匠上门,如果需要开锁,也要由物业找指定的、有正规营业执照的锁匠。”我不动生色,知道这番陈述必会打消他所有疑虑,并会让他与我一道,对保安同仇敌忾地保持了秘密,因为,他只是个在街边摆摊的锁匠,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黑户,受尽了同行的挤对与此类不公正待遇。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找过锁匠。
  果然,我的话,让他心怀感激地沉默了。
  我正为卖弄口才得逞而得意着呢,他又道:“不过,你怎么证明我开的锁是你家的?”
  显然,他怀疑我的身份,甚至怀疑我是个温文尔雅的女贼,在利用他的技术实行入室盗窃。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警惕,而且,应当说他是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锁匠。就笑着说:“你放心,我请你开的,不是大门。”
  他没再说什么,拧着眉头看电梯显示板。
  我打开大门,回头对他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他憨厚地笑了一下,好像为自己刚才多疑而不好意思。我指了指里面的那扇门:“我一个夏天没用这个房间了,今天早晨想进去找冬天的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钥匙了,所以,麻烦你帮我打开,然后,再帮我配一把钥匙。”
  他爽快地说好说,手脚利落得好像在为刚才对我狭隘的猜测而赎罪。
  我一声不响地看他在那把锁上忙碌,十分钟后,在空气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我的心,就迫不及待了起来,边找钱付他边问,几时能配好钥匙。
  锁匠说下午。
  送他出门时,和他确定了下午取钥匙的时间,然后,就迫不及待关上门,又从里面加了暗锁,就朝那扇终于洞开的门扑去。
  里面的地板上,落满了细细的灰尘,阳光遍地,看样子,丁朝阳也好久没有进来过了。
  一张蒙了白色布单的大床,一张梳妆台,还有一个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大壁橱,空气里有股闲置了许久的灰尘味,随着我的走动,灰尘在阳光中轻盈起舞,我捏着鼻子,掀开了蒙在床上的布单,浅粉色的被子上窝着一件玫瑰红的绸缎睡衣,看上去,像是主人并未长久离开,不过是去厨房取杯饮料或去卫生间小解了,片刻就会回来。
  我提起睡衣,对着阳光看了一会,猜它的主人应当是位窈窕的女子,发了一会呆,又按原样放了回去,墙很空,与外面的墙一样,有不少挂照片的痕迹。
  床头柜与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只有些零碎的女人用品,我非常想知道她的样子,翻遍了所有抽屉也没找到一张照片。
  拉开壁橱的门时,一股奇异的香,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宽敞的步入式壁橱,占地足有四五个平方,与十多个平方的房间相比,它宽敞得有些夸张,分门别类地挂着整齐的冬装和夏装,它们质地优良,做工考究,优雅而妖娆,仿佛恭候着主人随时归来。
  壁橱地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干花香包,扑面而来的异香,就是来自它们。
  是的,丁朝阳没撒谎,这里锁着的,只是一些遗物,再无其他,我甚至都找不到任何东西去考证他们曾经的感情状态。
  我在堆满了干花的壁橱里坐下,拿起一个干花袋,用力嗅了嗅,眼泪就掉下来了,是的,我确定,丁朝阳至少每年一次更换壁橱里的干花,否则,它们不会香得这样浓郁,这足以说明,丁朝阳心里,是一直没放下她的,甚至,他是那么热烈地期待着她的归来,唯恐时光和虫子们会弄坏了她所钟爱的衣饰们而年年添置干花香包。
  他像妥善保存了对她的爱一样妥善地保管着与她有关的一切。
  忽然,在干花包的一侧,露出了一叠印满了文字的纸,我飞快擦赶泪,抽出它们。
  这一看,心就腾地被惊飞了。
  每一张纸的内容都一样,是寻人启示,惊飞我心的,是下面的照片,尽管有些模糊,但,那眉那眼,绝对熟稔。
  是的,我见过她,在午夜里,她站在昏黄的楼梯灯下,直直地望了我。
  我大大地张着嘴巴,任凭灰尘涌进嘴里,一股冰冷,沿着手指,快速蔓延全身,我几乎是大叫一声,跳起来,跑到客厅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用了足足半个小时,让自己恢复平静。
  是的,她还活着,并且,她回来了。
  可,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回家呢?难道是无颜面对丁朝阳?我相信,丁朝阳肯定认出了她,可,为什么当他从猫眼看见她后,会惊惧到面色苍白?依着他对她的痴情期待,他应热泪盈眶才是。
  我拿着电吹风,把地板上的灰尘吹匀,将我留下的脚印,一点点抚平,而我心中的疑窦,却如旺火猛炙下的沸水。
  我曾天真地以为,打开这扇门,那些纠结了许久的困惑就会迎刃而解,事实却是,打开这扇门,更多的疑窦,扑面而来,让我措手不及地更加困惑了。
  下午,我心事重重地去锁匠处取钥匙,回公寓时,遇到了早晨的保安,他很留意地看了我两眼,转身,向里面的休息室嘀咕了两句什么,很快,那位多嘴的保安就探出头,望着我笑了一下,说:“丁太太,水管修好了么?”
  我嗯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我不喜欢私生活被过分关注,哪怕是以善意的姿态。
  他追出来,有些小心地说:“丁太太,尽量不要从街上叫陌生人回家,这样很危险的,以前有过先例。”
  我哦了一声,看着他,表示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吞吞吐吐说:“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让陌生人到家里,结果,发生了人身侵害案。”
  “呵,有那么可怕么?”我感觉,他所陈述的旧事,似乎与我能牵上些关联。
  “是的,或许,丁先生曾告诉过你。”
  “是么,是哪件事?”我的心,绷紧了一下。
  “就是以前的丁太太,曾因叫外卖而遭到了人身侵犯的事……”
  “呵,他没告诉我,后来呢?”我看着他。
  “从那以后,丁太太就得了抑郁症,再然后就失踪了。”他无限惋惜,又觉得在我面前使用这个表情有些不当,就歉意地笑了笑:“其实这件事并没影响到她和丁先生的感情,只是她太脆弱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爱情是自私的,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听别人说自己所爱男子对前妻是怎样的一往情深。
  整个下午,我满脑袋飞花,全是关于丁朝阳前妻的事。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么?
  如果是,我该怎么办才好?
  夜里,丁朝阳求欢时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就捧了我的脸问:“小豌豆,你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
  我怔怔看着他,说:“如果她回来,你怎么办?”
  一下子,他就僵了,像风干的鱼。端详我良久,才问:“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笑笑:“突然想知道,如果她回来,你会怎样处理你和我的感情?”
  他翻身坐起来,背对着我:“只是你的假设,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我有种直觉,总觉得她就在周围徘徊,不知哪天,她就会站在我们面前,说我回来了。”
  丁朝阳粗鲁地打断了我的假设:“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要回来,她早就回来了,哪会等到现在。”说着,就起身出了卧室,秋天的月光凉凉地撒在卧室里。
  我只想让丁朝阳说真话,或许,丁朝阳知道她已回来了,也知道她身居何处,只因无法对我开口解释而瞒了我,而她之所以隐忍地藏而不现,应是有些苦衷的吧,毕竟,是她离家出走在先,而丁朝阳亦已通过法律手段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她唯一能做的抗争,就是在午夜里按响门铃,把我和丁朝阳的幸福惊成一地的支离破碎。
  歌里唱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不过是矫情谎言而已,爱情是自私的,没有人不想成为别人记忆里唯一的好,每一个失意于情场的人都希望自己是他想起来就挥之不去的疼。
  因为,只有疼,才是真心爱过的后遗症。
  每个女人都想成为所爱男人的爱情后遗症,哪怕爱已走到尽头。
  这样想着,心就疼了起来,无边无垠的疼。披上睡衣,去了客厅,丁朝阳把一颗烟抽得面目狰狞,我从背后,环了他的颈:“我很怕突然有一天会失去你的爱。”
  他侧了侧头,用脸磨挲我的脸:“不会的,我保证不会。”
  我伏在他颈窝出,嘤嘤地哭了,他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乱有多惶恐。
  他掐了烟,抱我,横在怀里暖着,细细地端详,月亮悠闲地坐在高高的天上,冷静地看着我们。他圈着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串,猛地拉开窗帘,对着万家灯火说:“没有人比我们更幸福。”
  可是,当我们走到书房窗口时,我却突然地难受,以前,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细节这样的话,他有没有给过他的前妻?
  丁朝阳觉察到了我的走神,轻缓地将我的脚放在地板上,伏在耳边温情的呢喃我的名字,我却怃然地泪流满面,丁朝阳呆呆地看着我的脸,眼里,渐渐有了晶莹的泪。
  尽管他飞快别过脸去,我还是看见了忧伤,从他脸上,缓慢坠下。
  我抱着他,不想离开他半寸,哪怕天地即将沦陷,我也要,沦陷在他怀里,哪怕死亡也要,身心相连。
  我终于明白,那些猜测与追问,丁朝阳不会给我答案,我亦不忍用疑惑去刨开他心上的旧伤。
  我决定自己动手去剥开一个个疑团,哪怕终将把自己剥得泪流满面。
  我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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